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万显 | 读书与思辨二题

读书与思辨二题
 文|付万显
粗读《白鹿原》,浅尝写作味
八月马上过完,秋蝉都叫了好久了。早晨五楼窗户开着,凉空气能让我连续打几个喷嚏。疫情管理就要结束之际,也就是昨天,我把关中地区著名作家陈忠实的矛奖获奖作品《白鹿原》啃完了。有了名著的滋养,时光好可爱。
为什么说啃呢?这本书据说有五十多万字,属于厚书。看书上扉页标记的我的购书时间是2013年,可见时间不短了,没读,就可能是因为厚。记得中间翻看过几页,感觉语言有点朴实,不太适合我们写诗的人,喜欢阅读更为精美的文字,字迹印刷也有点小,就放下了。
这不,八月份疫情再次抬头,我们就呆在家里,定期做核酸检测。没什么事,除了工作用电话微信处理,也就在文学群里看看文友们的分享。其中看到张天敏老师在作家讲座《小说的导向性阶层(写作课)》中,拿陈忠实的《白鹿原》,作为纯文学的代表,与金庸的俗文学作品做比对,字里行间透露着对《白鹿原》钦佩和敬意。于是,就有了阅读一遍的冲动。
毕竟,那么厚,是需要耐心的。不像年轻时候,一天就能读上少半本,三几天就能读完。那时候除了视力好,精力充沛,还有,就是重在情节,可以一目十行。但现在阅读,可不一样了。
现在阅读,是想汲取一些写作的经验,要揣摩,作者,名家,是怎么处理这个素材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写。他在叙事的人称安排,人物形象塑造,外观差异化或者典型化,性格差异化或者典型化,场景典型化等方面,是怎么做到的?人与人之间的表面的,内在的关系,是怎么自然而然带出来的?怎样创造性的虚构出一个接近真实的村镇群落。一如《红与黑》的贵族沙龙,《红楼梦》的大观园,《生命册》里的中原大地。
记得前年阅读李佩甫老师的《生命册》,前后花费了半年时间,虽说属于工作之余,在对作者的写法上,做了更多的留意。属于品读。品读,受益匪浅。
而《白鹿原》给我带来的启发,也是有好多处。
相比《生命册》,《白鹿原》书写似乎有点匆忙。成稿也就一年时间。如果不是作者多年的故事情节的酝酿,平时的构思,一个几十号人出现的巨著,人物关联不会这么天衣无缝。但从语言排列,段落起止上看,内容是繁多的。依据后边落款:草稿,一年时间,修改就用了一年时间。而修改的一年里,应该说,作者扩充了大量的细节。可以这么比喻:《白鹿原》用了一年时间生长枝干,又用一年时间,吐芽、长叶、开花。而它的根,早已经是作者悄悄在平静的黄土下,延伸、寻觅很多年了。
而《生命册》似乎时间充足。这也就是说,李佩甫在《生命册》之后,又写了《羊的门》、《河洛图》等巨著。而《白鹿原》相比前者,时间跨度比较大,从国共合作,到双方矛盾斗争,到日本侵略中国阶段内,关中白鹿原这个地方,白家鹿家,两大家族在不同时代发生的纠葛。从而展示了在时代世事变迁中,人物命运的变化,人物性格的行成。让我们像看一部电视剧,深刻体会到那个时代人性的弱点与人性的光芒。
这样多的人物,这样大的时代背景,这样长的历史跨度,那么多历史事件,作者能摆布开,不是那么容易的,白鹿两家,明争暗斗,类似农村依然存在的宗派斗争。
正如作者在扉页上引用巴尔扎克的名言: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让我们读后,能感受到,我们这个民族在时代激荡变化过程中,人们的爱恨情仇,以及生存抗争的能量。
作品语言,运用了大量的关中地区的谚语、俗话、家训、咒语,让我们像沐浴在关中风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中。
‌ 人物对话,也不像《生命册》,把对话竖着排列起来。而陈忠实却一句话后边缀上说话者的名字,对话与对话话紧紧排列。这是明显的时间仓促,没有精雕细刻,也容易给阅读带来不便。但同样的章节里,容量增大了很多。
