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发现：诗人在草姑娘逝去的地方 竖起一座无字的墓碑
➣草姑娘
“草色青青忽自怜，浮生如梦亦如烟”
——（清）袁枚
文/黄其海
草姑娘的童年是一株幼芽
就像人类初生的婴儿
在温暖的襁褓里安然入睡
——粉嫩娇羞， 玲珑剔透
陌上花开，春潮涌动
草姑娘是个快乐的精灵儿
有雨露甘霖沐浴滋育
她频频扬起稚嫩如花的笑脸
在春阳的温暖照耀下
草姑娘一节节在拨高，一寸寸在成长
花儿草儿是她身边贴心的玩伴
她们天天做着好玩的游戏
原野的风儿像一架秋千轻轻地摇
欢歌笑语，冲入九天云霄外
她们相依为命，如影随形
蔓延一片，成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翩翩飞舞的蜜蜂儿彩蝶儿
是春风聘请来的音乐老师
她们亲密地贴着脸，抱一抱
齐声唱起天籁般的美妙儿歌《虫儿飞》
甜美的歌声似盈盈清泉水
涌入她枯瘦、脆弱的心房
如一缕凉爽温润的晨风
梳理她沉睡已久的记忆
幸好，前来吃草的耕牛
因眷顾着她的美若仙草
而移开了踩踏的蹄印
她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幸好，那奔跑来的顽童
因怜惜着她的纤柔娇羞
而挪开了掐断她脖子的小手
她朝着他频频弯腰，以示谢忱
草姑娘生活在草的世界
她比我们人类要渺小与卑微许多
她一声声泣血的呼唤
不过就是糙风刮过脸颊时的一阵刺痛
狂风骤雨没有击倒她
雷鸣闪电没有撕碎她
叩谢苍天护佑、菩萨有爱
草姑娘一天天地长大了
她出落的风姿绰约纤巧玲珑
世人皆知她的如花美貌
可她原本就是一株小草啊
她不穿胸衣和花裙，也不用化妆与美容
姑娘们长大了就要出嫁了
披上洁白的婚纱
一袭好看的凤冠霞帔
藏不住她们内心的喜悦和美好的憧憬
别看草姑娘纤柔瘦弱
可她品性高洁，心地善良
虽说手无缚鸡擒虎之力
却胸怀济世爱民之心
不攀那龙骧虎步的矫健敏捷
不慕那涓涓细流的婉约婀娜
也不能行走半步，草姑娘
心里可装着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她托付风儿，为远方的花草
捎去她诚挚虔诚的祝福
她请求路过的小鸟儿
寻找她迷失在他乡的姐妹
她时常会梦到洁白的浪花
轻拍着天蓝色的海岸线
侧耳倾听，拾贝壳的小女孩
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梦到顽强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
奇花异草，他们尽管出身卑微
却自强不息，认准了一个目标
就不屈不挠，执着坚韧，奋勇登攀
她小小的心啊装着一部悲壮的史诗
和我们人类的生命轨迹几近相似
一样的苦乐年华，一样的风雨
兼程，遍地都是金色的丰碑！
有一位采风的诗人路过
发现了草姑娘惊世的美艳
她于静思时透出萌萌的天真
她于活泼中暗藏思想的火花
诗人目睹了她绮丽悲壮
波澜不惊的一生
毅然担当起草姑娘的代言人
并为她写下一首首热烈奔放的情诗
这位热心肠的民间诗人
就算是人世间最冷的寒夜
也化解不了他内心的炽热情怀
那人间四月天最撩人的春风
正好激发他体恤苍生的慈悲心
他远离凡尘的是是非非
他构思蓝图，耗尽心血
他信念坚定，荜路蓝缕
正是这些无形的力量
支撑着他过度透支的生命孱弱不堪
他深爱着花花草草的世界
回馈他的是灵感迸发，诗潮涌动
他深爱着原生态的大自然
特别关爱着弱不禁风的小花小草
她们齐唱着一首欢乐的歌儿
频频弯腰致意，欢迎着他的到来
她是百草园中一颗耀眼的明星
可还是被某些人一脸不屑鄙夷斜视
这些自以为高贵高尚的种群，千百年来
龌龊脏脏丑陋的不齿恶徒何曾断过
诗人天生的怜悯苍生慈悲情怀
他放浪形骸，奔走呼号，誓为弱者撑腰
跟苦难较量，跪请幸福的日子普渡众生
他还为爱护草坪写下了许多诗意警句
小草无言，君请惜之
青青园中草，暖暖心中情
草儿以春天回报我们，我们只需脚下留情
小脚不乱跑，小草微微笑……
他只能为她们做这些了
现在也许还不能立竿见影
但将来一定会起作用，或者就在
明早，一觉醒来，神奇的一幕正在发生
绵绵的春风吹过
潇潇的秋雨飘落
中间还隔着漫长的夏天
大地丰稔如虹，硕果累累
草姑娘风风光光地
嫁给了另一株小草
岁月的风雨，他们接受洗礼，一起面对
甜蜜的生活，他们载歌载舞，如痴如醉
他们要赶在秋季来临之前
孕育他们自己的后代
身边的小伙伴们，那些花儿草儿
在为他们加油、喝彩
蜂儿蝶儿，也纷纷赶来
忙着为他们传授花粉
