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荆子：清利头目之妙药
蔓荆子：清利头目之妙药
□ 王庆国 北京中医药大学
蔓荆子为马鞭草科落叶小灌木单叶蔓荆或蔓荆的成熟果实。味辛、苦，性微寒，归膀胱、肝、胃经。有疏散风热，清利头目之功效。
古代文献记载蔓荆子治“骨间热，湿痹拘挛”“益气，令人光泽脂致”“治贼风，能长髭发”等，但是，本品最重要的功效是治疗身体头面部疾病，特点是轻清、升上、透散，故《本草纲目》评价为“气味轻辛、体轻而浮、上行而散”。
头痛头风
偏头痛，古代属于“头风”范畴，蔓荆子历来即是治疗头风的重要药物。《名医别录》云其“主风头痛”，《本草汇言》称其“主头面诸风疾之药也”，故多用其治疗风邪所致的头风、头痛、头晕。如《千金要方》以本品“浸酒中七宿，温服三合，日三”，治头风。《石室秘录》芎荆散，以之与川芎配伍，治头痛。《医学启蒙》川芎羌活散，以之与防风、川芎、白芷、石膏等同用，治头风眩晕，闷起欲倒。近代名医孙氏偏头痛效方，以本品与白芷、细辛、川芎、薄荷等祛风止痛药同用，治风邪上攻之偏头痛。《内外伤辨惑论》中载有羌活胜湿汤，以其配伍羌活、藁本、川芎等，治风湿在表，头痛身重者。清代汪昂评价说：“此汤虽名胜湿，实为伤风头痛通用之方。”若头风偏热，本品由于性微寒，虽有“宣散上部风热”之功，但毕竟力度不够，可与疏风清热之品合用，如菊花、牛蒡子、升麻、生石膏等。如兼有气滞血瘀者，可与行气活血之品如川芎、香附、茺蔚子、白芷等同用；如兼有风寒痰瘀者，可与细辛、白芷、川芎、白芥子同用。蔓荆子虽然性微寒，有升上辛散之性，但对于虚证头痛头晕，本品也并非没有用武之地，可借其升上及辛散之性，与补益药合用载药于上，达于巅顶而取效。《本草新编》即说：“蔓荆子佐补中药以治头痛最效，因其体轻力薄，藉之易于上升也，倘单恃一味，欲取胜于俄顷，则不能。”益气聪明汤即是如此，对于清阳不升之头晕头痛效果颇佳，为笔者常用的治头痛、头晕方之一。如果以头痛为主症者，则加当归、川芎、天麻，取效更捷。
耳鸣耳聋 通耳四味”。
耳鸣、耳聋是临床上的难治病，治疗颇为不易，除急性、轻症外，大多难以治愈或取得显效。在有效病例中，笔者认为蔓荆子是取效的关键药物之一，而其取效原因，仍然是借助其“气轻味辛，体轻而浮，上行而散”的特性。
《普济方》载有治耳聋的蔓荆酒，即以本品浸酒治疗耳聋。《仁斋直指方》蔓荆子散，以之与赤芍、升麻、菊花、桑白皮等配伍，治内热耳出脓汁（即中耳炎类），耳聋耳鸣者。依笔者经验，耳聋、耳鸣多同时伴发，大致可以分为四种情况，但无论哪种情况，均可以蔓荆子、菖蒲、全虫、蜈蚣升散通窍作为对症之药，笔者称之为“通耳四味”。
其一肝火上炎，多急性发病，或因生气着急而发，症见耳鸣如机车，有闷胀感，可以合龙胆泻肝汤治之。其二肾气亏虚，发病较缓，伴腰酸膝软，耳鸣如蝉，多属肾精、肾气不足，可以用麦味地黄丸加黄精。其三中气不足，清阳不升，其耳鸣耳聋者感觉耳中虚空，听不清楚，兼有头晕气短者，则以益气聪明汤配伍上述四味药治之。其四血瘀耳聋，由气血瘀滞导致，伴有耳部刺痛、胀闷，以及舌质紫暗瘀斑瘀点等血瘀之象，则以通窍活血汤合以上四味药治之。以上四种分类虽不齐备，但已占绝大多数，按法施治，多有效验。