‌叙事情节推进很快,全靠人物在故事里推动情节,或者说原本的故事推动着人物走动,也就是作者就像一个幕后娴熟老辣的木偶剧表演家,不断的指挥着演员,随时出场。带着表情,行走、说唱、暴怒与平静,欢笑与悲泣,都让人历历在目。插叙,倒叙,偶尔使用,远远没有《生命册》里多。这也为跨时代的叙事,提供了清晰的脉络。
‌那么多纬度,层次,驾驭下来是非常难得。白鹿原的乡村,泗水县城,西安省会。床笫,战场,学校,军队,那么多线索,要串在一起,很难做到周密。但《白鹿原》似乎没有斧凿之痕。
‌作品没有刻意的人物外貌、心理的大段描写。就是所有的描写都是顺笔流淌,就是白描。这样写出来的人物,抓住了特点,肢体传神。让故事情节画面感增强,情节推进不拖泥带水。各种描写水到渠成。这无疑增加了故事的集中性、可读性与真实性。
读之前,对陈忠实生平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的代表作就是《白鹿原》,除此,没有听说他还有别的长篇。也就是说,这部作品里,描写了他在几十年的写作生涯里创造的人物形象,作了最为集中的展现。
有读者认为:白孝文、黑娃、田小娥、白灵、鹿兆麟、鹿兆鹏等人是代表新时代的。
白孝文是旧伦理道德的守护者、履行者的代表;而白灵、鹿子霖、鹿兆鹏是新生力量的代表。黑娃,田小娥是旧时代裂变的副产物。也可以这么理解。阅读,读者根据自己的经历,知识储备,可以有差异性认知。
个人认为,  在描写白家鹿家,重点把白家当做仁、智、礼、义、信的代表。而朱先生,作为白家女婿,无论朝代怎么更替,都是民族的脊梁。是个完全正面的人物的化身。是作者描写的白鹿两家行事的魂。所以,朱先生所在的白鹿书院,是个至上纽扣。人们的困惑都可能在这里得到解答,人间的教化之风都从这里出发。
朱先生的出现,主要是在作品中大背景下阶级冲突展现的民族最基本的灵魂。这种斗争一直存在,直到农耕文明消亡。朱先生影响下的白嘉轩,以传统伦理道德为治家治村的理念,濡染着白鹿原的乡风民俗,矫正着社会的航船在风浪里顺利前行。
特别在种大麻发家后,在朱先生的规劝下改种粮食,然后依照朱先生的理念修祠堂,正民风。民治大于官治。
白鹿原的一切天灾人祸,都会波及到县里,秦岭,原上,渭水,整个关中地区,做到立体环绕,主次分明,详略有致。所有春风化雨,这风,都来自书院。而朱先生几次书法内容,都属于点睛之笔。
一部县志的完成,一个仁义道德之人的倒下,一个动荡时代的终结。让我们反思过去,珍重一个新时代的一切。
朱先生,是白家命运之神。
而鹿子霖是有投机钻营思想的反面人物。鹿家,无论族群管理,乡里政务,姻缘牵连,雇佣使唤,家族兴衰等,在时代动荡波及中,都与白家交替出现了或悲或喜的剧情上演。显然,鹿家人物的命运,较为凄惨。
而白鹿两家的矛盾纠葛,在冷先生那里很容易解决。但这两家的族人,遇到冷先生解决不了的困惑的时候,朱先生那就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而最后白家人做了县长,把鹿家后代黑娃推到刑场。这是白家暂时占了上风。也告诉人们:中华民族能在几千年里繁衍生息,立足世界民族之林,是与白家这样的坚持密不可分的。朱先生的去世,白家出了县长,土匪出身的黑娃结局,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在结构上,冷先生作为与两家族都有联系的人物,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危机,化解;再危机,再化解。这里不仅有生命危机,还有家族沉浮之间的危机。药铺,是作者缀在《白鹿原》情节上的最为接近泥土的纽扣。
这样,朱先生和书院,冷先生和药铺,两个纽扣的呼应,无论人物多么繁多,无论故事情节多么复杂,都不会让细节淹没主题,使得作品这棵大树,都能做到枝繁叶茂。这一切,都该归于作家深厚的生活底蕴、谋篇布局的功力,对这片土地的热忱。这里遮风挡雨的枝叶,就是白鹿书院的朱先生等文人的教化。而这里的根,就是白鹿原上的冷先生对千家万户白鹿人的健康的守护。
