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消失的痛—追忆心中的老北京
文/杜辉
从焦圈、豆汁、麻豆腐、灌肠、卤煮、炒肝、爆肚、冰糖葫芦等各种小吃,到走街串巷磨剪子磨刀的吆喝。从劳驾了您那内、借过了、您吃了嘛的京韵,到听着鸽哨,听着虫鸣的日子。从胡同中穿梭追逐戏耍的孩童,到北海湖上荡舟的岁月。这些耳熟能详的事物,让人觉得是那么亲近,但是又那么十分模糊。好像就在身边,又好像只存在记忆中,从没真正存在过。虽然北京土著人在北京,但是仍免不了深深地思乡之情。因为记忆中的北京已经离我们远去,那种记忆中的老北京,再也不能找回。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文化符号,都有一种自己的文化气质。南京的夫子庙,上海的城隍庙,天津的劝业场,北京的大栅栏。但是这些都在岁月的沧桑中逐渐消逝,逐渐变味。北京的城市化已经把儿时的远郊变为了市区,把寂寞的郊区县城,变为了繁闹的城市。内四城的胡同不见了,走街串巷的小贩、艺人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高楼大厦,是机关商场,是一座座没有京味的地标建筑。虽然我们不曾离开这里,但是又已经见不到自己所熟悉、所依恋的北京。
儿时虽不艳丽但是足够美好的记忆是乡情最大的来源。小时候住在胡同里,简陋狭小的四合院,一个院子住下好几户人家。公用厕所,共用自来水,甚至洗衣机都要放在院子里,借用院子里的下水口。相对的没有隐私,你来我家,我去你家。虽然生活少不了的锅碗瓢盆家长里短,有碰撞也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怀。那时院里的孩子成天混在一起,胡同里的孩子一起打闹嬉戏。那时的街上没有那么多车。胡同里是我们最大的娱乐空间,打羽毛球、踢球、沙包、毽子、跳绳、跳房子、拍洋画、捉迷藏、打水仗、玩沙子。那时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记得小学时,家里钥匙找不到了,而为了去同学家玩,直接关门不上锁就走,回来家中完好无损。那时真不用担心小偷,也不用担心交通安全,人有很强的安全感。孩子四处跑,家长基本不用担心出意外,更不要提拐卖。找不到孩子,去几个小伙伴家,去几个同学家,基本都能把孩子提领回来。
那时的故宫是5毛钱一张门票,那时的北海等等都是按毛计算的门票。下学后,放假时,这些公园可以随便游逛。去北海基本是翻墙进,去故宫有时候叫一声叔叔连门票都不用买就可进去玩耍。那时钱少,但是生活人情味。现在虽然没那么穷了,但是被被功利和铜臭所腐蚀掉的人情味,再也不能体会。
面人、糖人、耍猴、风筝。这些儿时的玩意大都消失,或者成了博物馆内的收藏品。炒肝包子、灌肠、豆包等等这些味道再也找不回。虽然满大街的饭馆餐厅,但是有的只是食物。没有了老北京文化底蕴的老北京小吃,能有多少正宗?没有土生土长的气质孕育,能有什么京味?有的只是老北京的名头,而没有真正老北京的小吃。
小时候的大栅栏是那么繁华,小时候的德胜门是那么的遥远,小时的颐和园是那么的荒凉。这些都已改变,咫尺可近,却让人没有了半点期望。偶尔走在老城区,胡同虽然还是胡同,但是都已被商业化所腐蚀。小吃还是小吃,但是已经被工业化所污染,少了味道,有其形而无其意。文化还是文化,但是已成为传说,把自己放进了博物馆。
这些都是北京人的痛,一片再也寻找不到的故乡,一种再也尝不到的味道。生活总是要变化,世界总是在发展,但是感情总是会恋旧。老北京我的故乡,就是在梦里也难以见到,只有博物馆有着残垣断瓦,只有在在书中的只言片语。
这座城对北京人来说已经陌生,老北京成为消失的故土。它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但这仅限于我们这代人及我们之前的老人。没有见过老北京的北京人在我们之后出生、成长。老北京,对于他们只是个名词,只是个传说。他们不会再有那种乡情,不会再有哪些回忆。渐渐的老北京成为历史,消失在大大千世界中。世界之大,但北京人已经没有故乡。北京之大,可惜我们已经没有家园。老北京这种乡情,还能有几人能懂?
作者注:
作为北京人,我无时无刻不有一种思乡之情。模糊的,但浓浓的,伤感的。你好,首都。再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