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大成长中的记忆
君隐2019-04-09阅读 6050快奔七十岁的人啦!再不将记忆中在川大成长的童年、青少年以及成年后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故事讲述出来,恐怕时间不留情啦!
一、望江楼公园望江公园的大门。
1953年6月,我出生在川大位于望江楼公园内的职工宿舍清隐江村。随着户口簿的多次換发,原户籍登记的出生地户口本早已不复存在,但是父亲的记事本却仍然让我知道自己的出生地,是在望江楼公园内的川大职工宿舍⋯⋯清隐江村。随着历史的进程现在还知道这个村名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我的童年、靑少年时期是在川大度过的。(成人后在川大也生活过一段时间)有很多有趣的经历是现代川大生长的人没有经历过的。空闲时间将记忆中的思绪牵出来让大家知道、了解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必竟这也是历史的沉淀。现在的川大包括了原来的成都工学院(曾经的成都科技大学),还有闻名世界的四川华西医学院。但是我要讲述的只是20世纪50年代的望江路29号,那个有局限性的老川大。当时川大的地域丶范围、格局都很有限,学生集中的建筑除了有化学馆、数理馆及一、二教学楼,解放后的女生院当时已经是部分行政机构的办公场所了。学生宿舍也仅有一宿舍、二宿舍、三宿舍、四宿舍。位于桃林村附近的学生五舍、七舍都是六十年代才建的。位于荷花池东侧的理科大楼、也称七层大楼也是五十年代末期才建成的。教职员工办公地主要集中在大校门的滨江楼,新会议室,女生院一带。师生员工的生活用度基本上都在校内。如:女生院南侧有一排房子依次设有邮局办公点,贸易公司,内设笔、墨、纸张等学习用具,还可以买到日常生活中的其他用品甚至布匹、衣物、棉花、鞋类等等。最难忘的是现在己经没有卖的那个手巾,那时用来擦拭手部的、脸部的,也叫手帕。儿童往往是将手帕对折再对折,折成四层用锁针别在胸前。在与贸易公司相邻的是银行。在大操场主席台背后有理发店,理发店侧面有蔬菜公司设的卖菜的,在卖菜的那个门洞里曾经还设有一个卖"三合泥"食品的。水果摊就摆在理发店门口。在理发店旁边的川大工会里有一个干杂店,一个糖果店和一个缝纫组。生活需要的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校内都可以买得到。真的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的社会。只有买米必须去校外的文化路和致民路两处的粮店。川大的职工宿舍则是松散型的。大部分位于校院外。据我所知的在伴仙街、与文里、老马路、水津街、文化路、顺江路川大老印刷厂旁边都有川大的职工宿舍。当时的竹林村也在校外的郭家桥旁。校内只有北区的铮园、铮楼、红瓦村、东风楼、华西村、菊园、梅园。南区有绿阳村、农林村、桃林村,向阳村都是六十年代才修建的。此外,在川大小校门的天灯杆子进來的培根路东侧有原成都的"老洋火厂",老洋火厂的前身是培根火柴厂,再追述到前面是成都慈惠堂培根火柴厂。历史渊源之深。在成都市档案馆的三楼可以查到。(即成都火柴厂的前身,叫成都洋火厂)后来洋火厂搬迁了更名为成都火柴厂。原洋火厂归川大了,定名为川大十四宿舍。我们小时候一直都看到培根路居住的住户,以家庭为作坊替火柴厂粘火柴盒为营生职业,他们临街铺面的街沿边,将铺板搭在两张长櫈上,人坐在铺板边缘放置的小櫈子上,用灵巧的手指,在铺板面上翻来复去地将火柴盒用面酱敷好后放置路边晾晒,等待干了后包装好送往火柴厂领取加工费。我们经常路过都会蹬足停下来仔细观察他们用很快的速度粘火柴盒,觉得非常有趣!听父亲说我在望江楼公园内的清隐江村只住了一年多,因54年夏季的一场大雨导致沟渠阻塞让水淹到了大腿,水患来得突然,于是学校安排川大汽车房出动大卡车连夜迁徙。将全村所有人员搬迁到了川大十四宿舍。十四宿舍内有大院套小院,分前院与后院。