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亚荣 | 老泉“不老”

老泉“不老”

文/邢亚荣

白庙柴峪有一眼老泉,这是我新近才听人说的。
在柴峪村口稍作打听,并顺着村民手指的方向,便会准确地盘算出老泉的所在方位。让人根本没有想到的是,随行的朋友异想天开地用手机导航来确定老泉的位置,竟然还真的就有。要知道,史载的富平“泉”源现在几近全涸,留下来的在地图上也绝难找到。我在自己接触过的史料文字中从未看到过“老泉”的字眼,即就是听说“老泉”,这次也是偶然的头回。几位钟情文化的朋友邀我一同去寻找“老泉”,看来他们也是心仪已久。用手机导航去寻找老泉,于我来讲,确实是没法想到;即就是想到了,也觉得想了也是白想。当听到其中一位说是用手机导航来寻找老泉,我自己先在心里暗暗讥笑着他的徒劳无益而不置可否。更何况按照村民的介绍,已经到了视野可及的这个地方,老泉难道会插翅而逃?
跟着不停摆弄手机的朋友,没身于树藤野草的扑朔迷离中,拐来拐去、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怎么回事就到了老泉边上。手机导航里竟然还会有以前从未曾听说过的“老泉”位置,我于是偷偷地惊异于这位朋友的敢想敢做了。毕竟,在富平人的记忆里,泉眼甚多而多见诸于文献记载,爱好文史的人翻遍典籍,即使找到有些蛛丝马迹,也大多会无奈地消磨于“今已涸”的唏嘘之中。有些泉眼幸而遗存,但你借助于手机导航却绝对不可能找到它的位置所在——老泉已经被验证了确属一个例外。
老泉其实就在白庙柴峪的峪道里,周边的村民常常见到便习以为常。而对于富平的绝大多数人来讲,连听到了都会觉得神奇无比。
从柴峪村边,沿着不是路的路径,拨开漫过头顶的蒿草藤蔓,跌跌撞撞走上五、六百米,就可探及默默守世的老泉。老泉造就的两个湖面,一南一北,真像天外少女的一双眼睛,明亮而深邃。在秋天里,飘荡着芦花的苇丛,分别围拢着两块湖面,恰似这多情的眼眸边上闪动着的睫毛。一条四、五米宽的土垄将两个湖面分出了左右,就像少女高挺有致的鼻梁。两个湖面分别都有五、六亩大的样子,倒映着高大的树影,婆娑着近处的草色,既拥有着共同的特征,又保有着独特的个性,若即若离。于是,秋日图景里的一切唯美,在不动声色里羞怯了画师的笔墨。老泉形成的湖面光影粼粼,不涸不溢,拥揽着万般美好,包容着无限想象。在回过神来的视野里,我发现柴峪的峪道就像开口向北的“U”字,三面高起而中间深幽,往北的敞口则一望无际。而村庄就在这个峪道的西南边沿,老泉则静静地镶嵌在“U”型峪道的里侧东南。
柴峪峪道拥抱着满腔草木。就是在这个峪道里、老泉边,大自然挑选培植着宜于生长的各种植物,村民们栽植着寄托着希望的核桃、花椒和柿子。连喜鹊都在高高的枝头“喳、喳、喳”地叫个不停。
我浏览过富平志书,志册载入的“泉”源不少,而独缺老泉;存于志册的“泉”源几近绝世,而老泉汪然。
古人因条件所限而往往遗漏了老泉,今人因精彩甚多而不求发现老泉。
老泉已老,因为它老得好像连志书都不曾记得它的存在。
老泉不老,因为它的亲戚多已老去,而它却依然活力如昨。
在富平,即就是你以前从未听说老泉,但只要你打开手机导航,它一定会准确地引你抵达——这也是我看过老泉之后才破解了的秘密。
老泉,美得简直让我有点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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