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回 似曾早相识 你心是我心

  第62回 似曾早相识 你心是我心

作者:阮 镇

  他一惊,回过神来,看到先前那老妈子站在面前,责怪道:“你这公子好没规矩。我不是让你在前院房中好生呆着吗,你怎么躲在这里偷看祭祀。真是不懂规矩。你听到没有?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回到前院去。”

  蒙照源自觉理亏,正待转身离去,笙、笛之声嘎然而止。

  只听屋里传出老妇人的寻问:“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老妈子躬身回答:“回禀奶奶,有三位公子进院来。因奶奶与众位姐姐正在祭祀,故未曾通报。我安置他三人在前院稍候,不想,他擅自来到后院,惊扰了奶奶。”

  奶奶边说边走了出来:“是什么人如此凑趣,还不等祭祀结束,就上门来了。”

  蒙照源诚惶诚恐,深作一揖:“小生唐突,万望老奶奶海涵。”

  奶奶问:“哦呀呀,这位公子好生标致。不知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去?”

  蒙照源回答:“我们从远处慕名而来,到这瓦后山中寻找水潭子。水潭子没寻到,却被这悦耳乐声引到此地,而忘了赶路,不想惊扰了老奶奶。”

  老奶奶说:“你来寻水潭子?正好,这里就是水潭子。如此说来,公子就是有缘之人了。请到前院稍候,老身随后就来。”

  又吩咐那老妈子:“好生伺候,不要怠慢了客人。”

  老妈子应着“是”,就把蒙照源引回前院。

  蒙照源向老妈子施礼:“后生想问点事,不知能否赐教?”

  老妈子说:“公子不必多礼,我看公子知书达理,也无歹意。再说,奶奶也很喜欢公子。公子想知道什么,就请问吧?”

  蒙照源说:“不知怎么称呼您?”

  老妈子说:“我是奶奶雇来的佣人,名叫吉栗。”

  蒙照洁又向吉栗施了一礼:“吉栗大婶,请问,眼角有颗红痣,身穿葱绿小袄吹芦笙的那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吉栗笑了笑说:“公子真好眼力,那是奶奶最宠爱的第十个孙女瓦是男。”

  蒙照源又问:“那她们在做什么呀?”

  吉栗也是个心中装不住话的人,就告诉蒙照源:

  听奶奶讲,奶奶名叫桑和氏。奶奶桑和氏只说是外地人,从来不说是哪里人。奶奶的儿子桑望山,遭了一场冤枉的人命官司,仇家扬言要灭了她全家。

  桑望山在家乡势单力薄,为了保命,只好带着母亲桑和氏和妻儿四处躲藏,这才来到了瓦迷诏。

  桑望山看到瓦后山水潭子的水好,就定居下来。为掩人耳目,桑望山连姓也改了,跟瓦迷诏人姓瓦,桑望山就改名为瓦山仁,奶奶桑和氏也就改成瓦和氏了。

  瓦是男的爹爹瓦山仁,在家乡生了两个女儿。带到瓦后山后,又连生八个女儿。瓦山仁本想继续生下去,总想生出儿子来传宗接代和报仇鸣冤。不成想,妻子生下第十个女儿时,得了血痨,不治而亡。

  没多久瓦山仁在一次狩猎中被人熊逼下悬崖摔死了。

  从此,奶奶瓦和氏就和十个孙女相依为命。

  十个女儿的名字:大女瓦要男、二女瓦想男、三女瓦盼男、四女瓦定男、五女瓦迎男、六女瓦真男、七女瓦接男、八女瓦求男、九女瓦跪男、十妹瓦是男。

  瓦山仁夫妻相继去世时,十妹瓦是男只有三岁。

  吉栗就是那时被奶奶瓦和氏雇上山来的。后来,奶奶瓦和氏在路上遇到一个流浪的小姑娘,就带回家来。

  小姑娘也还乖巧伶俐,奶奶给她取名叫灵叶,就是为蒙照源三人开门的那个奴婢。

  几十年过去,她们的衣着装扮也随瓦迷诏,成了地地道道的瓦迷诏人了。

  孙女们都长大成人,多半已经嫁人生儿育女了。

  劳作之余,孙女们吹笙、吹笛,弹口弦,唱山歌,自取其乐。她们共同编创曲调,觉得不好听就修改,好听就反复吹奏。

  一曲一曲地积累,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曲调。

  她们用自己编创的曲调,祭典死去的爹爹。

  吉栗最后说:“今天,她们正好吹奏了七天,祭祀就结束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还真是和瓦家有缘啊。奶奶瓦和氏十分好客,特别是远方的客人。我听奴婢灵叶说,来了三位少年公子,就多了一个心眼,先把三位公子稳住。等祭祀结束,再告诉奶奶瓦和氏,给她老人家和姑娘们一个惊喜。于是,我就让你们三人,好生在前院堂屋呆着。没想到,你竟然摸到后院去了。”

  蒙照源听完吉栗的讲述,暗暗称奇,心想: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时,沟路和辣藤也回到屋中。

  吉栗叮嘱:“你三人真是福份不浅,碰到了好日子,这下可不许乱跑了。”

  吉栗走后,蒙照源复述了一遍,听得沟路和辣藤啧啧称奇。蒙照源问他二人摸到何处去了?