小院还有好几个,前面右侧的小院门口还有一口水井,那时没有自来水,吃水、用水全靠从井里打水挑回家。一到周末井边拥挤着洗涮的人群。我们那时年龄小,家长定下的规矩是不准靠近井边玩耍的。曾记得在左侧后院还办了一个幼儿园,我和弟弟都在那个幼儿园待过。右侧最后一个小院在50年代未还办过食堂。59年吃大食堂时我们都在食堂吃饭。记得那年的厚皮菜特别多,有一次过节食堂里做的咸烧白,每碗的表面上看着是肉,结果下面全是厚皮菜。天天吃厚皮菜让人想到就恶心!父亲为了儿女们省粮尽吃厚皮菜,后来得了水肿病,毎天到川大卫生科去领一小包"小球藻"吃。饿得"白鹤伸颈"的日子有厚皮菜充饥还算好一点的啦!妹妹的脚肿得毎次给她穿鞋都要费很大的力气硬塞。闹饥荒的日子里,父母带着我们在川大理科楼旁边科仪厂沿沟边种了些菜,以菜填补无粮的空缺。厚皮菜从每棵的外围一匹一匹的撇下来,拿来煮白水吃,有时放点米煮稀饭吃,吃得发干呕,吃得翻胃,嘴里冒清口水。虽然62年下半年渐渐少了吃厚皮菜,但若干年后不论怎么做的厚皮菜?我都坚决不吃。确实是吃伤了!大概60底年仿佛听说是要办商校,我们就搬迁到校内的菊园居住。菊园位于老铮楼与川大房产科的木工房之间的一排旧房子。有的一户直通有五间房,有的一户直通有三间房。毎户最前面一间都是地板房。地板与地基的空间还比较高,记得小时候我们曾经调皮的翘开地板钻下去藏猫儿玩过。每户第一间房的后面都有天井,有的是两户人合用一个天井,有的用梅花窗口的砖墙隔着,那种一通三间房的两户人家除第一间房子独立外,中间的天井共同敞用。菊园一排房子共有14户人家。共用一个自来水水龙头。共用的公共厕所在木工房门口的路对面。木工房与我们并排的,我们前面是一条道路,路的两旁种植着木槿花篱行道树。路对面是梅园,路北端是铮楼,路南端通往川大大操场。木工房南端是华西村,华西村南面依次理发店,然后是川大工会、川大幼儿园。那时候川大多数职工家的家具如床、桌子、椅子、櫈子都是租用房产科的。木工房肩负着对教学桌椅及职工家俱的维护修理工作。谁家日用器俱坏了就写一张字条标明住址、姓名放在木工房门口设置的一个木盒里,每天有专人负责收集并安排人员前往修复。有一次我家的一个櫈子腿坏了,爸爸让我写了一张纸条,注明地址,注明姓名,注明傢俱名称及请求事项,投放到木工房设置的木盒里去。所以我映象很深的记住了这个事。每年对登记在册的教职员工家庭用具收取很少的租金。记得我家用的大方桌每年收取的费用是五分钱。在木器上面还用熨烫的方式窝陷进去印着"川大"二字。如今这些职能在文革时期已经不复存在了。还有很多小时候记忆中川大的事都在文革后就没有了。如:记得过去川大农场有时会在春节来临时,将荷花池里的鱼进行打捞。职工们排队等候签上自己工作单位和姓名,分到一个份额的鱼肉。基本上都是校内职工的子女些才有那份闲心去排队等候,轮到自己就报出父母的姓名和工作单位。还有花工组的职工对校园内栽置的柚子进行釆摘后,知道的可以加入分配行列排队分享柚子。以上分鱼、分柚子都是以先后顺序分完为至。反正我曾去排队分到过的。这些都成为了我觉得儿时在川大生活时最有趣的事情。
过去,望江楼公园与川大之间有一个后门,由于特殊的原因,我们进出都很随意,我对这里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其原因有三:一、此为我的出生地,曾在这里生活过。二、曾经在园内割兔子草,捡柴。三、就读川大成人教育学院法律专业三年中,因为住房条件限制,经常要来公园里求个清静在此看书、背重点、做作业。
看到这个薜涛井,不由得想起了薛涛坟。基本上老川大的人都知道:薛涛坟是在川大校院内!具体位置在校内的向阳村后面原望江楼小学出口的左边,那里地势本就高出一截,有一座象小山一样的土堆包。都知道那土堆包是"薛涛坟"。读小学那阵我们经常会手、脚触地爬到土堆顶上去玩。望江楼小学于一九六六年已更名为劳动路小学,又于之后更名为川大附属小学,并且迁址到了川大幼儿园的后面。薛涛坟也于七十年代初川大在此兴建砖瓦窑,大量挖土烧砖毁之于旦,痍为平地了!现在公园内的薛涛墓冢只不过是近年来特地为游客参观而设立的。记得早在文革武斗期间,川大八、二六造反派在武斗中但凡有中八、二六(即中学的)或大八、二六(大学的)的人去世,都埋在了薛涛坟土堆的周围。还记得有一次某个八、二六战士下葬时举行鸣枪,结果假把式些的枪走火,子弹连续串穿、误伤了好几个人。不知道其中被误伤的人中是否还有健在的?据当时的人的年龄推算,即便有健在的人,其最小年龄起码也超过七十岁了。