他们同怀着惺惺相惜之心
同时也承浴着一份浓浓感恩情
其实草姑娘一觉醒来
就在早晨的第一缕清风中受孕了
草姑娘满心欢喜孕育着爱情的结晶
期待一粒粒健康的草籽儿，破茧而出
终于见到了奇迹诞生
终于看到了新生命的到来
寒意凛凛的冬季已悄然来临
可谁也挡不住草籽们如雪片样轻飞扬
草姑娘在春风摇曳中
静悄无声地出生
在冬雪飘落中默默地死去
结束她平淡而绚烂的一生
面对即将死去的草姑娘
诗人大放悲声，说我应该早几天来看你的
把你移到温室里好安然过冬
或可延续你善良美丽的生命
草姑娘深情地凝望着他，歉然一笑
草木一秋，是定数，岂可随意改变呢
你不要自责，也不必难过——
惜此生太短暂，可有你们的陪伴，我已知足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节
这里依然是一片芳草如茵
绿意盈盈，充满了生机
她们都是我的儿女，我的子孙
诗人心弦颤栗，肝肠寸断，泪雨滂沱
他想起远方的妈妈
想起自己在穷乡僻壤长大的童年
缺衣少食，艰难度日
唯一拥有的是慈母一年365天
悉心的陪伴与关爱
苦难中的妈妈倍受煎熬，却从没在儿子
面前掉过一滴伤心的泪
等到含辛茹苦把儿子培养成人
她仍在家乡过着清苦的日子
除了绵绵无尽的牵挂和担忧
似海的恩情诗人却无力回报
草姑娘在第一场飞雪中慢慢消融
银白色的大地，在为她默哀
诗人的愧疚之情，难以言表
他奔走在无垠的沃壤上以泪洗面
诗人无疑是幸运的
他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时而激情澎湃不可遏止
精灵般的文字喷涌而出
时而婉约如故乡江南霏霏细雨
吟咏一段缠绵悱恻的恋情
他是庸俗世界的一抹亮色
他是高屋建瓴的无冕之王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有时候，无言的痛楚会漫过他
敏感脆弱的心田，一丝的迷茫
轻轻掠过他深邃睿智的眼眸
诗人又是不幸的
他不经商，不为官
不谙人情世故，不会阿谀奉承
跟他的祖辈一样，清贫度日
草姑娘的身世跟诗人的老妈妈
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她们同样的贫寒、孤单
饱经风霜，终生劳苦，卑微纤弱
老妈妈愿以一双结满茧花的手
换来金秋时节硕果累累
她终其一生，只为供养儿子
耕读修行，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原本只是想，自己的儿子品学兼优
将来一定能走出这十万大山
老妈妈一生的守望，只为争气的儿子
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孰料人命天注定——
我们梦想的羽翅，也会随风而逝
不知所踪，我们的飞翔
也会遇到暗流狂涌，遭受雷雨冰雹
这世上，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有所相同的是，花草树木
即便是他们的死亡方式
也是站着死去，绝不会轻易地倒下！……
美好的记忆，深深地刻印在他
灵感来袭时的直白悲怆里
刻印在他抒情的叙事的写景的的诗歌里
他要为苍生祈福，为盛世歌咏！……
在冬季的第一场雪中，草姑娘就要枯萎
美好岁月已然远逝！为纪念草姑娘
诗人突发异想，他要在诗歌中表白——
将来，我死后，就挨着草姑娘长眠不醒吧
因为诗人就是草妈妈的孩子啊
他的前世就是一粒草籽
所有草根们的前世都是一粒草籽
哦贵人——请移开你鄙夷的目光
你纵然目光如炬，焉能奈何我的诗歌
发布在广袤的田野，发布在蔚蓝色的心空
和海洋！哦贵人——请挪开你肥胖的身体
请不要挡住了我的阳光……
诗人在草姑娘逝去的地方
竖起一座无字的墓碑
碑文就刻在诗人的心里
——草姑娘之坟
作者简介：
黄其海，男，汉族，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曾就读于安大中文系在职研究生班和鲁迅文学院（1992年）第八期，在《清明》和“杂文报”“北京青年报”“吉林日报”以及港澳台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约一百万字。出版散文集四部；系中国散文学会、安徽省作协、合肥作协会员。
本期责编：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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