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幸福《仿真十年》

仿真十年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郭敬明

第一次开始在意自己的性别,六岁。妈妈说:“你是女孩儿,怎么能和一帮小子疯到一起玩呢?”我不听,他教我爬树,我爬到一半下不来了,他慌了神没接住我,我直接从树上摔下来,膝盖上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后来他每一次见到我都说:“对不起。”时间长了,我也习惯性的常说,坐车的时候,别人踩到我的脚,我居然来了一句:“对不起哦。”他就在旁边偷笑,恨得我牙齿痒痒。

第一次面对离别的恐惧和悲伤,七岁。经常给我们糖花吃的石榴爷爷去世了。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从窗户拉我出去,牵着我的手偷偷溜进人群,那一颗石榴树,被覆了一层白雪,我冷的颤抖,小声问他:“明年,石榴树还会开花吗?”他说:“爷爷不在,石榴树就不开花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嚎啕大哭,我吓了一跳,抓起他的胳膊害怕地大哭起来,他大概也被惊到了,抱着我一起哭,过后我们被家长狠狠教训了一顿。

第一次背着书包去学校,八岁。坐在第一排,还习惯着和他说笑打闹,老师纠正几次的铅笔字总也写不好。他喜欢上学,说上课很有意思,我不喜欢,感觉自己的自由忽然间就被剥夺了,我还不知道这个剥夺者的名字呢。三个月后,他开始成为我课下免费的家教,所有的算术题他都给我讲,还时不时打击我一下:“你怎么这么笨啊?”我一摔课本,立刻委屈地哭起来,真佩服我的天赋,眼泪当时就叭嗒叭嗒了。

第一次完整地唱出一首歌,九岁。学校组织看了《鲁冰花》的电影,我对那首主题曲喜欢的不得了,天天背歌词学唱,连走路都哼着,直到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对我说:“你还没学会啊,我都会唱了,以后我教你吧,准不跑调。”我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我唱歌跑调吗?我怎么不觉着?”后来他的生日,我终于练好了这首歌,刚要唱,他连忙捂住我的嘴巴:“我生日啊,求求你唱别的歌吧?”“可我只会唱这一首啊,要不就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吧。”我有点讨好地说,他气得直瞪眼睛。

第一次尝双层蛋糕的味道,十一岁。他用了一个小叉子,在蛋糕的最上层叉下一块奶油来喂我吃,我是皱着眉头吃下第一口甜,对于陌生的东西,我都会有小心翼翼皱着眉头面对的习惯,所以他很奇怪地说道:“很难吃?”我呵呵傻笑一声:“很甜。”他眨眨眼睛:“来点儿这个会更甜。”说完他很快在蛋糕上放了几粒汽水糖,粉红色的糖衣裹着水果的味道,一分钱一粒,是那时除糖稀外最受欢迎的零食,我喜欢汽水糖,感觉它比蛋糕还要甜。

第一次穿过膝的长裙,十二岁。在小学联欢晚会上,老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次统一排演的服装不管合不合适都要穿,要有集体荣誉感。”我一头短发,偏偏拖着一个长裙,很不搭调地站在那里,感觉好奇怪。组长发给每个人的发夹都是粉红色带着亮片的那种,我沉浸在幻想中,戴上这个会不会就变成想象中的童话公主呢?舞台上的灯光晃着我的脸庞,台下黑黑一片,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一束蓝色的荧光花上,它对着我的方向轻摇。

第一次知道了差距所带来的距离是怎样一种失落,十三岁。我开始在乎自己的学习成绩,拼着学了一个假期,期盼自己的努力成果可以分到一个好的班级,因为他的功课太优秀了,我始终跟不上他的脚步,刚刚开学我就被分在了中等的六班,很失望,一共八个班级,我一一找过都没有他的名字,难道会跳级吗?几天后,他告诉我说他转校了,我看着小学毕业的照片不知不觉就哭了,他进的是重点中学,离我很远。

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的滋味,是黏黏的糯米腻着桂花清香的暖,十四岁。我在课余时间学会用文字来抒发自己的感情,比如……思念。很想他,想知道他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想知道他离着自己的理想还有多远,还要奋斗多久,想他也会一如我这般想我。手工课制作风铃,彩色的飘带盘起五颜六色的花,风一吹,它就轻轻摇起来,带着叮铃铃的声响,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他的家门口,我把风铃拎起来,看他惊喜地对着我笑。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初恋,十五岁。最好的朋友和我分享她的小秘密,她问我有没有初恋,我问她什么是初恋,她很不相信地直说头疼。后来我把我和他的事情说给好友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初恋,她说不像,至少从我这里看不出来。十五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一封生日贺卡和一只紫色的小玻璃猫,毕业后他全家就要移民国外了,希望这只紫色的小猫会带给我幸福和好运。我握着小小的手,她唱生日歌给我听,我切了蛋糕,尝起那种熟悉的甜,眼泪止不住滚落下来,我没有哭出声,小小她看不见,她的依然快乐,我的猝然忧伤,交合成一个最难忘也最矛盾的生日。

第一次懂得随身带一包干净的面巾纸,十六岁。课外跑步的途中忽然下起不大不小的雨,体育老师还没来得及整队形,我就因贫血晕倒了,回到教室后,同桌给我打了杯热水,递过来一包面巾纸友善地说:“随身带着吧,挺方便的,也好急需时用。”他是男生,却让我懂得女生该要有的细心和温柔,还有……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之后我就买来随身带着用,一直到现在。

再不会有一个“十年”,可以还原我的记忆,像我记得的“第一次”这么纯粹,这么清晰。

有人说,能够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已经放下的东西,不再珍贵。我说,珍贵的东西才会放在心里那么久,只一个想念,它就会重现。

——写给十五岁的自己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