据记载:1928年国民政府将望江楼辟为公园。由省主席邓锡候为公园题名。其为"成都市第一郊外公园"。也就是现在的成都市望江楼公园。
这是原始的照片。(此照片由好友龚健提供)
望江楼公园内的"流杯池"。
望江公园优美的风景。这是巜流杯池》里倒影的望江楼。
望江公园的竹类有150余个。这是很有特色的人面竹。
春笋破土而出。
望江楼是望江公园最宏丽的建筑,高39米共有4层,建于清光绪十五年,下面两层四方飞檐,上面两层八角攒尖,毎层的屋脊、雀替都饰有精美的禽兽泥塑和人物雕刻。朱柱碧瓦,宝顶鎏金。因楼身位于锦江边,故名"望江楼"。江楼本名"崇丽阁",取晋人左思巜蜀都赋》中的名句"既丽且崇,实号成都"而命名,现已成为成都市的标志物。
望江楼是明、清两代为纪念唐代女诗人薛涛而先后修建的。2019年是望江楼建成130周年。130年的岁月沧桑赋予了望江楼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内涵。2019年4月8日晚,一场别开生面的纪念庆典在望江公园内崇丽阁广场举行。活动釆用中国传统的祭祀形式,通过上香、献酒、拜楼、大典天成等糸列环节再现了望江楼悠久的历史文化。望江楼上的对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望江楼自清代建楼以来一直是文人雅客谈词颂诗之地。楼中这一对千古绝对对联只有上联,更是响誉世界。
千古绝对!
首次登上望江楼即崇丽阁。在江楼顶层望江流。
在楼上看到江水奔流不息!
楼上看锦江对岸。
观看锦江对岸的龙舟路口,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公园河堤下这里原来的便道。便道尽头七十年代前有一个渡口。一个老大爷曾经在这里划船,将南岸的人送往北岸,又将北岸的人划船送到南岸。每天从早到晚都这样迎来送往的摆渡。我还清楚记得江中央打桩系着一条粗壮的绳子,牵着船的,摆渡人手握长长的竹蒿用力撑着船,船舶上木板尙能站立十几个人。我有一个亲戚住在河那边,我与家人逢年过节到亲戚家去都是从大校门出门右转,在望江公园大门口左侧的河堤梯坎下到沿公园围墙下的便道,去渡囗上船,过江到对面,上岸往左走一截即可过到路对面走龙舟路去亲戚家。摆渡大爷对坐船的毎个人单边只收一分钱。有些小孩子用父母给的零花钱在渡口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的坐船取乐。我们当然是不敢这么奢华的哦!我们那时候割一斤牛草去卖才只有五厘钱,要割上两斤牛草才能赚一分钱。那时候的人,家景不好的还有点多,所以割草卖的人也不少,地上的草还没长到一寸高就免不了被割掉。我们有时割牛草会往三瓦窑方向以及附近的郊区的田坝去寻觅。由于毎天牛奶场的牛草收购,达到一定的量只要牛够吃了,就会停止收购。记得我们有过割草晚了送去不收,放到第二天草就焉啦!只好背到牛奶场对面殡仪馆门前那条河沟里倒掉。草太多压得太紧了要发热发酵,被捂着颜色都会发生变化的。后来,我们下午割的草,就直接把草背回家将草抖松散在露天垻晾晒,扯露水。第二天早上起来草看上去有新鲜感,于是又装回背兜里去。不然草被捂着会发黄,牛奶场就不收了。那时候经常背的草的重量会超过自己的体重。在背往红瓦寺的那一路上,有两个地方可以把背兜底部垛在上面省力休息一会儿。如果放下背兜休息那就将撑不起来了。在家里背草上背都需要外力协助才能完成的。每周五结账一次,运气好时可以赚到好几角钱,也有过一周赚到一元、两元的时候。每次牛草过磅后管理人员就会在草折子上记录下所收购草的重量,结算时凭草折子上的总数计算报酬。
楼上临江的景象。
