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幸福生活（一）
2014-06-24 12:37 星期二
在外人眼里，燕子是那样的歪瓜裂枣，坐没坐姿，站没站相，神态中透着畸拧，整个身体象是上帝编错了程，身体缺少了协调性，给人的感觉就是病态不容置疑，加上语言不清，走路不稳，走在陌生人堆里，都会被看作是“傻子”，但在熟悉的人眼中，燕子或许有些传奇，有些“另类”，甚至有人会半开玩笑地直言，对燕子的羡慕、嫉妒、恨，不是燕子做了让人生厌的坏事，也不是燕子抢了别人到手的东西，更不是老天砸给燕子一个别人都艳羡的大饼，而是，燕子有了一份他们想象之中无法和燕子本身的外在条件相“匹配”的现实。
燕子出生于七十年代初，物资的匮乏加上燕子妈妈的素食癖、癫痫、习惯性流产等原因，燕子的出生显得那样的艰难，妈妈拼命的药物保胎，又因条件有限，无法提供营养，有时候，妈妈只有吃点烤熟的苞米粒就算是关照过腹中的燕子了，妈妈的体弱，没有在孕期满足燕子基本的营养需求，燕子早产。
生燕子的时候，妈妈的预产期还有近三个月，大伙的帮衬才没让妈妈把燕子生在妈妈上工的田地里，没有阵痛，没有产程，所有一切显得那样的匆匆忙忙，以至于，生产用的窗户纸都是奶奶从邻居那借来的，更别说其他的备品了，妈妈剪了爸爸的旧衣服才算解了燃眉之急，燕子生下来，小的可怜，用妈妈的话说，四十码的大鞋子能绰绰有余地装下燕子，小腿小脚细得像麻杆，小嘴像猫崽的嘴大小，妈妈的情感被疼爱、愧疚、母女连心占据着，善良的本性让妈妈为守住为人母的本分付出着，努力着，七天的时候，燕子开始抽风，邻居家的祖传药，改写了七天风八天扔的命运，燕子活了下来，但是，给妈妈带来很多麻烦，很不省事，成宿成宿的哭闹，为了不更多的影响同住在一个炕上仅一板之隔的一家老小的睡觉，妈妈一夜一夜的抱着燕子，坐着，实在太累了，想让爸爸替替，爸爸会以燕子太弱太小不敢抱为理由搪塞，或是招来燕子奶奶的训斥，怪她支使男人，不顾他养家的辛苦。现实激起燕子妈妈的倔强和孤勇，独自承担着照顾燕子、负责全家人的伙食，还有帮着燕子二婶照顾三岁的燕子堂哥，妈妈的奶水足，满月的时候，燕子已经出息很多了，暂时从外表来看，早产也没影响了什么，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妈妈，才有所察觉，燕子到了正常月龄，还不会翻身，一周岁的时候才勉勉强强能坐起来了，不过，坐姿让人看着难受，头抬不起来，俩腿在膝盖处向外侧盘着，头贴近俩膝间的炕面，并且头大，四棱明显，稍微懂些常识的人，告知燕子家人，燕子可能是软骨病或是麻痹症，妈妈听了，有些无法面对，但没影响妈妈对燕子的呵护，尽所能的为燕子补充营养。
一岁半的新年，燕子是和爸爸妈妈三个人过的，赶在年前，爸爸得到了单位分给的福利房，临近春节，家里只有奶奶给的为数不多的家什，能干的妈妈找过单位领导，获得半吨煤的，额外补助，同时，妈妈把燕子托付给邻居帮忙照顾，一个人去冰冻的地里，薅豆秸，麦茬，日积月累，属于三个人的家终于有了别人羡慕的柴草垜，但日子还是让内向悲观的爸爸看不见希望，年夜饭，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过，看着新房子因寒冷结出的冰，看着小手冻得肿了好高的燕子，爸爸再也不被妈妈的有自己家的兴奋感染，借着酒精的麻醉，释放了压抑很久的情感，流着眼泪，嘴上唠叨着，对不起媳妇，对不起孩子，妈妈笑着爸爸的醉态，也醉心于爸爸的真实，推翻妈妈一直以来认为爸爸没感情没担当的看法。妈妈坚定着用双手打造好日子的信念，尽管家徒四壁，尽管还领着从爷爷奶奶那分的陈欠，尽管燕子有病，但在妈妈心里，没有比安定了漂泊更让人振奋的了。
燕子的发育异常，让爸妈受累不少。照顾着燕子，妈妈又怀上了弟弟，有了燕子这个例子，很多人都劝妈妈，别再生了，再生个这样的如何是好，妈妈发挥倔强，搪塞着别人的好心，本着一个也是赶，俩个也是放的原则，坚决坚定地孕育着弟弟，不过说是说，妈妈也有那样的担心，所以平时也在各方面多多注意了些，不在象怀燕子那会不管不顾了，也许是天意，妈妈还破天荒地改了一次不吃荤腥的习惯，怀弟弟时馋了一次鱼，并且吃了俩条，居然没吐，那是借弟弟的光，妈妈这辈唯一有福消受的一次荤腥。
弟弟出生，健康，俊朗，黑黑的肤色，眉眼间透着灵气，爸爸终于有了为人父的快乐，毫不掩饰的于人前显示着他有个健康儿子的事实，仿佛生活把爸爸瞬间从低谷拉向顶峰，治愈着燕子带给他的痛，弟弟也很省事，送进托儿所，也是阿姨们争着要哄的主，燕子也借了弟弟的光，和弟弟一起被爸妈一手抱一个送去了托儿所，仿佛，成长在有了弟弟后才有了印记。
燕子和弟弟一起生活着，一起穿一样的花格衣服，一起用红色小背包装上妈妈给买的炉果、姜米条去托儿所，当弟弟都满地跑了，燕子还是不会走。
四五岁的光景，燕子已经知道帮助妈妈看着弟弟了，经常是爸爸妈妈在外屋忙活着晚饭，把燕子抱放在炕沿边上，炕上放着要吃饭用的炕桌，顽皮的弟弟，极其亢奋的围着桌子跑着，燕子只是负责看着弟弟别跑掉地下，或是，及时的拉住临近危险的弟弟，直到有一天爸爸没在家，妈妈忙着做饭，兴奋过头了的弟弟，终因淘得太离谱，摔在炕上，额头被桌角磕出了血，妈妈急忙将燕子送去邻居家，抱着弟弟去缝针和包扎，那次的事情让燕子自责和内疚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