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故事】杨俊《花祭》
文/杨俊
【作者简介】杨俊，藏族，四川省阿坝州阿坝日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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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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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大都市就读大学的桑杰，暑假期间回到了离别多年的家乡青山寨。蓝色天空上飘浮着几朵洁白的云朵，弯弯的小溪旁，连绵的群山间开遍了鲜艳的杜鹃花，如同一张张火红的笑容，等候着游子的归来，夕阳于不知不觉中在雪山旁藏了起来，炊烟袅袅的藏寨守候着耕作了一天的乡亲们，一幅田园牧歌式的风光，让桑杰感到一种久违亲切感和温謦。
美丽山寨的夜晚，星光总是那样灿烂，月儿总是如此迷人。桑杰家中的火塘边坐满了村里的老老少少，大家都关切的询问着桑杰在外面的情况，听着桑杰讲述外面世界的变化，伴随着浓浓酥油茶香，都深深陶醉在桑杰的话语中，感觉读书人就是比山里人见识多，有出息。一位坐在房屋角落深处的小姑娘更是被深深触动，她多希望自己能像桑杰哥哥那样到外面去读书，也能像桑杰哥一样做个有见识的大学生。那一夜，回到家中的小女孩做了个花儿一样美丽的梦。
第二天清早，桑杰带上书本去山上放羊，和煦的阳光从雪山边探出头时，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弥漫着醉人花香，悦耳的鸟鸣声响彻了整个林间小路，蜿蜒的小溪也仿佛轻唱着欢快的歌谣。桑杰像个小孩哼唱着歌儿，兴奋在奔跑在森林间的草甸上，一头正悠闲吃着青草的老牛被他惊得撒腿溜进了树林里，这里一切都让桑杰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的情景。
当天色临近黄昏时，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变了脸，豆大的雨点如千军万马般滴落了下来，桑杰一边召唤着羊群，一般寻找躲雨的地方，慌不择路的他迷路了，望着倾盆大雨，桑杰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耳响起，“桑杰哥哥，我帮你找回了羊群，我带你回家。”原来小女孩天天在山上放羊，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当她听到桑杰的呼唤声，便跑来帮桑杰找回了羊群。桑杰对小女孩激动的说道““谢谢你，小阿妹。”而小女孩只是用的花儿般的笑容淡淡地的对他笑了一下。
山寨的清晨弥漫着杜鹃花的馨香，飘扬着悠扬的山歌。刚刚起床的桑杰，看见门外站着昨天帮他的那个小女孩，便走上去轻声问道：“小阿妹，有什么事吗？”小女孩迟疑了一会儿，羞涩而小声地答道：“桑杰哥哥，你从外面回来，一定有许多好看的书，能借给我看吗？桑杰听后笑着说：“行啊，我这就去拿。”不一会儿就拿出几本书，交给那小女孩，小女孩说了声“谢谢桑杰哥哥”，我看完便还你。”说完便高兴的像蝴蝶一样消失在开满杜鹃花的山路上。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天，桑杰知道了那小女孩名字叫麦朵，是村边旺堆大叔的大女儿，以前在学校里不但学习成绩好，又乐于助人，很受村里人的好评，可是在去年，旺堆大叔在修村里的公路时被炸坏一只手，使家境贫困的麦朵家雪上加霜，麦朵不得不辍学帮助母亲干家务，照顾年幼的妹妹，为此很多人为她感到惋惜。
山寨的小路在雨后显得十分泥泞，而路旁的杜鹃花显得更加芬芳。桑杰提着厚厚的十几本书向麦朵家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麦朵家门前。正在修羊圈门栏的旺堆大叔，看见桑杰的到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与桑杰聊了起来。交谈中桑杰感受到了旺堆大叔对麦朵的愧疚与无奈。这时，上山背柴的麦朵刚好回家，看见桑杰后很高兴，赶忙从家里拿出核桃来让桑杰尝尝。这一天，桑杰与麦朵谈了很多学习方面的话题，也深深了解到麦朵多么渴望能和同龄人一样在教室里学习。后来，桑杰与麦朵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桑杰除了借给她书外，还经常给她补课，聪明的小麦朵进步很快，曾经忧郁的双眼有了花儿般的笑容。
小麦朵告诉桑杰，村里小学的张老师对她也挺关心的，有空的时候会来给她补补课，并鼓励她耐心等待重返校园的那一天。不久，桑杰和张老师成了要好的一对朋友，他们时常在一起探讨文学、人生，麦朵在他们的熏陶下，知识面也增长不少。
这天桑杰正准备到张老师那里去，突然看见俄玛大婶正急急忙忙的往村口走，桑杰便走上前关切地问道：“俄玛大婶，出什么事了，”俄玛大婶回答道：“六里寨的几个人来偷木材来了，被我们发现了，正在村口处理了，”说完便匆忙的走了。
桑杰赶忙去把张老师找来，他们俩一路小跑来到村口。这时的村口已是人声鼎沸，争执的声音此起彼伏，对方六里寨的人大约有十多个，但他们拒不认错，还不肯把木材交出来，这时旺堆大叔不知怎么和对方的一个年轻人动起手来，麦朵站在人群里哭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发生，这时恰好尼玛村长从乡里开会回来，他及时的制止了这场冲突。
桑杰此时也气愤地站了出来，他对六里寨的那位年轻人说道：“你们乱砍木材已经犯了法，现在又想动手打人，更是罪上加罪，如果闹到乡上去，你们一定会受到处理。”这时寨里最年长的扎西老人也拄着拐杖走出来说道：“这片森林是我们寨里祖辈留下来的，你们今天休想带走一根木材，要想带走的话，除非从我这个老骨头身上走过去。
在尼玛村长和寨里几位有威望的长辈与对方一位年长者长达半天的交涉，六里寨一行人只好灰溜溜地空手离开了青山寨，桑杰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太阳落山的时候，整个山寨又恢复它的宁静。
半个月后，桑杰要回到大学读书，临行前，他对小麦朵说：“你自已在平时要把我送你的书好好的看完，不懂的地方多去问问张老师，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学校和村里小孩一样读书。”小麦朵流着眼泪说：“谢谢桑杰哥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回到大学后的桑杰把小麦朵的故事讲给身边的老师和同学听，大家都很同情麦朵，都愿意为麦朵重返校园尽一份力。经过大家的不懈努力，他们为小麦朵争取了一个“希望工程”捐助对象的名额，桑杰马上把这喜讯写信告诉远在家乡的麦朵，他猜小麦朵收到信后一定会高兴得唱起悠扬的山歌。
几个月后，桑杰收到的不是麦朵的的回信，却是张老师的写来的信。信中告诉他，在桑杰回到大学后不久，麦朵为寻找一只失散的小羊，不小心跌落山崖。当村里人把她送往医院时，她已昏迷不醒，当她醒来时，只对身边的亲人们地说了一句：“阿爸，我想上学，桑杰哥哥来信了没有？”但聪明善良的小麦朵因流血过多，永远地离开了她牵挂的亲人和教室。
桑杰读完来信，晶莹的泪水染湿了薄薄的信笺纸。那一夜，桑杰梦中看见带着花儿般笑容的小麦朵，在开满杜鹃花的教室里静静地看着书，那样认真，那样美丽……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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