2019年，笔者曾治一 60岁患者，50岁时因家中变故，着急上火后导致右耳完全失聪，2019年3月又复因家中变故，着急上火后导致左耳失聪，经输液扩张血管药、营养神经药，高压氧舱治疗以及服用中药半年余，效果不显，当面对其大声说话也听不清楚，辨为肝火耳聋，用通耳四味与化肝煎、泻青丸合方，重用龙胆草至30克，服用2周后取效，1月后耳聋明显改善，当面与患者普通对话能完全听清，但距离2米外则需要大声方可，其后继续治疗1月，左耳听力恢复正常。另治一 45岁女士，耳鸣如蝉，如坐飞机后之堵塞沉闷感，伴头晕目花，神疲体倦，大便溏泻，过劳加重，晨起则轻，活动后加剧，体胖。病已5月余，多方治疗包括服中药不效。辨为中气不足，清阳不升，用四味通耳汤合益气聪明汤，重用黄芪60克、炒蔓荆子30克，1周后见效，月余而安。
胞睑疾病
古代本草书中有多处记载本品“明目”“主目泪出、目昏”“目赤”“目睛刺痛”等，说明古人认为本品有祛风明目之功效，故可用治多种眼病。如治胞睑疾病，《洪氏集验方》神妙驱风汤，以本品与五倍子为末，煎水外洗，治风毒所致上下睑眦赤烂或眼目涩痛不可忍者；《仙人外科秘方》凉疳丸，以之配伍防风、苦参、龙胆草、玄参共为末，猪胆糊丸，如绿豆大，清茶下，治小儿疳眼赤烂者。
白睛疾病
如《重订严氏济生方》决明子散，以之与决明子、羌活、菊花、石膏等配伍，治疗风热毒气上攻眼目肿痛，或赤脉胬肉等；《原机启微》川芎行经散，以之与川芎、红花、当归、羌活等配伍，治目中青黑，如物伤状，重者白睛如血贯。
黑睛疾病
如属风毒上攻，《兰室秘藏》载芎辛汤，治疗两目昼夜陷涩难开，羞明恶光，视物昏暗，赤肿而痛，以本品与川芎、细辛、防风、白芷相伍；《中国当代名中医秘验方临证备要》载聚星决明散，以本品与决明子、蝉蜕、荆芥、蛇蜕等配伍，治疗眼珠生翳，翳点或连成片，目赤肿痛，羞明流泪者；《中医眼科临床实践》载清经五花散，以本品与菊花、金银花、密蒙花、红花等配伍，治疗肝经热邪较轻之沙眼性角膜血管翳。
瞳神疾病
如《原机启微》抑阳酒连散，以之与生地黄、黄柏、防风、羌活等配伍，治肾阴不足，虚火与风热上蒸于目，瞳神紧小或偏缺不圆者。
失明青盲
蔓荆子的明目之功，也多为历代医家所应用，如《太平圣惠方》中神效决明散，以蔓荆子与决明子为末服，治积年失明，或青盲。《医品补遗》决明丸，以神效决明散为基础，加沙苑子共熬膏为丸服，治中年眼目昏花。《证治准绳》转光丸，以本品与生地、熟地、菊花、山药等份为末，蜜丸服，桑白皮汤下，治肝虚雀目青盲。以上均可借用于临床而取效。
鼻窍不通
本品有疏风散热之功，也可用于鼻部疾病。如《中国当代名中医秘验方临证备要》泄热宣肺汤，以本品与苍耳子、白芷、金银花、黄芩等配伍，治风热郁肺之鼻塞，流黄涕等。《中医精方荟萃》鼻炎丸，以本品与辛夷、白芷、薄荷、细辛等为伍，治慢性鼻炎有效。此方也是笔者治疗急、慢性鼻炎的常用方，如果属于风热者，再加鱼腥草、苍耳子、黄芩，如属于阳虚肺寒之过敏性鼻炎，则合用麻黄附子细辛汤而取效，有效率可达八成左右。
本品用量不宜过小，入汤剂口服常用量为每日30克以上。血虚有火之头晕头痛以及脾胃虚寒患者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