二、老川大找到了一张父亲他们解放初期在数理馆门口的照片。是川大为了扫盲举办的职工业余学校的结业合影。其背景的挂的吊牌,记载着50年代初期川大尚有师范学院、法学院、文学院、理学院。这些学院大多数都是在1952年合并、分解到各处的。师范学院1952年参与合并组建到四川师范学院,之后发展为四川师范大学。1952年政法学院并入西南人民革命大学,现分别发展为西南财经学院(西南财经大学)和西南政法学院(西南政法大学)。还有其他专业都是在1952年至1956年分别并入组建了四川农学院,成都工学院等。这座老数理馆在翻新前的苍殇感在照片里展现得很有局限。(第二排右数第三个是我父亲)。
此照片由好友龚健提供。照片下面的字系龚健父亲题写。他父亲于1944年在川大经济糸毕业。
这是老川大的化学馆。(现在的化学学院)这里背后的那间储物房是我姐姐的出生地。解放前夕,这间储物房地下党组织曾在这里秘密开过会。父亲充当过掩护地下党员负责任人孙池他们的角色。七十年代初我们家排行大的三个都下农村、支边在外,别的有关糸的都开后门返城脱离农村,母亲埋怨过父亲说解放初期你帮助过地下党组织,该去找一下申池他们,托人把子女开后门调回来。可爸爸说实在不好去麻烦别人。我曾经问过爸爸是怎么回事?爸爸只是说:他们借我们当时住的房子夜里经常在我家开会,爸爸、妈妈在外面帮他们放哨,如果有人路过就打暗号。至今我都没有搞清楚"申池"是何许人也?(照片门口站立者是我姐姐)。
化学馆。这也是有百年历史的川大最老的房子,经过翻新维修后的新面貌。
经过翻新维修后的数理馆如今已经焕然一新了。谁会知道这座房子已有百年的历史?
这张照片显然是1951年的。因为1952年师范学院就参与合并到了四川师范学院了。(从右数第三个是我父亲)。
这是川大的第一教学楼。一九八五年七月七日四川省成人教育高考,我就是在这里的二楼教室参加考试的。之后,就读四川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法律专业学习,毎逢上大课(多个班集体上课)也是在这里的阶梯教室听课。
老川大的大礼堂原址上,如今重建的管理学院。说起大礼堂,五、六十年代在礼堂后方楼上还有人专门敲钟的,每天起床,每节课的上课、下课以及吃饭、睡觉都按时敲钟。因为那时的钟、表持有人数非常有限。我们都是在钟声的陪伴下料理日常生活、学习的。至今脑海里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敲钟的声音和敲钟老大爷的样子。大操场的主席台在川大工会的前方。67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开始扯风说大操场演露天电影,我们端着櫈子去占位子又说不演,于是只好回家。在家门口街沿上坐着聊天。突然见大操场方向红通通的有火光闪烁,大家赶快跑到木工房当头与梅园之间的道路口,庚即看到操场主席台火光冲天,橙色的火焰吞噬着主席台的地板及天花板、顶棚。热度极强扑面袭人,脸部很快就被映照的火光射得红彤彤的难忍发痛。那火势之凶猛,即使有消防队的救火车飞速赶来也根本无法扑灭。我们远远的站在大操场的西北角路口,干瞪眼看着整个主席台化为灰烬。68年,川大一个叫赵令凱的学生与我们原望江楼小学一个叫张秀华的女教师(这对情人听说是他们叛国投敌),被判刑在大操场开公判大会时的主席台都是被火烧后新修起来的。我还记得赵令凱当时嘴被毛巾勒住的,说是因为制止他要喊反动口号。张秀华老师的一对长辫子从颈部后面缠着反绑的双手,头仰天被押上大卡车的。赵令凱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了。张秀华判的有期徒刑。七十年代张秀华落实政策被释放后,又回到了原望江楼小学被更名为劳动路小学的学校继续教书。
这就是60年代所建的川大理科大楼。共有七层,所以我们习惯叫七层大楼。这是当时川大最高的楼房。楼前毛主席的塑像是文革期间才塑立的。
川大很有些年生的"新会议室"。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原来是网球场。十三岁时,我的小伙伴纠纠儿用她父亲在川大大礼堂放电影驮片的加重28圈自行车,在这个网球场里教会了我骑自行车。
原来老川大的图书馆现在已经是校史展览馆。
