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王海燕《家有女儿》（散文）
文/王海燕
【作者简介】王海燕，笔名行云流水，喜爱音乐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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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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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自己是听着音乐入睡的，夜里一下子醒了过来，伸手去摘耳机，没有摸到，却看见手机充电的指示灯在桌子上幽幽地闪着光，周身的躁热令我意识到被子严实地盖在身上，一时间有些恍惚，许久，女儿在耳边轻轻的呼吸声把我从懵懂不清的状态拉回到现实。
窗帘半掩，一抹昏黄的灯光折进室内，照在女儿青丝墨染的发间，看着她睡梦中安静的脸庞，依然稚气未脱的神情，忽儿想起她小时在我怀里的模样，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不可言状的幸福和温暖，奢侈地熨帖着我的全身。
不知不觉中，女儿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每晚学习至深夜，睡前会把我的耳机拿掉，给我的手机关机充电，给我盖好被子，然后拉开半面窗帘，因为她知道妈妈的习惯，不喜欢遮得严严实实的黑暗。
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我把头埋在女儿的乌发中，从被子外紧紧拥住女儿，浓浓的喜爱与欢欣浸润着我的整个身心，自己深深地被这种强烈的情感感动着，眼睛濡湿了，久远了的时光如电影倒带，把一幕幕记忆推到我的面前……
女儿出生在我婚后第二个旧历小年那天，当时，依然是一颗孩子心的我，捧着这个新鲜神奇的小生命，真的不知所措了。
女儿初生时，属于那种不省事的孩子，夜夜啼哭，没有一点育儿经验的我焦头烂额，吃不好，睡不安，这个小东西把我的世界搅得一团糟，我竟隐隐生出厌弃之情，可一日，我把女儿抱在怀里，她瞪着一对黑溜溜的眼珠，仔细地打量着我，看着看着居然嘴角上扬，分明在笑，我心里顿时热乎乎的，那一刻，所有的辛劳和操劳都变得值得了。
孩子哭了，笑了，油瓶倒了，盐罐空了，日子就在这些单调，吵闹的生活琐碎中一天天过去，女儿也慢慢长大，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懂事了。
那一次，我和女儿同时得了重感冒，孩子爸爸在外地，又赶上我要准备一次很重要的考试，有好多资料要看，在诊所里，我边看护女儿输液边看书，女儿很乖，不出一声安静地坐着，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忽然，她笨拙地伸出那只没有扎针的小手摸一下我的额头，说：“妈妈，你发烧了，你也打针吧！”
女儿小小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心疼，那不该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神情，看得我心酸酸的，我把她搂在怀里，那时正值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诊所里冷冷清清，我们母女的身影越发显得孤零零地，外面的风吹打窗棂呼呼作响，一只黑色的大猫趴在外面的窗台上，时不时“喵”上一声，它也感觉到冷了吧！一直到今天，想起那个情景，就会想那个呼呼的风声，那只猫哀怜的眼神，那个切肤的冷……
在女儿六岁的时候，我不得已把她扔在母亲家里，那些日子在我的记忆中，满是清晰的思念煎熬与痛苦，每和女儿通一次电话后，我都要哭上好长时间，过年时回到妈妈家，女儿对我陌生得不敢亲近。晚上，女儿静静地躺在我身边，摆着一副立正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时转过小脑袋偷偷地看我，我若看她，她就看屋顶，我摸摸她的小手，在被子里闷得全是汗。
整整一年啊！女儿对妈妈生疏了，但那种母女连心的天性使她本能亲近我又不敢，我紧紧搂住她，她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但已不那么紧张和抗拒了。那一刻，我就在想，今后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女儿再离开我身边了。
