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夏文彬/傻子阿福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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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彬

向阳街，一条不长的小马路，两边店铺却很多。走在这条街上，总会看到一位白白胖胖，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个子高高，见人无论认不认识都会跟你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你会觉得奇怪，仔细看他，笑眯眯的脸上透出点傻气，他就是阿福。

阿福是傻，但不闹事，也许就是智商低点。小学上了很多年，新同学都快叫他叔叔了，才算小学毕业。他父亲前几年去世了，母亲跑了，他跟爷爷奶奶过。爷爷奶奶把他当个宝，天天给他穿得清清爽爽，头发也梳得油光鉴亮，粗看也算一位帅小伙；一说话就露馅了，他说话是一字一字地蹦出来，感觉十分吃力。

阿福每天在家吃好早饭，就先到居委会看看有什么新闻，再沿这条街一家家的转悠；由于他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所以没有不认识他的。有人闲谈，他也听听，那里有热闹，他就看看；遇到他知道的也想插几句，可说话太费力，人家就烦了，就说，阿福，没事去卖鱼的阿辉那里，仔细看住他，千万不能让他玩缺斤少两的把戏。阿福会结巴的说，真真真的，我去去去。连忙跑去阿辉铺子那里，仔细看他的秤，其实他根本不认识秤。

这一看，就不走了。阿辉心里慌啊！这可怎么办？

他想了一个招儿：给阿福找了个工作，叫他站在路口望风；如果有城管来，就通知大家把占道的东西收好。一天下来，奖他两个棒棒糖。阿福吃得甜滋滋的。从此也不闲逛了，一有空就站在路口。当他发现城管的影子，一路跑着通知商户，商家立刻连跑带窜，倾刻就无影无踪；商家们送给他点小零食算是奖励。阿福拿起零食回家。爷爷奶奶并没有表扬他，并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阿福就不做了。

一天，市内要来检查交通整治情况，街道安排了很多志愿者，在每个主要路口维持秩序。当街道主任检查到向阳街时，发现这条小马路没有志愿者；小路口虽没有多少行人，但万一检查组来了刚好碰到有人闯红灯，那就麻烦了。正在犯愁时，发现阿福在路口闲逛，连忙把阿福叫来；给他穿上志愿者衣服，并给他一面小红旗，教他看到红灯时，红旗伸到路上阻挡行人过闯红灯；绿灯亮时，收起红旗，站到边上。演示了几遍，让阿福也学了一遍。主任心想小路口人不多，有人站在这儿充个数就可以，临走时，怕阿福会偷懒走开；便对阿福说，一定要等我通知再走，一会有电视台的人来采访，表现好的话会上电视的。

阿福认真地按主任教地做着，不管行人有没有，他都和红绿灯同步，就这样举收旗，一直忙活着。当检查工作结束后，所有的人都忘了通知阿福，阿福也一直没有离开。直到夜幕降临，下了小雪，阿福爷爷在路口找到他，他早成了雪人。爷爷要拉他回去，他执拗地说，主任没发话呢。爷爷哭笑不得，只说了一句：“我这憨儿啊！憨得没治了！”回家后，阿福急忙打开电视，看是否有他在路口指挥交通的画面。等电视结束了也没有看到，他还一直抱怨自己表现不够好。

接下来的日子，这个路口不管下雨刮风，严寒酷暑，阿福都会手拿小红旗站在路口指挥交通。白白胖胖的脸，也变得黝黑了。虽然他站在街口，但认识他的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基本都不听他的指挥，都在他面前绕一下，闯着红灯走了，并回头嘲笑他真是个傻子；每次他都急得脸通红说，大声地叫着：“危-危-险！”每晚他都会在电视机前等看他执勤的画面，但一直也没有。

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阿福脱掉雨衣，露出那件志愿者的服装，衣服上红色的爱心沾上水后，变得更加鲜红。此时红灯亮起，阿福举旗站在路口，不远处，一个小孩骑着小自行车突然向路口冲来，到阿福面前时，绕了个弯，闯着红灯冲向马路。阿福急忙跑上去拦住他们，这时一辆车正常行驶的车刚好冲来，对方来不及刹车，撞向了阿福，阿福重重地摔倒在路上，鲜血染红了他衣服上那颗红心。

晚上的电视里播放了一名志愿者舍身救人的新闻，但这次，阿福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