这是川大曾经的图书馆。(此照片系好友龚健所提供的。在照片下面有他父亲的亲笔提字)。想不到当初的荷花池水域面积如此之宽阔!自我记事以来映象中的荷花池面积只有现在这般大小。不是丰水的季节四周的泥土面积我们是可以下去玩耍的。记得有一次,郊居肖哥还在水边捉到过好大一只乌龟。
川大的老校门,我们戏说其像庙门。进入这道门,对这门内的花草树木、土地都起着滋养、孕育我成长的作用,是我的有恩之物。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这些有恩之物的陪伴下我渐渐长大。父亲七岁就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求生存。解放初期父亲在物理馆的加工房工作,之后随物理加工房诞生了川大科仪厂,爸爸在厂里一直当工人(车工)到退休。50年姐姐出世后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接纵而来。我排行第二,七岁那年,因父母疲于奔命赚钱养家,我在家带五妹儿,到了入学报名的时间,父母都抽不出空,错过了收新生名额满员之时光,等我报名时,满员后多余的新生被安排到民办小学。那时民间流传的"民办小学,莫的脑壳"听着就让人扎心。当看到新生入学张榜公布的名单时,心如刀割般的流血绞痛,我难过得眼泪直淌。非常坚决地向父母表示:我坚决不上民办小学!于是,我又在家继续带妹妹。那时见到姐姐放学回家后写字,我也找来纸笔比划、比划,假打。结果硬还学会了写简单的文字。八岁那年,在长久的渴望、期朌中迎来报名的第一天,爸爸让我在家等他,他先去单位报个到再带我去报名,我太想上学了,生怕再次错过入学的机会,急不可待的自己拿了户口薄就往川大校内的望江楼小学跑,东问西问总算是通过了报名。又担心着眶睡着了的妹妹,在家醒了会哭闹无人管,便急匆匆地往回赶,谁知道慌中出乱将户口薄遗失,等父亲赶回家,见家中无人追赶到我时,我已哭成泪人,我们父女俩一起沿途寻找,最后在桃林材食堂门口找到了丢失的户口薄。为了这比同班同学大一岁的不解之谜,曾经有人怀疑我是不是降班头儿?我那个委屈呀!真是无以语言表,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呑咽!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我的启蒙老师陶蕴玉,我进入望江楼小学分到这个年级的第一班。陶老师是当时全巿评选的优秀教师,她的敬业精神已经是目前难以见到的了。她视学生如自己的亲生子女,耐心、细致入微地教育,因而让我从小就树立起刻苦学习的良好习惯。读小学时我第一批加入了中国少年先锋队,并担任了小队长职务。(那时入队是筛选式的,不象现在的小学生是全体集体宣誓入队)。最难忘的是那时妈妈已经放弃外出工作,在家料理家务,抚养子女。作为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靠父亲一人微薄的工资供养全家,经济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家里喂养着兔子,待养大后一是、可以卖了換钱以添补家用,二是、可以吃肉补充营养。我每天放学后得割草喂兔子,时常遇全班因故留训的时候,陶老师就提前放我回家,生怕耽误了我割草。我小学时常常是天黑了才有时间看书做作业。那是些多么艰难的日子啊!我们排行大的子女也得承担繁重的家务劳动。妈妈不但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还帮别人带着孩子赚点钱添补家用。我也经常背上背着别人的孩子在烧火煮饭,或做作业、看书、朗读课文。由于家庭的开支用度特别紧张,我们吃的菜大部分靠自己种,在家门口开辟的菜地和爸爸单位旁边开釆的一块土地上,父母带领下都栽种了各种蔬菜。烧的那时只有国家配给的煤炭票,每户人家只有三十个蜂窝煤,有钱的可以买柴烧,我们就只能靠在川大捡柴,捡二碳烧。(二碳是在红瓦村食堂锅炉燃烧不完全的碳渣)一般都是早上很早起床,捡了二碳回家吃了饭才去学校上学。每到周末放假,星期天上午,我就与姐姐就一起负责洗全家衣物,下午不是去捡柴就是去割兔儿草,再不然就是和父母一起去菜地种菜、拔草、浇水等打理。