两个纽扣的设置,形成呼应。与其说是自然的形成,不如说是作者的刻意安排。情节推进一旦有了抓手,结构框架合理,故事脉络清晰。就像吊床两头的绳结,正是两个结,才有了托举之能,才会做到举重若轻。
最后在革命胜利之际,白家出任县长后,鹿家黑娃的行刑,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时代的悲剧,是副产物。仍然紧扣白鹿两家的明不争,暗却斗的核心书写。从而展示一部巨著要揭示复杂的人性的用意。
对于一部长篇小说,就像一座大山,能承载更多风景。黑娃的命运之河是作者不惜笔墨的。白嘉轩历任妻子的凄惨离去,黑娃妻子白小娥的命运的小溪,以及木匠女儿早年恋爱的浪花,是作品在作者关注女性命运的有意安排。可见一个民族繁衍生存,是要面对多少自然的、社会的挑战。
作品在性的描写上,里面有别于其他名著的性的描写。因为我读的是原著未删节版,画面多,而认真。但却是对自然的人体美,人性美的真切的艺术的描绘。不仅没有感觉到黄,更感觉得一个民族个体潜藏的追求欲望的天然的能量存在。性,作为人类本能的追求,繁衍的密码,是美好的,在描写上《白鹿原》是赤裸的。而对革命者地下党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的性爱描写上,处理的非常到位。初步塑造了革命者的无欲则刚的新时代新阶层的人物形象,是民族的希望。孔子曰:食色者,人之性也。我们能看到性,以及性的生华为爱的纯美。
还有一个特点,在情节上,一个章节的开始,上来就接着原来的某个事。如“朱先生的县志编篡工程已经接近尾期,经费的拮据使他一筹莫展,那个支持他做这件事的人.....”,这样,也就类似章回小说里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提示我们,怎么推进故事发展。对于我们初写中长篇作品,有帮助。
还有,书中写到很多农事、传说、家族礼仪、县镇公务、疫情情景等等,很多真实的描写,都让这部作品有血有肉,名副其实。最主要还是作家平时的生活积淀,还有以往创作的写作功力的储备。
最后,书中无论写到开头的冷先生行医神奇操作的细节,还有好多如土匪、军队、偷情等情节,大部分不是作者是亲身经历过的。但他为什么能写的那么好呢?仔细揣摩,还是作者充分调动了丰富的联想和想象力。大胆的合乎情理的设想,同样做到了创作的真实,属于生活艺术化的结晶。
上述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与他写成后经过漫长一年的修改不无联系。这样可以任意扩充,调整,删改,润色。
以上仅仅是本人对作品关于结构、人物形象、语言等的写作上的感悟。学识有限,观点不一定正确。敬请指正。若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当属快乐。
人生多悲苦;人性有善恶
——读宋云奇小说《城市的狗》有感
人类一旦撕掉遮羞的外衣,撤掉面纱,人性的丑恶,是天生的。《三字经》上说:人之初,性本善。也有很多人认为:人之初,性本恶。
人有善,会在一瞬间闪念,像钢筋师傅手里的电焊。人大部分会在成功后做点善事,大部分也是被逼,小部分会发自内心的赎罪或者沽名钓誉,就像鱼塘边垂钓者悠闲自在的内心。
为什么说:鸟到亡时,其鸣也哀;人到难处,其言也善?原来人的善可以说是施舍。当人并没有实现富足的时候,想拿出来善,有点踌躇,捉襟见肘?
也许,人天生必须自私。特别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否则,一家人会被饿死。那时,人们积极?其实,那时的人性的种子还在萌芽;而恶,往往会扑面而来。亲人也会揭发你,决裂你,批判你,六亲不认。
穷困时候,人并不都是善。是没文化,想的简单。一点都不单纯。梁上君子,大盗毛贼,并不缺。
但有一条,穷困会使女孩该成熟的年龄了,还没来月经,像秋天残阳下晒红的酸果。甚至来了,还不太懂什么。怎么会有所谓的邪念?
