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桂:家庭副业

【总第125403期】

家庭副业
 

作者:刘恩桂
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事。上级号召社员搞好家庭付业,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
我们公社,由供销社牵头,组织社员编席子,单片子,收购价一等的每领三元,二等的二元捌角。有多少,收多少。
大概坚持三年多时间。一领单片子席,五捆秫秸,一捆不到一角,就是说成本不到五角钱,编出一领席,竟挣二块五角多。
我们屯的社员刘德媳妇,彭思琴,一天能编一领,是公社表彰的心灵手巧的能手。在她的影响下,我们勾家屯,有好多家跟着她编席子。掀起了一个编席子的高潮。那个年代,钱很实,小米一角一斤,猪肉八角一斤,白糖、豆油也是八角一斤,钱也很难挣了的。好的生产队,社员一天能挣上一块钱,也有分七角、八角的,甚至二、三角的……钱是非常不好挣的。我们大队是比较好的。我当书记的一年的工资能挣四百块左右。
如果没特殊情况,日子还过得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七二年我的母亲病了。住了一个多月院,没治好,去世了,按老规矩,老弟没成家,一切费用就由哥哥承担,我哥过继给我四伯父了,就没他的事了。只能我一个人管了,刚起步的小日子。突然出几百块的窟窿。紧接老弟结婚,我父亲说了,他过礼的六百块的彩礼钱就得由我出。
我的爱人,名字叫王凤琴,我习惯了叫她老王,我家老王是个顺民,我和老爷子的事从不掺和。“出吧”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一千零七十五块钱的债务就这样进入了小家帐本上了。那时候,一千多块钱,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们的小日子,像被压的摇摇晃晃……听说编席挣钱,我家的老王说,要和刘德媳妇彭思琴学编席,挣点钱,还“飢荒”。我觉得是个好路子,干吧!我说老爷子是编席的高手,找老爷子教你吧。我知道她挺巧的,应该是没问题。果真,她学的挺快,老爷子给起个头,就会了。
编席子,不是会编就行,刮掉秫秸叶子,然后,破“眉子”、用水泡“眉子”,放几天才能刮“眉子”,一道道工序都得走。
我找本屯的木匠周师傅,帮做了破三瓣“眉子”、破四瓣“眉子”的锼子。万事具备。东风吹起,我们的家庭副业就这么搞起来了!原计划两天编一领,干起来,刹不住了车,我家老王贪大半夜的黑,一天编出一领!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也就大了,一个大队书记,管的事儿多,白天是没有空儿的,只能贪黑搞“副业”。我刮“眉子”是 “拿手活”,十五岁,跟编席的父亲学的刮“眉子”,刀端的平,多快的刀,也不会伤“眉子”。刀越快越省力。我打听过,别人刮一领席子的“眉子”,都得五、六个小时,我胳膊长,能甩开,不用缓手。一次完成,我掐过时间,两个小时,就能刮一领席子的“眉子”。所以,连刮秫秸、破“眉子”、泡“眉子”、和刮“眉子”,这些环节加起来,一领席的“眉子”,得四个小时……
我必须每天夜战四个小时。我家老王,更累。带孩子、做饭,一天编一领席……老王怀第三个孩子的时候,也没耽误编席子,等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还在编席子呢,那是腊月十八那天晚上十点多钟,一领席,只差一个小“角”没编完……
卖席子,也是个麻烦事,得去离家八、九里地的供销社去卖。
编席子的几个妇女,弄个手推车。过些日子。凑一车,合伙去卖。一次,我家老王告诉我。供销社收席子的武百和,跟她们开玩笑,说席子质量不好:“一个老头儿,戴着草帽,扛着锄头都能鉆过去”……我说:告诉大家,加点细,别让人家为难啊!就连过年,也没停。
每年正月初七、八县里都要开三级干部会议,时间六、七天的时间。这些天编席的“眉子”必须准备出来,这几天特别的忙。
我们俩个一直这么默契配合,谁也没叫过苦,谁也没说过“熊”话。
那时都二十几岁,年轻,身体健壮,一天睡上五个小时的觉,也够用了。编席是很遭罪的,弄的老王的手,粗糟的像麻土豆,抠炕席花,抠伤的手指儿,总是用胶布缠着,为了这个家,真的是太难为她了。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我们的家庭副业,搞的不错。不仅还上了外债,还盖上三间土坯房。
搬出老房子,把我们的一间半的老房子给了老弟。让父亲单住一屋这样更方便些。供销社不再收席子了。我们的家庭副业,也跟着停了。这样也好,我家老王就不用那么操劳了,我心里反倒觉得很安慰。
回忆起那段岁月,虽说苦些,累些,却觉得活的很充实。
2020.11.8
作者简介
刘恩桂,1945年10月生于黑龙江省肇东市洪河乡平山村。农民,酷诗歌,早在1962年初中读书时,就有诗歌作品,在报刊陆续发表。
曾在《肇东报》《绥化日报》《齐齐哈尔日报》《黑龙江日报》《黑龙江农村报》的副刊,《诗刊》《诗国》《北方文学》《鸭绿江》《新国风》《热土等文学》期刊发表过诗歌多首。并有诗集《乡土人生》一书问世。曾获肇东市“五个一工程奖”。
在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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