还有过周末起个大早与父亲一起步行去近郊琉璃场、三瓦窑、赖家店赶场买菜种,卖兔子换食物的经历。那时候因为兔子喂得多,有时一只母兔会生下十多只小兔,奶水不够小兔吃。我们就用篮子装上小奶兔拿到"血精厂"(后来的化学试剂厂)去卖,五角钱一只。那时候不可能坐车去,都是村子里的伙伴们约起,穿过九眼桥右拐往大面舖方向走路去。我还记得快到血精厂时会爬一个很徒的坡,在坡顶的左边就是血精厂。进厂的门口左侧有一间专门收奶兔的房子。当时要求是很严格的,必须是小兔出生五天以上八天之内的奶兔才能验收合格。大了的、小了的都不收,有时验收不合格的奶兔又只有提回家来养。因为生活的艰难,我们还想了很多能赚钱的方式填补家用。在川大校内寻觅可以作为中药材换钱的物品。如:用竹竿戳紫金花树上干裂的树皮凉晒后拿到原东大街侧的义学巷中药材公司去卖,记得是七分钱一斤。又如:在川大挖"香符子"晒干用火剽掉根须拿去中药材公司卖。还有用铁钩钩"爆克蚤"树(学名:女贞子树)上结的果实,即药品名:"女贞子"晒干了拿到药材公司換线。那时候对成都市其他街道不熟悉,却经常往返在义学巷与川大之间。脚印撒满了从川大过九眼桥,穿过星桥电影院门口,踩过水井街、水津街左拐上东门大桥,顺东大街再左拐进义学巷,进入成都市中药材公司。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川大校内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有恩之物?滋养着我成长的原因。小时候,记得"文革"前川大工会对职工的福利待遇非常重视的。为了让教职员工安心上班,在每年暑假都要组织职工子女参加各种娱乐活动。但凡是职工子女都组织办理假期活动出入证,就在工会院内,有专人负责,每天下午两点半至五点,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在这里看图书、打朴克牌、堆积木、下跳跳棋、下围棋、下相棋等。我也是那时才学了一点点围棋的常识的。最记得那时看的图书,什么"宝胡芦记""小马官和大皮鞋叔叔""半夜鸡叫""高尔基的"童年""大学"等等,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川大的家长们也可放心的就职于各自的工作岗位。那象现在一到假期,父母都在担心自己的子女无人照料而头疼。我们那年代的小孩上幼儿园,上小学从来没有说要让家长接送的,全是自己去上学,放学自己回家。一点都不会担心孩子被拐卖。那时候基本就没听说过掉娃娃的事情。"文革"开始后,这个暑假儿童活动站再也没有了。不过在七十年代大批待业青年涌堵时,川大工会组织办理职工子女补习班曾经有过好几年,一些子女通过补习有的高考入围进入了大专院校,有的考入各种职业技术学校,在这方面川大工会为职工子女的入学、就业提供了有利条件。比起校外那些没有这些优势的待业青年,川大教职员工所享受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啦!记得是一九六六年六月,我们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准备期末考试复习时,突然在一天朝会上,顾品月校长宣布接文革筹备委员会的通知:不考试了。全国开始了"文化大革命",我与所有同龄人一道辍学在家。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里我除了在家承担家务劳动外,没事就练习写字,所以后来我的钢笔字也还算过得去。
川大大校门两旁的行道树梧桐。小时候邻居肖麻蝇儿家喂了一只猫猫儿。他每到傍晚就拿着弹弓。衣袋里装些小石头到这里来,弹打停歇在梧桐树上的麻雀,提回去给猫咪吃。后来每到傍晚猫咪见到他回家,就会多远跑去迎着要麻雀吃。不过这里看到的梧桐都是剃枝后发的新枝叉了,以前的老枝叉好茂盛哦!整个大道顶上布满枝叶茂密的行道下呈现着一片荫凉。梧桐结的果实我们叫的"美人脱衣"。掰开果实露出的象绒毛的那玩意沾上皮肤又痒又痛。特别是飞入衣领颈部后不脱衣服清洗是绝对不行的!