  沟路说:“后面还有房子,那里有十多人在忙碌着。”

  辣藤说:“看样子,可能是帮厨的。”

  蒙照源说:“看来,这是在办大差哩。”

  他们正议论,来人请入席。席面上已经坐着几个男人。蒙照源与男人们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奶奶瓦和氏坐在正位,高兴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来了远方的客人。”

  奶奶瓦和氏指指那几个男人:“他们都是我的孙女婿。这个是大孙女婿阿熊,这个是二孙女婿泥木,这个是四孙女婿树丝。还有几个孙女婿有事外出,一时赶不回来。”

  奶奶瓦和氏问:“不知三位公子怎么称呼?”

  蒙照源说:“我叫蒙照源,这位是我的大哥,叫沟路。这位是我的二哥,叫辣藤。”

  沟路和辣藤起身向奶奶瓦和氏和众女婿恭敬地拱拱手。

  女眷和小孩不上桌面陪客,都在后屋用餐。

  女婿们很热情,轮番向蒙照源三人敬酒。

  虽然在这深山野岭,席面却很丰富。

  蒙照源有了疑问,指着满桌的佳肴:“奶奶,这鱼这肉这酒……”

  奶奶瓦和氏笑着打断蒙照源,说:“公子想知道,这鱼这肉这酒,是哪里来的吧?我就说给你们听听。瓦后山这个水潭子的水,十分的奇特。养鱼鱼肥,养猪猪胖,烤酒酒香,就是做腌菜,酱菜,泡辣子,也比别的地方好吃。明天你们到处走走看看,就知道这水潭子的水有多肥了。说实话,我们能在这深山过到现在,而且还过得这么富足,就全靠水潭子的水了。”

  大孙女婿阿熊,体格壮实,憨厚相。只向客人举举酒碗,点点头,不插一句话。

  二孙女婿泥木,就不同了,除了向客人举酒碗,点点头之外,还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

  四孙女婿树丝,有点瘦,性格活泼。一说就是一大通。

  四孙女婿树丝,有点醉的样子,一手端起酒碗,一手扶着桌子,他站起身来,说:“我看公子哥们这身穿戴,好象是有功夫的样子。来来来,干了这一碗,公子哥们就教我两招玩玩,怎么样?”

  奶奶瓦和氏呵斥道:“树丝,你喝多了吧?”

  二孙女婿泥木拉树丝坐下,说:“你也不看看时辰,天快黑了。教什么教,那是明天的事了。”

  四孙女婿树丝一仰脖喝干了碗中的酒:“那就依二哥说的,明天,明天……”

  说着扒在桌子边上不动了。

  大孙女婿阿熊,咂咂嘴:“啧啧啧,见酒就醉,还吹这,吹那。”

  奶奶瓦和氏说:“让公子们见笑了,我这四孙女婿树丝,什么都好,就是不胜酒力。”

  散席后,蒙照源三人被安置在上房歇息。

  蒙照源一夜都没有睡安稳。他的脑海里,总是瓦是男那俏模样,老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还很熟悉的样子。

  天刚亮,蒙照源就起床到院子中吐故纳新。

  山中的空气,十分清新。

  孙女婿们都在附近的村寨居住,昨夜,都各自回家歇息去了。

  蒙照源练了一路饿鹳功,沟路和辣藤才起床。

  三人走出院门,来到野外。

  近旁的芭蕉林,远处的吃松林,还有那包谷地,梯田,鱼塘,荷花池。坡上奇花异草,水边郁郁葱葱。家鸡林间觅食,鸭鹅水中嘻戏。蒙照源看着这世外桃源般的水潭子美景,赞不绝口。

  突然,蒙照源眼睛一亮,那瓦是男正在二十步外的水塘边打水,蒙照源举步往前奔,被沟路一把拉住了:“公子,使不得,不知这瓦迷诏的风俗如何?当心冲撞了规矩。”

  他一想也对,只好眼巴巴地望着瓦是男挑水走了。

  蒙照源三人来到水塘边,只见水清见底。蒙照源拿起放在水塘边的葫芦瓢,打了一瓢水,一通牛饮。沟路,辣藤也各饮了一瓢。

  蒙照源问:“你俩喝了水潭子的水,感觉味道如何?”

