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交群体结构看社交软件设计
作者注：从今天开始，开设出一个“社会学与设计”的专栏，希望能打通两门学科本就存在的通路。
你的微信朋友圈一共有多少好友？有多少经常联系的，有多少较少联系的，有多少从来不联系的？有多少已经忘记他是谁的？一个人的朋友圈是否有容量极限，朋友是不是越多越好？在朋友圈里无意义的信息占多大比例，你把多少时间花在阅读这些信息上？如何改进社交APP使之更好地辅助用户合理的社会性交往？
一、认知的局限性决定了朋友圈的大小
在红毛猩猩家族里的成员经常相互为对方理毛，这是一种具有社会性交往功能行为。如果没有理毛，过一段时间，成员之间就可能会变得陌生了。在动物群体中，陌生面孔被视作一种威胁，势必会引起恐慌。不过，如果红毛猩猩不可能把太多的时间花在理毛上面，它们还必须要进行生产自利性活动以填饱肚子。所以，花在互惠性社会交往上的时间决定了群体规模的大小。
人类也有对陌生人心存警觉的本能。在狩猎时代，一个人必须把20%的时间拿出来进行互惠性的社会交往，以此来维系部落成员之间的相互信任。如果出生率提高导致部落里的人口数量超过一定的量，就会出现陌生面孔，群体就会出现排异反应。要么分化出新的部落，要么消除内部成员，这样保持家族成员相互熟悉和数量稳定。不过，与猴子不同的是，人类社会社会性互动不必局限于实体。因为人是靠信念和愿望驱动的动物，它们比真实世界中的食物、工具、抓虱子、挠痒痒更有力量、更加强大。我们考虑与其他人关系的时候，即使他们不在场，还是会将他们当作真实和不变的实体。这是使用社交软件维系朋友圈的基础——我们不必见面就可以确认你的存在。
如果要保持和一个同类相识的状态，就必须在大脑中建立与对方实体相对应的概念信息。所以，认识的人越多，就越需要一个强大的大脑。哺乳类动物的大脑都进化出与群体数量相匹配的大脑。大脑的体积主要是由新皮层决定的，哺乳动物的新皮层大约占到整个大脑体积的10%~40%，灵长类的新皮层大约是50%。而到了现代人类，新皮层占据了大约80%的大脑。所以，在一个稳定的群体里，灵长类动物的数量在所有的哺乳动物里是最多的。
图1 新皮层比例与群体平均大小程正相关
图中黑色原点代表的是猴类，空心圆圈代表是猿类。从上图可以看出，群体的大小和新皮层的比例呈现简单的正相关。起初我们并不知道狩猎时代一个家族的人口数量，是通过现代人新皮层的比例准确预测出来，狩猎采集社群的典型人口数量是150人。
狩猎时代跨越了290万年，而人类文明史才1万年左右。所以，现代人的大脑进化早就完成了，我们现代人的大脑和1万年前的人类大脑没有什么区别。这意味着，虽然如今的社会结构早就突破了部落的藩篱，但我们有效社会群体数量仍然和一万年前一样。近期的研究表明，这种社会群落的大小甚至还可能是后工业社会的一个特点。举例来说，一项对圣诞卡寄送名单的研究发现，一个人拥有的朋友和熟人数量也差不多是这个范围。在42份样本中，朋友和熟人的数量均值为154名。即使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他也有熟人数量的上限。
这意味着，微信朋友圈的亲密朋友数量上限大约是150人。如果有新朋友加入，那势必会有一位老朋友被挤出认知筐。加上有些朋友并没有加微信，这个数字可能会更少一些。
二、朋友圈的等级划分
这150人的群体是由一系列不同等级的子群体所组成的，如下图所示。
图2 朋友圈的等级
所以，为了有效地管理好我们的朋友圈，有必要进行分类设计设置。
·支持同盟（5人）。当我们处在困境中时，他们无条件地伸出援手，并能给予我们情感上的支持。
·情感小组（15人）。我们与他们有着密切的联系，平均一个月至少联系一次。主要出于情感上的支持，经济上的支持是需要回报的。
·共事团体（35人）。和这些朋友可以一起干事情，比如合作伙伴或者同事。
·来往家族（150人）。我们将这些人看作独立的个人。无论远近，这是我们能够记起来的亲人。有着明确的私人关系，比如有打过交道的历史以及具有一定亲密关系的人们，这些人是你愿意尝试以及维持与他们联系的，你对他们的生活经历也有过一时的兴趣。有着某种亲缘关系或友谊，相互之间有要为对方负责任的感觉。
·熟人部落（500人）。这是我们稳定的社交圈，相互之间依靠互惠连接在一起。
·面缘群体（1500人）。我们能够想起来的至少有过一次互动的朋友，我们只知道这些个体的分类，给他们贴上阶级和职业的标签，比如警察、图书管理员等等，这些标签指导我们如何与他们打交道。没什么实质来往，可当作一种人脉储备。一面之交这种面缘储备一样有效，不是每个朋友都要经常保持有效的社会交往。想起来的时候，你可以联系他。不过，你必须通过再一次的自我介绍、客套寒暄重新建立互惠基础——无论第一次相识打得有多么火热。基于认识水平的数量是1500人，这与一个部落的人口数量相同，他们通过相同的语言或者来识别对方。
每个圆环内我们可以拥有的人数，都可能受到认知能力的制约。可以假设亲密关系的每个圆环都是由固定数量的箱子组成的，我们可以将遇见的个体放进这些箱子里。一旦某个圆环中的箱子都被填满了，我们就无法随意地加入新的个体。如果有个讨人喜欢的新人来到身边，我们就要将其加进某个已经满员的社会圆环中，就必须将原先盒子里的某个人踢出去。
三、微信功能优化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