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邓小荣

回乡记

邓小荣

泥土味的乡愁 ，

从脚趾缝慢慢挤出来，

有软糯，稻田的呼吸尚在，

有生疏，一如夜半蛙鸣暂停，

最不打紧，生命的河流在那小池塘涌动。

静静感受窗外透过的丝丝凉风 ，没有空调也无关紧要 ，夏虫蛙鸣蛐唱伴随的入睡也渐渐融合，不妥贴的不是蚊子送的红包太多 ，而是。

那里的早晨从凌晨二点甚至更早开始 ，老爸去收抓龙虾的网子和抓鳝鱼的篓子 ，为何要那么早 ？答曰会被别人拿走鱼，或时间困太久鱼会挣扎致死 。难以想象伸手不见五指 ，仅靠小手电和一只大花狗能让爸来回两个多小时在这熟悉的暗夜面不改色。

周末能睡到8点多在家不到7点就起床的我就被嫌弃怎么这么懒，怎么好身先示范到怎么为人师表。

家里的早餐是吃米饭，干力气活的人得要维持体力多吃饭。生活质量真的提高了很多，一个早上能有七八个菜 ，茄子苦瓜番茄辣椒正当时，各种炒肉轮换来，红烧鱼块牛肉鱼子炒鸡蛋爆炒藕尖腊香肠，油爆小龙虾卤鸭鳝鱼炖黄瓜花样奇多。还有四季常在的酱豆酱黄瓜腐乳腌辣椒腌萝卜黄花菜等等。二十多年前吃饭饭多菜少，就着汤都能有滋有味的吃饱一顿饭的时光还历历在目，但转眼已是孩子他妈。没关系，我的妈妈一边喊着在外哪能吃到这些，一边看我大快朵颐。

收早稻谷再晚稻插秧还得一个星期左右，在我看来，正是偷闲时光 。避暑吹风吃西瓜，菱角莲子赏荷花。麻将牌一块两块的吵得不亦乐乎 ，奥特曼玩具一块泥巴也够小儿研究半日。但老爸如上紧的发条，上午给树砍去多余的枝丫，翻晒树枝搭篱笆，下午挖蚯蚓养鳝鱼换鱼缸，傍晚四周巡逻般瞅稻田打药忙抽水挖田埂，木匠手艺在身还要抽空敲敲打打，刮灰油漆给邻村过世的老人做副棺材。

做就有，不做就没有。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

像你这么懒睡到日上三竿，什么好事也轮不上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上班不也一样吗 ？是的。早起运动一小时，身心愉悦一整天，我都懂，但晚上放下手机也确实是一大难题呀。不像当初没手机晚上八点多睡觉，第二天六点起床放牛。

户外的天地是丰富的，玉米地的苞谷长的正嫩，棉花芝麻地里的虫鸟蜂蝶，掐一颗棉铃还是能尝到昨日的清甜味道，芝麻花一样能吸出喇叭里的甘凉，狼尾草格外的放肆充分伸展出它的放松和自由，摘一把葱绿的红薯藤，感觉把大地嚼进嘴里。塘边下一网子一大早捞上来，小龙虾在里边活蹦乱跳，钳手一对阵更增加了食用时的乐趣，手边掐一把马齿苋苦腊菜拿到什么都能应付一顿饭。每日鸡鸣鸽叫，猫绕狗缠的生活逗的那叫一乐。

我是属于这里的，一边嗅着蓬勃一边畅想多年后的落叶归根。纵有人说农村回不到以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污染严重垃圾遍地，池塘萎缩乡味难在，但时代在变化地球在变化农村次生演替也在所难免啊。总不能一面享受发展的红利，一面嫌弃尚未跟进的设施啊。

哪怕到时这里没有我的根，故乡成他乡又有什么关系呢？回忆的饕餮盛宴足以慰岁月漫长，走在田埂上，那里少年郎放牛的足迹，映衬着一个女子永恒的背影定格。可以不做作，随时要作业。没有大道理，处处讲道义。朴素人生观铺就的家族箴言让我再一次的破碎后重组。我知道，每一次回乡就是一次回归。

推开窗户，新的征程铺面而来，工作，孩子新的学校学习，风云变幻，如这未知的命运。仅以此证。

《当代散文诗歌精品选》

（202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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