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梦”伴我走过四十年
那一年,高中毕业一年多,一名农村青年当时能向往的“共大”(那个年代推荐性质的学校),没一点儿影子,回过头来看,当时根本没有人会顾及到我内心的这个渴望,我揣着无望的“读书梦”,告别江汉平原,在“解放军是一所大学校”的精神抚慰下,披着那个时代的荣光,走进了中原大地的军营。
正是那一年,地方恢复中断了十年的高考,让同时代却已经离开地方的我,与这一次历史性的“弄潮”擦肩而过。
春风很快吹到军营。记得是第二年,连队罕见地进了一大批图书,一改过去每人一本“红宝书”(当时还有新发行的《毛选》五卷)的单调,文化生活立马色彩斑澜起来。来自欧美的《悲惨世界》、《飘》等名著首次进入我的视线。唐诗宋词填补了我中华文学的极度荒芜。巨变时代赋予军队大学新的内涵,恐怕是我一年前史料未及的。
当年在连队,因为我是高中生,又当过民办老师,似乎被当作有文化,第二年就让我担任连队文书。但我自己清楚,当时能撑起我内心自信的,是在艰苦的中小学岁月,我有幸比其它孩子多读了几本书。
忘不了,邻居那个据称有历史问题的老先生,他小儿子借我第一本课外书《小布头奇遇记》,也是他的一本《闪闪的红星》借我一个月,让我成为当时班上最有人缘的主;忘不了,那个有大哥大姐的伙伴,不间断地将《红岩》《青春之歌》《苦菜花》《晋阳秋》和苏俄小说《复活》等和我共享。这都是当时不能公开流行的书;忘不了,骑在牛背上不肯让太阳落山的读书时光;忘不了,躲在被窝里看“禁书”,然后与巡察发现的班主任互不相让的夺书情景。
1979之后,两年南昌军校深造,除开繁重的军事课业和训练任务,周日一定是我宅图书馆的日子,或者借一本书,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中国通史》《陆游传》《离骚》等历史读物,让我对历史悠久的中国传统文化大开眼界,现在看来,却也只是浅尝辄止。
我努力读书,蛮以为弥补了没有上大学的缺憾,没被时代落下,但八十年代初期,一次探家路过武汉,当时也许稀松平常的景象,把我给震憾了:公交车上,轮渡船上,公园条椅上,东湖岸柳下,到处都是年轻人如饥似渴地捧着书,就像现在的人们捧着手机一样蔚为大观。
回到福建部队,我按下参加厦门大学主考的大专自修的快车键,暗自使劲,保证了报一门,考一门,过一门。1988年回地方工作后,又参加武汉大学主考的本科自修。如果不是英语这只拦路虎,很有可能会响应那位当时我很仰慕的社会学教授的读研邀约。
之后,随着职责变化和对工作的投入,读书一度有所淡化。1996年全区首次招考领导干部,读书的劲头再次被唤起。从此,不管工作多忙,我坚持每个中长假要读一本书,每次外出要读一本书,兴趣相同的书友推荐的书必读,排行榜上能对眼的书选读,结合工作和学习确定一段时间的小主题阅读。我还组织单位开展年度读书分享活动,扶持职责范围内的群众团体开展读书活动。
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公务和家务逐渐超脱,读书的自主性越来越强;随着图书出版业的繁荣,选择图书的自由度越来越大;随着网络发达,我庆幸自己也能搭上网读便车,却对纸质读书仍然情有独钟。可以说,读书已经成为像我这样的非读书人的一种生活常态。
读书就是吸收,读多了就得消化,我的消化办法,开始是写日记,接着是写博客,后来走上投稿的路。每年在报刊上发表几十篇文章,既是读书的结果,它又反过来促使我从书本里吸吮养份。以至于几天不动笔就憋得慌,但几天不读书也饿得慌。
回过头来看,早年家里没有一本书,是改革开放的一步步深入,实现了我的“读书梦”,而现在的读书又突破了我当初狭隘的“读书梦”。虽然没能读上正规大学,虽然比不上一些学者们那样的专业阅读,但通过多种形式的学习获得的学历,以及杂学式阅读获取的知识,它满足了我成长和工作的需要。值得庆幸的是,读书促使我圆了儿时的“写作梦”。四十年来,读书浇铸了我的精神世界,入党、提干、升职及考任基层领导干部的每一步跨越,它成为了我的一种软实力,它也将是我未来生活不可或缺的内容。
此文为参与征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