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笔记

去西安,票买的稍迟,是一趟临时增加的车次,硬卧改硬座。

这是拿卧铺车厢改造成座位的,原来睡一个人的地方如今可坐四个人,凉哇哇的,很不舒服。乘务员不断地喊,上面的铺不能睡,谁睡谁就是补一张卧铺票,听的人耳朵起茧。有胆大包天的,趁乘务员错过之际,一个 鲤鱼打挺上去,包裹严实,蒙混过关。看人家如此竟成功了,我犹豫再三,也来了个鹞子翻身,没上去,太胖,再来个鹞子翻身,还没上去,一个哥们实在看不过眼,连说我推你一把,别瞎折腾了。道过感谢,平躺下,呀,还真是比坐着享福。那个乘务员过来又喊:上铺不能睡人,谁睡谁补张卧铺票,把人吓的,像做贼似的,我半响不敢出气,差点憋死,干咳嗽好一阵才复活。虽躺在铺上,瞌睡了,又不敢睡,一直琢磨着如何隐蔽,以防不测。如果被生擒,硬座再加上卧铺,得写好几首诗才能写回来,那还不如直接坐动车划算了。心慌胆怯的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觉得比坐着还累,就寻思着下去,可上来容易下去难,屁股围着铺挪转了三圈也没找到突破口,走投无路之际,便又喊那个推我上来的人:喂,哥们,你好人做到底,再把我弄下去吧。

从延安到西安,我一直坐火车,原因一是不会开车,二是没车开。女儿到延安新区上学后,有甘泉一位家长联系我,郑重地说咱商量个事,说凑够三个家长的话可轮流从甘泉上延安开车接孩子,问看行不?我说行,问题是我没车,对方一时语塞。没车人出门轻松,不怕交警,掏完车票钱就万事大吉,不操心加油或掏过桥费。

一出火车站,就被城墙上下的一串灯光吸引,人潮涌动,光天化日之下,几个美女正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左搂右抱,嬉皮笑脸,看的人牙麻。这世上的美女老被坏男人霸占,暴殄天物,像我这种帅气的,只好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老感觉吃了大亏。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这是中国历史教科书上常出现的一个词。地大物博姑且不论,这人口众多我是到了西安后终于见识了一回。售票的地方排队排成好几个“S“,急性性的或前列腺有病灶的,被前后夹击,更是难受。一个女的,脖子上戴条项链链,排在我前面,那香水味浓的,刺激心脾,我过敏性鼻炎,受不了,连打七个喷嚏,一开始她不理我,又打了一轮喷嚏,她终于觉察,回头怒视,等打到第三轮时,她开口了:你这人咋了?我说不咋。不咋你这是咋了?我说还不是你香水味闹的,没忍住,她一扭头,项链差点甩断裂厂。把她家的,我就怕打中她,所以在发射的时候尽量偏向一侧,如果对着她打,发发十环,不出三轮非把她打死不可。

西安的古老气息正在被吞食涤荡,十三朝古都到若干年后究竟还能留下多少历史印迹?就拿古城墙来说,城上到处是赚钱的摊点,租一辆自行车四十几,然后依次从古砖上碾过,这就是破坏。还有成百辆电瓶车来来往往,糟蹋世事。这里弄成步行道多好,都是钱闹的。拿古迹文物赚钱,这种财政是卑鄙的,不道德的。惋惜归惋惜,咱这呼声微弱,传不远。如今这世道,噤若寒蝉,草木皆兵,随便说话是不被允许的,你如果还天真地认为言论是自由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这个最好。国事自有别人管,家事处处多操心,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活法。走在西安的人行道上,衣服熨烫的棱棱的,皮鞋打的黑亮黑亮的,腰捊直,只要不开口说话,别人还以为你是西安本地人。城内没什么好玩的,山是假山,水是死水,人造景色,让人想到隆过的胸或丰过的臀。

国庆节的意义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是假期。平日里奔波忙碌,难得消遣。在一个公园里,有穷人也有富豪,有大官也有小卒,各自玩各自的,谁也不打扰谁。人在年轻时重名趋利,到七老八十了都一球样,干核桃枯柿子似的,纵有家财万贯也无济于事。西安是你的,也是我的,这是公平。然而,在市内拥有一套或几套房子并不等于这座城市接纳了你,也不等于你融入了这座城市。心灵无处安放,六神无主,到哪里也是空虚。

我只是来玩玩,我还要回到我的延安,那里不繁华但静谧,不奢侈但矜持,不大大但别致,我生活的舒服,小城故事多,还须细琢磨。

在朋友圈说了,没个写上的。有热心人提示我,写堵车,这个好。可是,我没开车,一路坐火车,火车没堵么。返程时,正遇上国庆返程小高峰,人海汹涌。等找到座位,感觉廋了许多。座位隔壁一子长女士慢悠悠地拿出一盒面皮,爱的人要死。我就和她商量,能不能用我的四层一包石子馍换她的面皮吃,她冷冷地回答: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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