现在提及那段日子，我深感亏欠女儿，女儿则淡淡地说：“那时的事我都忘了。”我知道女儿不会忘的，那段童年记忆对她来说应该是灰色的。妈妈讲过，一次，一起玩的小伙伴和她争吵，骂她是没人管的野孩子，她哭着对妈妈说：“姥姥，我有爸爸妈妈，我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是不是？”问得妈妈也跟她一起流泪。想来女儿不提及那段往事，只是不想触及那些不快乐，也不想我因此遗憾，女儿真的很懂事。
似乎只是转瞬的时间，女儿忽然就长大了。从我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到她挽着我的手臂走过结冰的路面，女儿更会关心照顾我了。她小时，走在街上，我会指点着遇到的事物讲解给她听，恨不得把所有知识一下子灌进她的小脑袋，现在，一起出行时，女儿会及时按住我的手，笑着说：“妈，说就行，不用指指点点，小点声儿。”我忽儿想起，带母亲出来时，对遇到的人或事，母亲总是随意指点着大声评说，让我觉得很尴尬难堪，时光就这么原地一转，这个场景变换到我和女儿面前，我不禁微笑叹息:我也是老了！
在所有圣贤古训中，我最信奉的是：诺不轻许，言必信，行必果。对女儿，我从小就教她做人要诚信守诺，女儿也做到了，到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诚信的怕只是女儿了，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谎话，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是非混淆的社会中，女儿小小的心中也会对素以为念的坚持有一丝困惑。
几次欲言又止后，那天女儿对我说：“妈妈，老人家也会骗人吗？”面对我的诧异，女儿慢吞吞地讲述了几天前她遇到的一件事。
那天早上，女儿刚下楼，一位老奶奶向她迎面走来，老人衣着破旧，满面倦容，对女儿说：“小姑娘，给我一块钱吧！我没钱吃早饭。”女儿下意识地摸了摸书包的夹层，那里有我给她买本子的五元钱。“可是，我没有零钱啊！”女儿面露难色地说。老人马上说：“我能给你找开。”行乞的能找开零钱，会没钱买早餐？当时女儿心里充溢着满满的同情，想都没想就把五元钱递了过去，老人接过钱，紧紧地攥在手里，笑嘻嘻地对女儿说：“都给我吧！小姑娘，你是好心人，祝你好运！”说完，转身向另一个背着书包正路过的女孩迎上去，留下女儿在原地呆呆地半天回转不过神儿来。
“妈妈，老人家也会骗人吗？”
面对女儿还在置疑的神情，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她真的有困难，需要这五元钱呢！如果有别的办法，谁愿意乞讨呢？”我反问女儿，也问自己。
后来，和一个姐姐谈及此事，她对我说：“告诉孩子，对于这种骗人的人一分钱也不要给她！”可回过头，我又会和女儿说：“老吾老及人之老。”已经有了一定古文基础的女儿郑重地点点头。
孩童的心灵像一张纯净的白纸，你在上面有怎样地涂画就会有怎样的图画，这么多年，我一直细心呵护女儿，尽量予她一片纯净的天空，我总是相信，善良的心地总会被回报以幸福与快乐的。
女人到了这个年龄，总觉时光匆匆，真的是觉得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要老了，刚要活明白就要被剥夺明白去活的权利，看着一天天长大成熟懂事的女儿，喜悦欣慰的背后也有些许的忧伤，因为我付出的代价是一天天老去，但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儿，我又有什么不可舍！
同学好友大多生了男孩，相聚时，我无意说出“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之类的话，友反驳我说：“没听人家说儿子是妈妈的貂吗？”我微笑不语。小棉袄贴身贴心，知冷暖，貂终还是和妈妈有一衣之隔，那是外在的光鲜，念及此，又不由在心里偷乐。其实，还是因为我对女孩子是有偏爱的。
年轻时读小说，曾有一句话颇为不解，大概意思是说，一个中年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当光阴一点点流逝，岁月慢慢退去少女的青涩与懵懂，为人女到为人妻为人母，经历让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因为我正体味着那种幸福。
如花似玉，不一定指美貌，它隐喻了花样年华。也不一定是中年男人，如花似玉的女儿给女人带来的幸福也是无可匹敌的。当岁月无情地在你的额头精雕细琢，当你的发际有了白雪的颜色，那么站在你身边青春逼人的女儿，会让你看到自己豆蔻年华的影子，把你未尽的青春梦想一遍遍想象，那是生命、青春延续的一种喜悦。
窗外，月亮从云层中爬出，轻柔的月光轻拂着女儿恬静的脸庞，那么轻，那么暖，我对着月亮微笑着……
家有女儿，如花似玉，夫复何求！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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