男孩成熟了,哪有财富去追求女孩?咽下润喉的小心思,肚子里是饥饿的噜噜肠鸣。你想写个情书?都不认得字!去哪里寻找笔和纸?
所有的节奏就是慢,但大家都没有觉得慢。偶尔,人们也拿蜗牛嗤笑人。
而欲念不缺。因为穷的没饭吃,他们照样生出来七个八个甚至十来个孩子。那时候,地里的庄稼都不太茂盛,园子里的菜们都不太茁壮,圈里顶多有一头瘦猪。孩子们的喧闹,占了生活里的一大部分希望。
后来,有人说:最原始的欲念是防止人类灭绝的密码。
这是上帝最善良的诡计。
所以,人类诞生之前,就生物学进化最初的碳基生物原生质,他们就被太阳的公转自传照射中,形成了雄与雌、公与母、向阳与背阴,这样才能达到宇宙的平衡。也就是现在好多人提到的:平衡宇宙。
其实,与科学家已经撬开生命神秘密码的量子纠缠,一个意思。
西方普遍认为:人类是神造之物。这里的神,就是大自然的始作俑者---黑洞或者大爆炸。
那么人类作为宇宙中的微生物,只是有了思维的进步,语言的文明,文字的物质固化手段,人类成了万物之灵长。
看看动物的98%以上的自私与惨烈,就应该庆幸人类的进步,就原谅人类的罪恶吧!
人类的私欲是最为难以约束的。当人类解决问题的方法多了,人性的弱点遮盖不住的,就像雨后地里疯长的野草。
无论穷,或者富,人类是需要道德约束和法律捆绑的。若没有唐僧的咒语,和悟空头上的紧箍帽,西天取经上大路,哪能跨越万水千山,降妖除魔,取得滋润华夏文化的闪耀的经藉。
人类要西方的自由,可惜连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小的病毒都难以战胜!人情的谈漠,对生命的漠视,让世界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虚伪与无耻。
在偏于政教合一的国家,又很容易出现权利监督的真空,最后人性如狼的弱点,会在夜幕里横行肆虐。
古代吏治,基本都是丑陋的。后人忍无可忍,才将祖辈见不得日光的东西拉出来暴晒。人们呼唤包公。
看看自古及今能有几个包公?死去的乌纱帽可以堆成山,但包公祠里就他一个金身。
那些乌纱帽早已灰飞烟灭,甚至连尘埃都不是,成了空气。空气是什么?甚至连空气都不是,成了时间的彼端。成了不堪回首的记忆。
让我们珍惜此岸,向往彼岸。
而重塑金身,是庙宇之事?庙堂之事?还是文学艺术之事?
文学,是分得清,甚至分不清阴和阳的事物的。因为,文学,本身就是人学。作家,本身就是人群里的人。
就像医不自治,吏难治吏一样。人性的优劣,是文学作品必须展示的对象。
我们面对优劣,就像大家在吃饭,想不想吃辣,那是各自的自由。
文学的书写,是自由的;
文学作品的阅读,能不能宽容大度?
-End--
审稿:微子    图:网络  美编:May

作者简介:付万显,河南方城人,南阳市作协会员。河南省诗歌研究会会员。河南大学中文学历,河北农大医学学历。教书多年,行医多年,营销多年。目前在山西省金馥康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任职。爱好写作。曾在《牡丹》、《丝路艺术》、《鸭绿江文学》、《河南教育》、《山西青年》、《当代文学》海外版、《裕州心声》、《新雨》、《作家导刊》、《南阳日报副刊》、多个文学网站等处发表诗歌散文百余篇。《诗人之树的绽放与凋零》收入四川出版社《中国诗歌范本》,诗歌《铁树的自白》曾获得《中国青年杂志社》举办的诗歌大奖赛三等奖。诗歌《淇水汤汤》荣获2020年抗疫诗歌百人明星诗人第十七名。曾任原烟雨红尘社科网站诗歌版编辑。《白河诗刊》第一卷精华本编委。《奔流》文学院第十二期作家研修班学员。
作者往期作品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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