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日子】邻舍家阿婆

岁月里的风景，每一幅都很曼妙，放慢脚步细细品味，那些酸甜苦辣的滋味，都是可以慢慢书写的人生故事。

——《烟火日子》第54期

作 者 /  陈 泇 名

邻舍家阿婆的家在我家的东面，她家厨房与我家厨房相对，中间隔着我家院子。

院子里种了玉兰树，柚子树，紫薇树，还有几丛翠竹，当初我买这房子也是因为绿植多。尤其竹子，月儿西斜时，印映在白墙上就是一幅“清风恰几许，竹影入画来”的天然水墨画。

入春下过几场雨后，竹笋就蹭蹭蹭地往上窜，一日千里，清明一过就与天齐了。夏天院子里草木葳蕤，一派欣欣然。到了秋天风过满地落叶，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有一回我下班回家，发现那棵足有三层楼高的紫薇树被锯下好多横枝，散落在院子的一角，心里便不高兴。物业过来说，你家院子的树实在太多，叶落在邻舍家的屋顶，堵了落水管，这才叫了人来。

要进我家院子也该提前与我打声招呼，虽理由充分但也有点过分。心里郁闷,娘家住了两天回来，发现原本满是落叶的院子怎么干干净净，邻舍家阿婆站在她家篱笆前对我微微笑着说，落水管堵了，楼顶的水渗漏下来，湿了墙壁，子女没在家，我一个老太婆爬屋顶不方便，只好叫物业来帮忙，白天你上班，没同你讲。

尽管她解释了可我心里总还是有个疙瘩。

几天后的傍晚，我正打算烧夜饭，邻舍家阿婆在她家厨房窗户那儿叫我，一开始我当做没听见也没看见，转而一想老人家怕是有什么事，这才打开窗户，没表情地问，你有什么事嘛？喏，一只大头菜我全烤了，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你尝尝。她一边说一边把碗递过来。下班回来我也有点累，索性就懒得做菜了。

这以后她做了一些什么好吃的就会从厨房端出来。有时是某个周末的早上，有时是上班时间的晚上。这一来二去的，日子久了，我也不大好意思了。

2018年入秋时的某天我崴了脚，晚饭正愁怎么解决，门铃响了，我一瘸一拐开门后，见阿婆提着一只倒井篮，篮里足足叠了两层的碗盆。看我一脸惊诧，她说，下午见你拄着拐杖回来，来看看你，给你做了饭过来，喏，下面是米饭，上面是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端出来。那一刻我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只管嗯嗯应声，其实感性的我，早已泪湿眼眶。

放下后，她提着篮子匆匆就出去了，还说明天早上会送早餐过来，让我不要担心。我知道阿婆一定是因为我当时的样子而怕我尴尬。第二天她煮了红豆粥，真就早早来敲门，并说，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我哪有什么福德享受老人家的照顾，整理了一些衣物，叫弟弟快来接我，急匆匆逃回了娘家。

阿婆今年76岁，相当于一般老太太她块头有点大，我与她站一起，她高出我半个头，早时节阿婆住山里爬高搲岭半月板又有损伤，所以走路时腆着肚子，重心往后，走得很慢，有时候我真担心她会不会往后跌倒。

阿婆有五个囡，这是她小女儿的家，早些年被小女儿从老家叫来帮忙，这一来便是好多年。小女儿的二胎生在香港，她们像候鸟一样只有过年了回来一趟，她们回来时，阿婆会很忙，她起早去买全家人的菜，然后准备一整天的饭。事后阿婆对我说，虽然累了些，但家里热闹，她喜欢。

先生在外地工作，孩子在外地求学，大多数时候我一个人，阿婆也一个人，或许我与她的邻里关系与别人有些不一样。

这几天晚上看看邻舍家黑灯瞎火的，阿婆人呢？她在忙些什么？我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