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索诃长篇连载 ‖ 《人生长假》第二章(下)

第二章(下)

问情事诗意弄缠绵

叹缘分飘忽总断肠

昔日缘,两极事缠绵。惊风霜月弄飞鸿,何人知情寸寸愁。高望独上楼。

梦中情,谁料又转杳。秉烛悬灯花泪寻,唯恨春短愁依旧。自怨多情留。

                            ——题

(承接上言)我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没有了理智,伏在沙发上哭得双眼红肿,声嘶力竭,一直听到吟雪的叫声才陡然清醒过来。我发疯一般跑进吟雪的房间。吟雪坐在床上,眼神里满含惊恐,我肯定吓坏了她。我连忙揩去眼泪,勉强装出笑容,走过去紧紧抱着她,不停地向她道歉,说,刚才的电视太感人,让妈妈忍不住哭了。阿雪,别怕啊!吟雪睁大了眼睛,半天才说,妈妈,这么晚了你还看电视吗?我木讷而又尴尬地笑笑,那笑一定很难堪,很虚伪。面对单纯的女儿,我不得不再次流下了眼泪。大人也哭吗?吟雪迷惑又小心翼翼地帮我擦去眼泪。我说,睡吧,妈妈陪你。

连着几天,我都把电话搁着,我不想与任何人交谈,更怕听到剑然的声音。我开始脆弱,在感情上连我自己都不能认同的脆弱。我几乎躲避所有的光线与声音,就这样守着吟雪。后来竟然发展到了与吟雪都无法对视,没有勇气面对她那幼稚而单纯的眼睛,只得将她送到了外婆家。

偌大的空间只剩我一个人了,但我依然窒息着,毫无疑问,那是来自感情的缺氧。假若此生我离开了剑然的呵护,我的情感定然将过早地夭折。我终于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了,我并无高明之处,我性格中所谓的潇洒与不羁,原来在剑然的感情所及之内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犹如一只吹弹即破的玉器,除极其珍贵之外,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晚上,我执拗地不开灯,一个人孤独地坐着,毫无头绪的大脑也似乎并不想让我休息,那绷紧的神经使我疲惫不堪,随着思绪在不停地游走,一会走进甜蜜的初恋,那温馨诗意的日日夜夜,让我呼吸着芳香;一会走进别离的深渊,使我又不得不柔肠千结,泪眼滂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我?让我思虑沉浮,纷扰不宁……

剑然,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想我吗?正在给我打电话吗?向我解释那纯粹是我的误会,然后疑虑散尽,我重展开心的笑容?或者正在为工作奔忙,勤恳劳作,从未为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了她你就忘了我,如此轻易而绝情!

我拍打着脑门,思路不知不觉又滑进这让我心痛的情门,欲罢不能。我该怎么办?

去深圳!对!要解开心结,只有如此做了!电光石火之间,我毅然做出决定。

第二天,我身心俱疲地来到深圳,这是一趟让我终生隐痛的孤独之旅。

我特意到服务总台询问了剑然的房间号码,知道是8009房后,我定了1107号房。女人的敏锐告诫我不能贸然行事。

在房间里,我稍事休息了一下,已没了前些天的那种冲动。虽然思绪不停地波动着,但灵魂其实已经麻木了。我长途而来,竟然忘了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想着即将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心中没有一丝欣喜与快慰,相反的,却有一种悲恸与恐惧。我祈求上天,允许我犯错误,从那天电话之后的一切所思所虑都是因为思念而滋生的错误,我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的正确判断。几乎在同时,我痛恨起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敏锐来,我为什么不糊涂?我应该可以糊涂的,我完全可以糊涂的,就算剑然外面有了女人,那又怎么样?凭他如此优秀出色的男人,会没有女人疼爱吗?何况他并没有对我提出什么,可能他在外面玩玩而已,过后什么都依旧,他还是我老公,我还是他老婆,我又失去了什么?我又何必如此执拗呢?