  二人异口同声,都说好。

  蒙照源说:“那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多喝些水潭子的水,怎么样?”

  二人又来了一个异口同声,都愿意多住些日子。

  蒙照源固执地认为,水潭子的水养育的人,一定绝顶聪明,一定心气平和,一定善良无邪。

  那瓦是男就是水潭子养育出来的美人,蒙照源思之再三,一定要向瓦是男吐露心曲。

  蒙照源把自己的打算说给沟路和辣藤,得到了他二人的极力支持。

  沟路说:“公子,你和瓦是男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辣藤说:“公子,要我俩做什么,你就说话。我们一定把这事做成。”

  蒙照源说:“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俩一定要帮我。”

  三人来到坡上往下看,瓦是男家的院子尽收眼底。

  院子分四进,房子多,门也就多,穿来插去,三人就看不明白了。

  昨夜,蒙照源三人,在院子中,到底在哪里吃饭?在哪里住宿?蒙照源看到的祭祀场面又在哪个位置?沟路和辣藤又摸到哪里?你说在这里,他说在哪里,三人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三人只好作罢,继续往上走。

  到了坡顶,是一片沼泽。

  蒙照源说:“原来,水潭子的水就是从这里渗透下去的。你们看,沼泽上都生长着些什么?”

  他们细细数起来,叫得出名字的名贵药材就不下二十种。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更是不计其数。

  蒙照源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恩师为什么极力推崇水潭子的水了。”

  沟路说:“我也明白了,恩师岂止光是推荐水啊,恩师那是在撮合公子的姻缘呢。”

  蒙照源想了想,说:“难怪我一眼看到瓦是男,就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如果不是恩师竭力推崇这水潭子,我就错过了瓦是男。恩师真是用心良苦啊。”

  四孙女婿树丝跟上来了:“我一早就过来了,看到你们上了坡,我就跟上来了。”

  蒙照源说:“你们这水潭子真是风水宝地啊。”

  树丝说:“公子要是看上了眼,那就在水潭子做上门女婿得了。”

  蒙照源说:“好啊,只是,不知道,哪位姑娘看得上我啊?”

  树丝说:“凭公子这一表人材,满腹经纶,功夫在身,何愁没有姑娘啊。如果,公子真有此意,那就包在我身上。”

  沟路说:“你说的话当真?”

  树丝说:“我们乌蛮男人说话,说一句算一句。”

  辣藤说:“也不用你多费心,你就替公子和你的小姨妹瓦是男牵牵红线吧。”

  树丝一拍大腿:“好啊,公子的眼睛真是太刁了,出手就把水潭子的盖面菜给摘了。”

  沟路说:“唉唉唉,我说你这个四姐夫,说话得有点分寸。公子只是看上了瓦是男,还没有动手去摘呀。”

  树丝说:“你说得对,只是我一高兴,就说走了嘴,不要见怪啊。不过,摘不摘的,那不就是迟早的事情嘛。”

  树丝陪着边走边说,四人十分投缘,说了一路的话。

  吃早饭时,女眷依然不上桌,只有奶奶瓦和氏和四孙女婿树丝相陪。

  大孙女婿阿熊和二孙女婿泥木有事没有来。

  饭后,进来六个人。四孙女婿树丝管其中一人叫三姐夫。

  树丝低声告诉蒙照源,三姐夫叫石坎。

  又高声问:“三姐夫,这几位怎么称呼啊?”

  三姐夫石坎说:“这位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你就叫他财神得了。财神,这是我四妹夫。”

  叫财神的那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向树丝拱拱手,开口就堆出一脸的笑:“四妹夫。”

  石坎说:“嗨,先这么叫着吧,往后,你就得叫他四姐夫了。”

  树丝不解地冲石坎直眨眼。

  石坎指指那四位壮实汉子:“他们是财神的保镖。”

  树丝向横眉立眼的四个保镖拱拱手,那四个保镖一抱拳,算是回了礼。四个保镖双手往身后一背,叉开两腿,分散站在客堂两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石坎说:“哦,别误会,财神是我带来相亲的。”

  树丝不解:“相亲?相谁啊?”

  石坎说:“这我哪知道?财神相上谁就是谁。”

  蒙照源踱出客堂,看到院中柿子树上拴着两匹黑骡子。旁边放着两驮货物,用黄色的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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