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不脱人性

拥有一个世界,便会忘记一个世界,人之兴趣,大致如此。

人之情感,何不然。时光之间,山南水北,你我之间,人来人往,然缘分一来,无法阻拦,择日不如撞日,似一场精心策划的算计,真就应了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一句话:“小酒馆这么多,你偏偏走进这一家”。此生,不过是一场两个人的狭路相逢,遇与不遇,缘与无缘,中间是否含有因果铁律。

不是生命中的那个人,便是生命中的一堂课。当离别遭遇情感,未见撕裂心脏的呼喊,惟有月台上的挥手远去。无苦不知离,千帆过尽,消息浮沉;无恨不知恕,时光错乱,茫然无凭。故人门巷,寻故事,故人相逢,问故人。信息偶遇,某地探称,怪诞事件与现实主义的叙事技巧奇妙交集合,下意识里,都在期待一个不可能的结果,循环往复中,试图找到意义所在。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不带功利性质的追求,方会使可能性变为现实性。

许多人,走开方觉后悔;有些事,放下便是轻松。一事能狂便少年,即便预见了悲伤,依然向往之,伎俩全无痴懵懂,纷华世事看如梦。齐肩短发,碎花长裙,别人以为平常,你却奉之天仙。告之没有不后悔的相聚,没有可持恒的和美,软硬兼施,又劝又骂,道理都懂,无济于事,分析性思维终究不敌直觉性思维。春光明媚,岁月正好,却感到所有花朵已被风雪收割。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云:“人在情感中,恒只见对方而忘了自己;反之,人在欲望中,却只知为我而顾不到对方。”不同假面,扮演不同角色,忘我于对方,在私欲的本质里,真是难得。

一步走错,一生错过。忘记一个入骨相思之人,只需两项,时间与新欢。油纸伞时代,多选择时间,高频次时代,多选择新欢。选择时间者,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填词念人,句句可诵,李渔《闲情偶寄》说“一心钟爱之人,可以当药”, 太宰治《人间失格》说“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我又想你”。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乱而为雾。不激不乱,有感而发,哪有雷的感觉,文笔婉顺,神情落寞,宁静的风景里,山平水远,任白云苍狗翻覆。含蓄有时,直白有时,表达不同,美感也不同,套进自己的文字里,欲回到纯粹的自己。

今朝黄土陇头送白骨,明宿红绡帐里卧鸳鸯,世间此类故事,循环往复,代代不竭,以致看一篇,可知一类。卡尔·克劳斯尝言:“爱与艺术拥抱的不是美丽,而是那因此拥抱而变得美丽的东西。”无论怎样的拥抱,有间或无间,辗转不脱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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