看着老川大进大校门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就构起了我脑海深处的记忆。首先,是这里的树枝功不可抹。没柴烧的日子里我们设法爬树,用竹竿捆着铁勾去勾这里毎棵树上枯枝。记得我和儿时的小伙伴纠纠儿有时会准备一些绳子、竹竿、铁勾。去把枯枝勾下来用绳子捆着拖回家当柴烧。干的树枝丫在柴灶上烧起煮饭、炒菜可巴适啦!比在蜂窝煤炉子上炒的菜好吃得多!那时候国家配的每月毎家30个蜂窝煤,怎么可能够烧嘛?我们家人口多只有自己想法解决燃料不足的困难。所以说川大校园内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人生中难以忘怀的恩物。滋养着我从幼年、童年、青少年到青年时代。文革三年后,我于1969年3月随复课到了成都二十九中。在中学阶段并没有真正学习到文化知识,只是参加了一些当时的到工厂学工,到农村学农的活动。在学校参加的大批判、小评论活动。由军宣队组织的军训、拉练活动。一九七一年三月不满十八岁的我就响应党的号召,到云南屯垦戍边到去了。经过八年"抗战",在"知青"运动终结的一九七九年五月以"特困"的名义,我的户口才又迁回川大铮楼三栋二单元十八号。返程后当了"待业青年",在川大工会做了三个月的临时工。之后,由东城区望江路街道办事处的服务站接收就业。
一九八五年我参加成人高考被四川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法律专业录取,通过三年的在职学习,于一九八八年六月取得毕业文凭。这三年的酸、甜、苦、辣真是让人刻骨铭心啊!在我刚考入川大成人教育学院学习之季,孩子的父亲也是这年到重庆大学学习三年。我一个人肩赋着抚养孩子,承担工作之压力的重担,根据当时的政策我们实行的"-、五学习制,即每周七天中除了周曰的正常工休日外,可以在毎周有两个半天参加学校的上课。(那时国家政策还没有一周两天的工休日,星期六是照常上班的)。可我当时单位的个别领导根本不执行国家关于"五大生"学习的-、五工作制政策,极度不配合学校年期度下达的学习安排通知,怱视我们几个学习者上交给单位的学习安排时间,毎到我们上课的那个时间点就千方百计地想出各种原因阻碍我们去听课。为这事我们不得不将上不成课的情况反映到区级领导那里,区级领导也为此事专门找了个别人谈话,指出其违反职教委有关规定的错误,可一意孤行的个别领导仍然不知悔改,让我们几个在学习的吃了不少苦头,我也只好自己忍声吞气的找同学借课堂笔记来看,争分夺秒的自习。记得八六年冬季我们临近期末考试时,单位修建职工宿舍需要到阿坝里面去拉水泥,单位身强力壮的那么多人,都在申请分房,我也是申请分房的其中之一,那个别领导却专门指派我于星期天带10辆军车进入阿坝去拉水泥。正好那个星期天晩上是"法学基础理论"总复习,也是这门功课的最后一节课。紧接着就是考试。这节课的重要性对我来说及其关键。但无房的烦恼让我不得不应承下来,当时我想争取拉完水泥早点赶回来去上那节复习课,可事与愿违。等千辛万苦拉回水泥回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又只好借同学的课堂笔记来弥补没有听课的空缺。在读法律专业的三年间,还因自己生病,儿子生病耽搁了不少听课的时间。1986年上半年我因在支边云南时患有肾病,在一个人承担家务、仍坚持工作,还要接、送孩子读书的劳累,肾病复发,不得不住院治疗。在宪法考试后,教宪法的陈老师主张要扣除我从未交过作业的十分时,班主任杨老师才说:这个同学一直在住院,没有听过你一节课。陈老师大吃一惊,为此还专门到医院里来看望了我。他对我说:想不到你一节课都没听过居然还考了83分!我对他说:虽然我没上过你一节课,但听你课的同学借了她们的课堂笔记给我看,我在医院输液时,抽出没输液的手翻看了你的课堂授课同学的笔记。之后,陈老师最终还是没有扣除我未交作业的那十分。1987年年初,儿子突然晚上发起了高烧,我当时住在望江路四号,望江办事处的门卫室。离川大卫生科比较近,于是用背带背着孩子骑自行车把孩子送到川大卫生科,(爸爸是川大职工,我们算是川大家属,到川大卫生科看病也是允许的)。卫生科医生量了孩子体温后对我说:你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做全面检查,找到发烧的原因对症治疗。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又只好背上孩子骑着自行车把孩子带到致民路的当时的成都市第二工人医院(现在的成都市第七医院)。在急诊医生的诊断下说是"中耳乳突炎",需要输液用抗生素消炎,当天早上我单位上又有急事处理,临时又没人能替代,我只好恳请急诊观察室相临病床的陪伴帮我看护一下,急忙骑自行车到单位处理好事情赶回二工医院照料儿子。第二天,在医院的门诊做了手术,但手术不成功。我又赶到川医给儿子挂号看病,医生马上开了入院证要进行手术治疗。在川医耳鼻喉科排了好𠘨天队都未能入院。最后巧遇一个我曾经帮过的人,他替我想法好不容易让儿子住院了。从儿子住院到做手术期间我根本就不可能去上课了!川医当时的耳鼻喉科在四楼,我每天上上下下的爬楼好多次,两只脚象坠铅一样沉重,肾病再次复发,边吃药边护理儿子,还请不了假。毎天晚上只能挤在儿子病床上眯瞪眯瞪。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多月。儿子手术后我又得更加小心照料他的生活,同时加紧接送他到学校和回家。彻底放弃了上课。只有晚上儿子睡着了,我才能把教科书拿到翻阅,自习。有时一看就看到天亮,还得起床揭开蜂窝煤给儿子熬稀饭吃。在那些日子里我有时骑着自行车都会打瞌睡。就这样熬夜自学好不容易熬到了毕业。在川大读法律专业的三年,我们每周六晚上都要上课,每周日的上午、下午、晚上都有课。我必须把孩子安顿好才能去教室。好在父母当时都健在。住在川大铮楼,我一到周末就把孩子送我妈家,弟弟、妹妹也帮忙照料着儿子。我周末上课中午就回爸妈家吃饭。免去往返自己家奔波的劳累。在川大读书的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曰子!一个我小学、中学、支边云南都一起的同学,她丈夫也与我同一班。有一次,她问我:你们班每次活动咋都没看到照片里有你喃?我苦笑着对她说,这几年我哪有时间与同学一起去参加活动哦?累得苦不堪言,都曾幻想哪怕是到停尸房去饱饱睡一觉也好啊!
