付丽赏花 | 楸树:《离骚》中的行道树
行道树点兵(一)
楸树:《离骚》中的行道树
作 者: 付 丽
播 音: 史晓丽
编 辑: 付 丽
行道树点兵
行道树,按照网上查来的意思,是指种在道路两旁及分车带,给车辆和行人遮荫并构成街景的树种。
行道树,就在我们每个都市人的身边,而我们却总是与它们匆匆地擦肩而过。
做一株行道树不容易,它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被人们请到了城里,肩负起城市绿化的职责。
它们不仅忍受着汽车尾气的污染,道路地面骤冷骤热的温度,城市缺乏生物多样性造成的病虫害侵扰等恶劣环境;还要面对城市业主的百般挑剔:要速生能给人大片绿荫,要好看能让人赏心悦目,要结实保障道路人车安全,还不能给人们带来一点点麻烦,比如飞絮……否则,就将是千夫所指。
“付丽赏花”今年开设“行道树点兵”专栏,细数北京城里的行道树。愿您读完,理解它们的苦,爱上它们的美。
楸树,很多生活在北京的人都不一定认识的一种树,可它确确实实是我们行道树大军中的一员,而且自古有之。
屈原《离骚·九章·哀郢》有云:“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这里的“长楸”,指的就是高大的楸树,古代常种于道路两旁。
屈大夫望着故国的大道和道路两旁高大的楸树,不禁长叹,泪落如雪。
此后,三国曹子建的《名都篇》:“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
唐代李商隐的“卿卿不惜锁窗春,去作长楸走马身”
宋代宋东坡的“至今霜蹄踏长楸,圉人困卧沙壠头”
明朝谢榛的“马踏长楸道,旗翻细柳营”等诗句,都在讲述着楸树作为行道树的故事。
我们先从植物学角度讲讲楸树。
楸树原产中国,是紫葳科梓树属乔木,高8-12米,花期5-6月,花冠淡红色,内面具有黄色条纹及暗紫色斑点。
蒴果线形,果期6-10月。楸树性喜肥土,生长迅速,树干通直,可栽培作观赏树、行道树;木材坚硬,是良好的建筑用材。
据研究,上溯至地质年代四季冰川前的始新世,我国华北及其它地区就有楸树分布。
它是经历了史前地质地貌结构变迁得以保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活化石树种之一。
我国古代关于楸树的名称,叫法不一。
春秋《诗经》中将楸树称为“椅”,
《左传》中称为“萩”,
《孟子》中称为“贾”。
到了西汉,《史记》中开始称为“楸”。
东汉时期《说文》注释说:“贾,楸也”。宋《埤雅》又称楸树为“木王”。该书还解释:“椅即梓,梓即是楸。”
因楸与梓外形相象,古人常二者混称,或干脆直接将楸和梓通用,楸即是梓,梓即是楸。
我国古代的劳动人民,很早就掌握了楸树的栽培方法。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传》中记载:“淮北、常山已南,河济之间千树楸。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短短一句,描绘出2000多年前楸树在我国中原、华北、西北广大区域的栽培盛况。
而大面积种植、经营楸树的人家,都能与千户侯比肩,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可见当年楸树是多么重要的经济树种。
所以古人还有栽楸树以作财产遗传子孙后代的习惯。
南宋朱熹曰:“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供器用也。”
中国很多地方至今仍流传着“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一枝桠”的谚语。
楸树不仅“材高”,而且“貌美”。
“楸,美木也,茎干乔耸凌云,高华可爱”,真可谓“才貌双全”。
楸树树姿俊秀,高大挺拔,枝繁叶茂,花多盖冠。其花形若钟,红斑金线点缀粉色花冠,如雪似火。每至花期,繁花满枝,随风摇曳,不浓不艳,清新淡雅,令人赏心悦目。
历代文人墨客对其树姿、花色和花香都钦慕不已,留下众多诗篇。
韩愈诗“谁人与脱青罗帔,看吐高花万万层”,形象地勾画出楸树一树繁花的气势。
杜甫诗“楸树馨香倚钓矶,斩新花蕊未应飞。不如醉里风吹尽,可忍醒时雨打稀”,又道不尽楸树花开的婉约与动人。
此外,在古诗中,楸树还常常与梧桐、松树并举,称为“梧楸”、“松楸”,并形成特定的指代含义。
梧桐和楸树都是在秋天很早就落叶凋零的树木,因而宋玉在《楚辞·九辩》中就有“白露既下百草兮,奄离披此梧楸”的说法,此后“梧楸”就和秋天的萧瑟气息联系在一起,如李白的“露浴梧楸白,霜催橘柚黄”。
又古人多在墓地种植松树与楸树,“松楸”并举,则多指代坟墓或亡故的亲人。如许浑的“松楸远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宫。”
楸树开花的时节,正是一年春尽之时,东坡居士 “楸树高花欲插天,暖风迟日共茫然。落英满地君方见,惆怅春光又一年”的诗句, 正道出了我此时怜花、惜春的心情。
虽然与今年的楸花依依惜别了,各位看官,我们的楸树故事却还没有讲尽。
下一期我想和您聊聊《楸树:北京城中故事多》,5月31日,“付丽赏花”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