可是,面对我们的爱情,我却依然清醒着无法接受。如果他爱我,真心实意地爱我,又何必去奢望那份尘恋呢?何必去贪恋那一点欢情呢?他如何面对我、面对吟雪?他对不起我的痴我的迷!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他就是我们至纯爱情的罪人,我又怎能平静地接受,怎能无事般地谅解?我的心永不答应!

我矛盾着,自己与自己对白辩驳着,无法定夺。无奈之余,我只能闭上眼睛对自己说,安静两分钟,想清楚去还是留。

一念之差终于给自己制造了悲剧。女人的气量不允许我一走了之,我决定留下来,而且一定要窥破内情,我要让自己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活着,让糊涂滚开!唉!今日方才明了,冥冥中早已注定,应该滚开的是我自己……

下午六时,我开始拨打剑然的房间电话,没有人接。十五分钟后我又打一次,还是没有人。我开始急躁了:他到哪里去了?为工作,为应酬,还是……我不敢深想下去。

我躺在床上,终于无法抵制极度的困惑与乏力,昏昏睡去。

醒来时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我打开灯,看了表才知道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的浑噩让自己吃惊。

我几乎是跑着奔向电话的!但除了听话器的嘟嘟声之外,什么也没有。我开始感觉自己已被整个世界隔离了。我囹圄在这烦闷的空间,而窗外的世界,包括所有的人与车,所有的灯与路,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感到害怕!我如一个迷途的小孩,孤独地悲哀地守盼着,守盼着我心中的希望,抑或守盼着一份绝望?

我打开一瓶不知名的酒,给自己倒满。我要醉,只有醉了才能让自己不再乱想。我大口地喝着酒,却无法品尝酒的滋味,只知苦涩难当。从未想象到我有如此的酒量,一瓶酒顷刻间已被我喝完。我还要喝,难道我连拥有一次自我麻木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第二瓶酒只剩五分之一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头脑发胀,继而五脏翻腾,眼皮沉重。我看不清任何物体,一种濒死的恐惧感充溢了我的心头。那是什么鬼酒,酒劲一上来会如此猛烈……

我踉跄地走向洗手间,那酒好似在胃中拼命升压着,涌向咽喉。我吐了,吐出的全都是苦水。朦胧中我才意识到自己已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双腿打颤,全身虚脱,胃依然痉挛着,抽搐着。最后,当胃里什么都吐完的时候,眼泪却依然在流淌。我开始不再清醒,意识逐渐模糊,一切都已暂时离我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沉中醒转,发现自己蜷卧在洗手间的地上。我突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汗颜,像逃跑似的猛地站起来。可我无法站稳,头痛欲裂,眩晕如舟,虚软的双腿终于无法支撑笨重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头正好磕在了浴盆沿上。我感觉粘糊糊的液体从额角流了下来,我知道那是血。我想呼救,但已不可能了,我的抵抗能力已到了极限。随后的事,我一无所知……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头上缠着纱布,臂上挂着吊针,静静地躺在宾馆的卫生室里。

后来我才知道,我命不该绝。在我昏倒的时候,正好是第二天早上了,服务员进来送茶水及整理房间,发现了我,及时进行了救治。我好感激那位小姐,在这陌生的城市,是她给了我生命与温情。我要求见见她。

她是属于我见犹怜的那一种女孩,一看就知道她的善良与纯洁是与生俱来的。她一直微笑着,让我感动。

她甜甜地问我,昨晚你喝醉了吗?我苦笑着点点头,然后说我喝的是什么酒。“洋酒啊?后劲可足啦!”她是那么的天真可爱。

难怪,到最后我竟无法把持自己了!我们互相做了介绍,她说她叫瑶珊,一个可人的名字。

中午,她送来了午饭。我真诚地道谢,她说这是经理特批的,然后整个下午一直陪着我。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激之情,可以说我是完全依托着她。我曾经如此辛苦地逃避着所有的人与事,可让我惊讶的是,面对瑶珊,我却感到无比的亲近,我喜欢她!她那与世无争的无邪眼睛给了我安宁与恬静,多天以来的忧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晚饭时分,瑶珊要下班了,我提出要到房间去,我安慰她说自己已没事。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把我送到了房间。

瑶珊下班了,看得出她是满含着担忧走的。我无奈而又无助地重新坠入烦闷而陌生的世界。

我踱到电话机旁,仅仅几步,已让虚弱的我气喘不已。我扶着案几坐下,然后拨打电话。

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了,可让我无法承受的是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女人!女人,这个可恨的女人,她真的填补了我,占有了他吗?

