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终老

这是九匠的第65篇文章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终老

每当有人说他或者她有好听的故事的时候,我就在心底想:故事就跟尾椎骨一样,人人都有的。而且基本可以断定,几乎身有故事,必定心有所结。

虽然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里说,人的记忆会自动抹去不好的事情,对于好的那一面则不断美化。可生活永远比小说难以琢磨。生活永远跳出总结之外。真有故事的人,里面有懊恼,有疤或者悔,除非是为了卖弄,否则基本不会跟人分享。

曾经跟四个年近不惑的人聊天,不小心就挖到了他们各自的结。想听到别人的故事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聊天者。关于如何成为好的聊天对象,简单——尽量保证自己少说就是了。

千阳,一个生活在城市中的万千普通女性,女儿已经读初一了。

大学时候,跟文艺部长的爱情故事成了所在大学的传说。后来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了深圳打拼。有爱在伴,没有什么可以称为苦,并且做什么也都有劲,有盼头。

“我们两个人各自管理各自的钱。因为我们相信感情,所以根本没考虑钱归谁管的问题。在我俩的意识里,只有对未来有怀疑,才要提前考虑钱的事情。可问题恰巧出在这里。

那个时候,刚出超薄笔记本,我就想买一台。女孩子嘛,喜欢小巧轻便的。可他觉得新产品有待市场验证,坚持买那种带电池的老式的。我们之前很少有分歧,即时有也都商量着很容易就解决了。可那次不知道犯了什么冲,我俩都谁也不让谁。

三天后的一天夜里,又说起买什么本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我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句:我用我自己的钱买,干嘛要你同意。。。。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拉了一下,朝下狠狠坠了坠。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可在那个当口,错了也得硬撑着。他当时脸色非常难看,也不说话。沉默半晌,挤出了一句:房租一直是我交的。。。。

那一刻,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塌了。那塌下来的重量压得我呼吸急促,憋得我脸孔充血,一些不经大脑的话就脱口而出了:你的衣服都是我买的。。。家里的水果钱菜钱大部分都是我出的。。。。老天爷,平日里被我们所嘲笑所不齿所唾弃的电视剧桥段就这么上演了。

争吵的当天晚上就分了。我原本等着他来跟我道歉,虽然是我先说错了话,可他是个男人。等了三个月,电话也没有。我也不联系他。时间拖得越长,越是不知道该如何低头。再后来,几乎都音讯全无了。

可日子不会停下来等我们。我跟大家一样,开始了新的感情,结婚,生子,到了现在。可我总会去想,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想着如果那个时候不去买那个笔记本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想着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会如何,是不是比今天更幸福?

我知道这样对现在的老公不公平,而且现在虽然日子平淡,但还没到不幸的地步。可我总是止不住去想,去想如果当年不吵那一架我的人生将是怎样。我又常常逼着自己不要去这样想。

但这事越是压就越是冒出来,甚至有时候我都想去找到他,看看他怎么样了现在。这样想的时候更害怕了,万一他一直没结婚呢?万一他一直在等我呢?——估计我是要带着这个结终老了。”

对于心窝子里的故事,所有的道理都苍白。省省吧。开始下一个。

老刀片是个四十出头的西北汉子,一个经常爆粗口的糙老爷们。

窝在深圳梧桐山下梧桐村内一农民房里,平日靠卖点字画为生。未婚,但不缺少女朋友。

一居室的房子里经常是高朋满座,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各种有来路的大侠或者蹭吃蹭喝的油条骗子常在那里聚会。老刀片也不恼,谁去了也不拒,并且把能拿的都拿了出来,虽然可能只是一瓶二锅头,两袋买回来的卤菜。

前年梅雨季节的时候,去他房子组局的人少了。一个霏霏细雨的夜里,房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两杯烧酒下肚后,他正经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经常来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吗?可我不能赶他们走,他们已经够可怜了,这些失败者。

我一直想去非洲的,都想了二十多年。我原来开过广告公司,总想着赚够钱了就去非洲画画,看风景,玩玩耍耍到老。原来定的目标是赚够五百万就去。够了五百万的时候就想着到了八百万再去。后来八百万也到了,就又想着等到了一千万吧,到了这个数一定走人。

结果后来接了个大活,因施工问题出了大纰漏,积蓄全配给了甲方不说,还欠着员工一部分工资。狗日的这一下把我干趴下了,非洲成了个永远的朋友圈画面。”

我们读过的鸡汤告诉我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点也不难。可现实证明:有点难。否则,人生哪来那么多结。不过这一次,我选择相信鸡汤:让千阳去见见当年刻骨铭心的爱人,让老刀片去非洲转一转。人这辈子就走一趟,想做而没做的永远是个结。


果家,

出过海,定居过西藏;

当过码头工人,做过报社记者。

现为“九匠”水果品牌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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