这是一九八八年颁发的毕业证书。
曾经在川大菊园一起长大的发小们,成年后有相当一部分人因故都就职于校外,青、壮年时期疲于生计奔波,来也匆匆,去亦匆匆。往来的机会也少有,步入老年后有了网络的勾通,我们建立了微信群。在微信群里互相通报各自的信息。并相约在二零一六年六月二十二日,我们川大菊园的老邻居们在望江公园内举行了聚会。聊天开启了对青少年时期共同渡过的那一幕幕场景的回忆。在那些生活困苦的岁月里,我们一起靠自己辛勤的劳动,割牛草卖,养兔子割兔草,捡柴烧,捡二碳烧,种菜等等。而今各自从职业生涯中解脱踏上了退休后的人生旅途最后一程。活在当下,珍惜生存着每一时刻。
全体女同胞中年龄最大的巳经过了古稀,基本上都已经退休安享晚年。幸亏有这次的聚会,留下了集体照,不久其中一个邻居就离世而去了。
随着父母先后离世,我曾经川大的家也不复存在了。所以说:父母在,子女就有去处。父母不在了,在川大也没有了落脚之处。近年来川大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光是行政机构的扩展,地域的发展更是过去局限的不知好多好多倍?偶尔去到川大故地重游,有的地方完全就找不到北啦!
荷花池也不再是我们小时候掏地蝉的土堤水塘,完全是水泥堤坎围着了。记得六十年代有一次晚上下大爆雨,排水不畅,涨水漫过堤外,淹到周围的路面,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图书馆门前的花园里都捉到过荷花池里跑出来的鱼。还因打雷闪电,好多晩间歇息在图书馆与一教楼之间那条通道两旁的梧桐树上的麻雀,死的、伤的掉在地上,我们去捡了回来把毛拔了只要鸟胸和大腿,用青辣椒煎起吃,那味道真还不错哦!
三、我就读过的望江楼小学最后再说说我曾在川大读过的望江楼小学。在网络上找到的原望江楼小学的教职工照片。其中第二排左起第三个就是我的班主任陶蕴玉老师。从她那慈祥的面孔可以感受到她那颗善良的心。第一排左数第五位是望江楼小学的校长顾品月。
这也是原望江楼小学教职员工的集体照。
文革中望江楼小学部份教职人员集体照。
这是望江楼小学的教室。望江楼小学座落在望江楼公园的南边尾部,被川大的围墙包围在川大校内。其前身是川大附小。1908年由川大学校创办。后来经反复更名迁址,1940抗战期间随川大疏散到峨嵋,第二年更名为四川大学师范学院附属小学。使中断数年的川大附小得以在抗战烽火中浴火重生。1943年川大师范附属小学跟随川大一起搬迁回成都,落址在望江楼东侧的锦江河畔。1953年更名为望江楼小学。1966年望江楼小学改为劳动路小学。望江楼小学随我出生那年诞生,在我们结束小学学业那年走到了尽头。我们是望江楼小学的终结者是有历史依据的。1995年劳动路小学和九眼桥小学合并,随四川大学进入"211工程"而正式更名为四川大学附属实验小学,简称"川大附小"。校址从锦江河畔迁入川大中心地带大操场西侧幼儿园的背后。2013年我特地去那里拍照。(见下图)
望江楼小学的教室。
现在的川大附小门口。
综上所述即是我记忆中的幼年、童年、青少年时代经历的故事。以及之后在川大留下的痕迹。近七十年的光阴流逝,那些镶嵌在大脑深处的印迹仍清晰可见,稍作梳理一下就顺溜出来啦!让人无需刻意去追逐的涌现眼前。这就是沉淀在岁月河流中积蓄。更新于 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