我强抑着要跑下去与她争论的冲动,假装平静地说,我是质检部门的,想找邓总。她说邓总不在,他的手机放在房间,你可以打他另一部手机,然后她告诉了我号码。我的思想凝固了,他有了另一个手机与号码我竟毫不知情,而那个女人却如此熟知!我算什么啊?剑然啊剑然,你将你的芷玲置于何地何境了?我在你心目中还有多少分量啊?

我悲恸着、绝望着。生活的富裕,事业的成功,难道就是神圣爱情蜕变的万恶根源吗?你就可以花天酒地,然后不念一丝我的痴情吗?我发了疯似地拨打剑然的号码,我要找他!我要见他!我要问他!我再也不忍了,再忍我可能就要发疯,我绷紧的神经即刻就要断裂!我踌躇不安地等待,等待电话铃响。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之情!电话铃响了,如利剑穿透着我。我紧握着话筒,如同握着我人生的方向盘。

喂,洁文吗?是剑然的声音。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啊!洁文?他把我叫洁文?!那么他房间的那个女人不就是洁文吗?怎么可能?!洁文?我的心开始滴血,颓然之中我无言地挂断电话。

回忆如潮……

在事业刚有起色之时,剑然急需各方面的人才,而在业务拓展方面更似饥如渴。谁都知道,在现实生活中,公关犹似一把钥匙,往往能意想不到地打开成功之门。我想到了洁文,她交际广泛,人缘极好,且能言善辩,极善察颜观色,性格又开朗不羁,谙熟人情世故。于是我极力推荐洁文,我的同学亦是剑然的朋友,何况还是我们爱情的界桥,剑然欣然同意了。开展工作以来,我深感欣慰的是我没有看错人,洁文的工作很成功很顺利,为恒星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是这样的一个洁文,她竟能如此不顾廉耻地将我喧而夺之?而剑然亦会背信弃义将我舍而弃之?我真的糊涂了。面对这真实的世界,我却觉得空洞起来,我无法琢磨其中的一切,这其中的一切让我不能接受也无法相信。

额头的伤口开始发疼,瑶珊刚才跟我说整整缝了七针。哦!七针,我还可以美丽吗?还需要美丽吗?我不敢照镜子,我想象自己的样子:蓬乱的头发缠在纱布里面,红肿的双眼木讷而无神,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除了自己还存认的一点思想在游动,还有什么地方能代表生命朝气的存在呢?

洁文,我好像突然看到了她那双妩媚得让男人心悸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嘲笑般地鄙视着我,让我无地自容,让我从内心深处感到无望与软弱。 我不能再呆坐在房间,我要逃离,逃离这无法安宁的静寂……

我漫无目的地蹒跚在人潮如织的街上,全然不在乎路人抛给我惊异好奇的眼光。我知道我很可笑,也很可悲,我已不再是一个女人,他已剥夺了我做女人的权力,我已远离了那个位置。从今以后,我又何必让别人为自己的装扮赞美?何必让别人为自己的气质回眸?人生原来一切都是空洞,都是伪善,都是虚饰,再美丽也要憔悴,再灿烂也要凋零……我想起了剑然写的那首《花祭》,那首让我潸然泪下、久久感动的诗,不就是我今日的写照吗?

撒手于自然/弥弃于红尘

是我吗?

憔悴了芬芳/散尽玉骨冰肌的最后一刻美丽/幽香花魂呵/逐而老去

是我吗?逐而老去,哈……我笑,我傻傻地笑,让所有的人都当我是个疯子,疯子无罪。

望着人流,我茫然无措。剑然,你也许永远无法知晓,一个曾经契心爱你的人,今夜,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孤独而无助着;你曾经许诺一辈子守我,爱我,呵护我,如今却给我那么深的伤害,曾经的一切都付诸东流、镜花水月了吗?我们可爱的孩子又算什么?吟雪,是爱的结晶,还是爱的苦果?天真烂漫的她也有罪吗?

