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文明：泥土儿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29】

泥 土 儿

河南淅川      张文明

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玩具，农民孩子基本上都是用泥巴做各种玩具取乐，泥土便成了那时代农村娃最开心的玩伴，它总是亲密地缠着我们瘦小顽皮的身躯，亲吻我们。池塘边留下儿时打泥仗、摸鱼的童真笑语，牛背上吹出了我们童年的遐想，旷野里有我们亲手制作并不漂亮的风筝，在浪漫的春天高高地托起我们少年的心愿，带着一个沾满泥土气息孩子的全部，告别大山，告别父母，去那遥远的地方追寻自己的梦想，无论漂泊到那里，骨子里全是深深烙印着农家孩子泥土芬芳的气息。

寒来暑往，岁月打磨，如今的我们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了，虽说在外漂泊打拼很辛苦，但心里却很坦然踏实，因为我们有农民的底色，靠着勤奋努力和淳朴获得别人应有的尊重。

叮铃铃......。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竟是我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过的同学——少博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带着山村孩子的稳重和成熟，他说他现在在福建开了一家车床加工公司，做内陆和少部分外企零部件深加工，三十几个员工，平时公司的业务还可以，也比较忙。我们聊得很开心，他笑着说：虽然过得很累，但也很充实。

听着少博自信而爽朗的笑声，他那蓬头垢面黑瘦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记忆里。那个时代能考上镇一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我和少博就在那时认识的，算是很久的学友了，那时所有的同学几乎全部都是住校，只有极个别条件好学生租住在校外，我和他是同一铺床，他的家境和我一样不富裕。他学习很勤奋，每天他都是早起晚息，厕所路灯下经常出现他那瘦小的身影，孤独一个人在哪里静静地看书。平时他很少和其他同学嬉戏打闹，偶尔我的室友向我打趣他，问我“他是不是一个天生书呆子？为什一天到晚抱着书本不放？”室友的话我表面上装作认可，心里却很佩服他的刻苦学习劲头，那时我俩虽是一个床铺，但是交往不多，也不深，对他并没有更深的了解。

“星光不问赶路人，时间不负有心人。”经过他的刻苦努力，他上商校，我上了师范。巧的是，去学校报到，我和他意外地相遇了，我们在同一座城市上学，又因我们是老乡，平时星期天很自然地走到一起，彼此也关注起来。

中专这几年，他的学习习惯依然没变，仿佛读初中时一样，没有丝毫放松的意识。我曾经问过他“要说读初中时拼命是为了考一个铁饭碗，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为什么还这样努力，不让自己放松一下呢？你不嫌累吗？”他只是憨憨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句“知识改变命运，奋斗成就未来，我们是山里娃，父母没本事，只有靠自己。”粗浅的一句话道出了农民孩子的心声。是的，想起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做细耕苦种田的辛酸，我们只有勤奋学习才能实现儿时走出大山的梦想。因少博的勤奋好学，学校老师一直对他特别欣赏，每学期以优异成绩拿到奖学金。毕业那年，他凭着出色的专业成绩顺利的分配到一家国企，户口也一并解决了，当时，听到这个喜报，我真是羡慕，也特别钦佩他。

毕业后，大家为了各自的前途而奔波，我回到老家教学，那年月教师工资特别低，家境不好我就辞职南下了，后来又辗转到郑州，虽然十分辛苦，但却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我与少博从毕业分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也没有他的消息，我以为他还在那家国企，没曾想到他变化也这么大。

他告诉我，那年他母亲有病，家里特困、没钱，吃的有上顿没下顿，为了改变家境贫困就辞职了，随后在老家打了一年多工。经朋友介绍来到福建，经过几年的打拼改变了命运，现在作为城里人的我们“儒雅风流，有车有房，但对乡土仍一往情深。骨子里全是农民的钙质——朴实、善良、踏实、感恩、重情、担当，血液里全是庄稼汉的眼泪和汗水，没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因为我们真是农民的儿子，他没有一丝丝炫耀的语气，只是在向一个老朋友静静地诉说着他这几年的经历和创业独舞的辛酸，他的这种谦和的处世作风，不由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初中同学，他去了一线城市，后来凭着找了一位有钱的媳妇，有了自己的公司，买名车、洋房。那个同学后来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到我的消息，。有一次他打电话给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现在混得真不错，自己当老板了......哈哈......。”话语中透出一股世俗的恶心和虚荣，听了，有种得志猫儿欢似虎，非但没让我佩服，反而多了一份鄙夷。

“你还记得我们上初中那段读书时的情景吗？你整天就是呆头呆脑抱着书本学习，那么勤奋努力”我笑着在电话里对他说。现在你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实现了梦想，是老板级人物了，是不是比以前轻松许多了，开始享受美好生活了？“没有，也不敢啊！”当今社会迅速发展犹如白驹过隙，不努力会被淘汰的，作为农民的儿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为了家人幸福比以前更累了。他很真诚地对我说“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骨子里深深地烙印着泥土儿子。”是的，我们的父母都是农民，整天和泥土打交道，没有显赫的背景，也没有别人特意的支持和帮衬，一切美好只有靠我们自己拼搏争取。只有比别人付出百倍或千倍的努力和汗水，去换取家人和父母欣慰的笑容和晚年的幸福。听了他的话，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他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勤奋踏实努力，不张扬狂妄，永不放弃泥土儿少年的梦想。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们都是穷乡僻壤农民的孩子，我们有着共同的底色——泥土里滚爬长大的农村穷娃娃。

“家贫志不移，贪读如饥渴。”我们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只有勤奋读书，脚踏实地的拼搏获得别人应有的尊重；只有坚持不懈努力的用辛勤的汗水换取属于我们自己收获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