对,想到了孩子,我一定得见见剑然,一定要问个明白。我振作精神,折回宾馆。

来到8009号房门口,房门虚掩着,我推门走进去,听见洗手间的冲水声,是剑然在洗澡吗?抑或是她?我快步走进里间卧室,里面没有人,床上脱着剑然的外衣,一定是剑然在洗澡了。此刻的我异常冷静,坐在床沿上等他。一刻钟左右,我听见洗手间的开门声,随后听见剑然的声音在喊,洁文,洁文,帮我内衣买来了吗?天哪!我的心顷刻间被剑然的话语撞击得粉碎,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终于看见剑然披着浴巾走了出来。一时他可能还没认出是我,任他如何都无法想象到是我的。他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那惊恐而夸张的表情让我绝望。

怔神之余,他仿佛已经明白过来,但看得出,他还没有完全从懵懂中苏醒。

正在这时,传来洁文的声音,边走边喊着剑然,剑然猛一转身,试图去制止什么,但已晚了,洁文已紧紧拥抱着他,比划着为他买来的内衣,那么体贴,那么柔蜜,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一切都成了现实,一切都无法避免,洁文如此忘情地拥抱着剑然,此情此景让我刻骨铭心,永远无法抹去……陡然之间,我感觉剑然已狠狠地将我推到了感情的悬崖边上,毫无退路。泪水终于无法禁锢,顺着脸颊滴入我心,此生此世,我也终于体会到了痛苦的滋味,是那样的深刻,那样的镂心蚀肠……我想我应该大吵大闹,可是相反的,我竟然那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似乎是一名观众,看着一场情意浓厚的悲喜剧在我面前上演,看得我潸然泪下……

剑然手足无措地推搡着洁文,用眼睛暗示着我的存在。洁文终于注意到了我,她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得那么可笑、那么狼狈、那么尴尬。

隐约之中,我似乎看见了洁文眼眶内滚动的泪水,我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平衡。可悲,我长途而来,就是为了寻求这些吗?我无聊到如此荒唐吗?在我的心渐渐死去之前,我应尽快地走出这里。我告诫自己。

与其说我当时的感情是平静的,还不如说是淡漠的。在我与剑然擦肩而过时,剑然迅速而有力地握紧了我的手,我拼命挣扎着。

洁文此时知趣地引退了。我突然有点可怜她,可怜她的所作所为。她毁了我,毁了我们,也毁了她自己,难道不是吗?

剑然的眼里满含愧疚,更有一份疼惜。他伸手轻轻抚摸我绑着纱条的额头,面对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情,我差不多就要投降了。可是我想到了洁文,他也有可能如此地对待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可怜我吗?还是在施舍我?一片真情可以介乎于两个女人之间吗?他怎么可以处理得如此圆融?是金钱给了他魔力,还是虚伪给他穿上了外衣?我再也无法容忍了,用力地、歇斯底里地挣扎着摆脱他,全然不顾他在背后的追喊。

我一口气跑进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了门,一切的委屈,所有的忧愤犹如山洪一般崩泄而来。我蜷伏在床上,全然不顾及剑然的敲门声。我要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场,我已没有任何选择,除了哭。

情绪的积压是一种感情的累赘,脆弱的我又怎能承受。在这之前的辗转不安、急躁忧烦,此一刻都得到了释放,释放得如此彻底。

我意识到我的命运将从此改写,我以前的一切都将抹去,如同抹去一丝尘埃。面对自己面目全非的灵魂,我发现自己颓废得那么迅速。我惊讶世事的蹉跎,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切来个倒置,然后叫我旁援无助,无法取舍。

电话铃开始不停地响,我知道那是剑然打来的。他还想跟我说什么?他还能跟我解释什么!他能够花言巧语地说一切都未发生吗?老天,要是一切都没发生那该多好!要是我没有亲眼目睹那该多好!要是我不来深圳那该多好!要是我不怂恿剑然长驻工地那该多好!要是我不推荐洁文来公司那该多好……可是这能后悔吗?又有什么用?冥冥之中我已为自己排演了这场悲剧,能全怪剑然吗?一个如此优秀如此健全的男人,他能忍受几个月的生理需求吗?难道偶一为之我都无法谅解与宽容吗?可,刚才的一幕能仅仅是偶一为之吗?偶一为之又何必是洁文呢?我的学友啊!我们爱情的界桥,你应该清楚我对剑然的爱,更应该明白我对剑然的情,你怎么可以这样,毫不顾忌地介于我们之间,狠心地筑一道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为什么是你呢?换个女人,我可能会有勇气接受或者谅解,可偏偏是你,叫我如何面对,如何纳受……

我该做出决定了,退出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找出皮包,将家里的钥匙逐个放在桌上,这一切已不属于我,应该属于另一个女人。从此我不再有家,以后更不必等盼丈夫的归来。随后,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写下给剑然的短信:

剑然:

一切都如风中的尘埃,该逝去都逝去,我无力挽回,也不想挽回。钥匙放在这里,望你能交给你所爱的人。我走了,不必担心我。我不恨你,真的。                       

我草草整理了行李,静静来到服务台,然后跟小姐说,我多付一天住宿费,望能不要给客人使用,第二天麻烦通知8009号房的邓先生到我房里去。

我突然想起了瑶珊,那个可爱的女孩,不知与她是否还有缘分。我匆匆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请服务台小姐转交给她。

当一切都办理妥当之后,时针刚好指向凌晨两点。我拎起行李,悲哀地离开了这个令我身心俱痛、既陌生又永生难忘的伤心地——深圳。别了,我心爱的男人……

倩枝已涕泪横流……她万万没有想到,分别的这四年之中,芷玲竟饱受了如此刻骨的伤痛!她为芷玲的真情而感动,更为她的不幸而流泪,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好友了。

倩枝走过去,紧紧拥着芷玲因哭泣而微颤的双肩,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芷玲哽咽着擦去泪水,说:“倩枝,你坐吧。这一切已成过去,不必为我担心。”

“芷玲,你还会想他吗?”

“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的。”

“你真的不恨他?”

“恨,当初我又如何能不恨?但更多的却是绝望。我一直以为我是世界上幸福的女人,但当这一切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又如何去平衡心理的倾斜?慢慢沉寂以后,又觉得不必恨,有些东西是命定的,人力又岂可挽回。”

“他与洁文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他们已经分开,洁文也到海南去了,再也没有消息。”

“你们办离婚时,剑然没有试图挽回吗?”

“不,他是决意不离的。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忏悔,他内疚,期盼我的谅解,我却执意要离,我觉得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阴影已经存在,我无法当作没有发生。离婚后他几乎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我。”

“这就是刚才你所谓的感情价值吗?”

“唉!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想赎罪,他无法填补他的愧欠。”

“对了,那瑶珊呢?那个小女孩。”

“她呀,现在不就在我酒吧帮我管理吗?哦,以后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那你现在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算了,现在不想考虑。”

“芷玲,一切随风而逝了,以后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对,开心最重要!你去打个电话跟伯母讲一下,今晚就不必回去了,让我们姐妹俩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好说!一定痛饮三百杯!”(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分解)

醉索诃,原名江涛,浙江人氏,别号兆兴,曾用笔名瘦瘦生,无痕。一个在分裂文字中捡拾自己游魂的人。也曾快意桀骜,也曾萧落流离。而现在,他只是想在剃刀边缘,寻回一些浊碎里的絮片。若无痕,也要得一丝文尘弥香,修补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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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往期回顾》

1.醉索诃长篇连载‖《人生长假》第一章(上)

2.醉索诃长篇连载‖《人生长假》第一章(下)

3.醉索诃长篇连载‖《人生长假》第二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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