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武:自由游戏与潜能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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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一方面参加游戏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一方面研究游戏的文章在数量上也达到了空前的高涨,查阅中国期刊网,题目中包含“游戏”内容的文章从1946年到2018年1月12日,找到 76,542 条结果,大部分是1980年至今的文章,而1946年至1980年,仅有77篇。在这些文章中,虽然作者从不同的角度论述了游戏或者与游戏相关的内容,但这些文章主要涉及如下一些内容:第一,儿童游戏以及如何运用游戏开发儿童的智力;第二,如何运用游戏进行教学;第三,如何防止少年儿童沉溺于网络游戏;第四,儿童的游戏产业问题研究。因此,从总体上来看,前期研究成果虽然比较丰富,却忽视了如下几点:第一,游戏与社会的关系;第二,游戏与人的本质的关系;第三,游戏与人才开发的关系。如果这三个问题不解决,研究游戏就缺失了应有的广度和深度。

一、游戏的分类和本质

为了更好地研究游戏对人类潜能的开发,就必须对游戏的种类进行分门别类的梳理,以了解各种游戏的基本特征,进而探究和把握游戏的本质,更好地利用游戏来全方位地促进人才的开发。

游戏是人类社会闲暇时间所从事的一种悦身和悦神的自由活动,其内容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其形式异彩纷呈、千姿百态。由于游戏的内容和形式极其繁多和丰富,因此,从不同的角度对游戏进行分类,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一般来说,可以从游戏主要是运用智力还是消耗体力的角度来加以划分,把游戏分为智力类游戏和体力类游戏。在智力类游戏中,主要有文字游戏、图画游戏、数字游戏、电脑游戏、积木游戏、拼图游戏、音乐游戏、扑克和麻将游戏等;体力类游戏又包括活动性游戏和竞赛性游戏,其中,活动性游戏如捉迷藏、搬运、接力等,竞赛性游戏如各种体育比赛,包括篮球、足球和各种棋类等。当然,对游戏的分类只能是相对的,因为智力类游戏中可能包含着体力的消耗,而体力类游戏可能也具有智力的内涵,如各类体育比赛不仅是对体能的检验,而且也是对思维能力和反应能力的检验。

从社会发展史来看,游戏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它是人类一项非常重要的生命活动,也是人类本质的重要显现。在古希腊时期,柏拉图就非常重视游戏对少年儿童的影响,主张运用游戏对青少年进行素质教育。在他看来,“因为儿童的心灵还不能接受看书的训练”,因此,人们创造出一些真正引人入胜的歌调,“这些歌调就叫做游戏和歌唱,以游戏的方式来演奏”(柏拉图《文艺对话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309页),目的就是培养儿童心灵的和谐。西方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游戏功能已经引起了学者们的注意,而康德关于“艺术是自由的游戏”,则对艺术的“游戏说”在理论上进行了总结,他甚至还看到了笑和诙谐都能够促进生命力的畅通。

康德以后,席勒和斯宾塞进一步阐释了艺术的“游戏说”,使西方的“游戏说”成为西方关于艺术起源的一种重要学说。中国古代的游戏起源很早,《诗经·邶风·泉水》中就已经有“驾言出游,以写我忧”的描述,孔子讲授六艺中的乐、射和御客观上也具有浓郁的游戏意味。春秋战国时期,民间游戏开始盛行,风筝已经问世。汉初已经开始表演驰骋百马、吞刀吐火、戏车高撞等娱乐性很强的杂技节目。汉武帝时,各种游戏杂技花样繁多,号称“百戏”,诸如鱼龙变化、戏狮搏熊、弄丸、弄剑、抗鼎、走索、倒立等,可谓应有尽有。自唐以降,各种游戏消遣活动更加丰富多彩,已有消夜的风俗。宋元明清时,各种地方戏曲、鼓词、弹词、民间歌曲歌谣和传说故事成为人们消遣的重要游戏内容。从中国古代的闲暇活动来看,具有游戏要素的通常有游春、游豫、游衍、游戏、游园会、游艺会、游山玩水、娱乐、娱神、戏玩、戏娱、逍遥、消遣、消夜等说法。

查阅《四库全书》的“游戏”词条,可以看到在《四库全书》的书籍中,谈到“游戏”的有2694卷,一共3227条,可见中国古代是非常重视游戏的。时至今日,如果我们从历史的观点来看待游戏的本质,就不难发现,游戏固然是人们重要的消遣方式,但决不仅仅是消遣,而是人类一项非常重要的生命活动,也是人类本质的重要显现。

游戏作为人类一项重要的生命活动,体现了人类生命活动的自由自觉性,也是对异化劳动的矫正,有利于维护身心健康,有利于完善人性,促进人类更好地生存和全面发展。

二、游戏开发潜能的秘诀

从人才开发的角度来看待游戏,我们可以发现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游戏不仅是孩提时代的“专利”,而且伴随着人的一生;游戏不仅开发着人的智力,而且也开发着人的体能。就人的一生来看,不仅孩提时代喜欢游戏,需要游戏,而且成年人也喜欢游戏,甚至更需要游戏。毫无疑问,游戏既是人类生命活动的重要内容,也是人才开发的重要方式,它不仅能够开发孩提时代人的智力和体能,而且还能够促进成人的智力和体能协调发展和优化。

对待游戏开发潜能的问题,一般都承认游戏对于开发儿童智力的重要性,但尚未认识到游戏对于成人同样非常重要。有的人错误地认为,成人不需要游戏,或者说游戏对于成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至多把游戏看作是闲暇时间的消遣。持这种观点的错误在于:一是没有充分认识到游戏的本质;二是没有认识到人性或者说人类本质的丰富性;三是没有认识到游戏对于成人的重要性。

实际上,对于成人的游戏特性,弗洛伊德早就发现了成人的这一奥秘。他在《作家与白日梦》中,认真研究了艺术与幻想的内在关系,通过创作与游戏的比较,他认为艺术创作与儿童的游戏非常相似:儿童非常喜欢游戏;作家则严肃地对待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世界。他发现孩子玩耍的行为就像是作家,孩子在玩耍时创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通过使自己快乐的新方法重新安排那个世界的事物,并且在沉浸于游戏的同时还相当清楚地把游戏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区别开来。因此,在弗洛伊德看来,作家的创作活动与玩耍的孩子一样,也对自己的幻想世界怀着极大的热情,同时也把它与现实严格区分开来。作家知道自己创造的世界具有非真实性,但这种非真实性能够给人以乐趣和快感,所以,作家十分严肃地对待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世界。

弗洛伊德认为,成年人身上具有过分沉重的负担,由于长大以后停止了孩提时的游戏,也就失去了游戏的快乐,但是,“让一个人放弃他曾经体验过的快乐几乎比任何事情都困难……他现在用幻想来代替游戏。他在空中建筑城堡,创造出叫做白日梦的东西来”(《弗洛伊德论美文选》,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30页。)。弗洛伊德的深刻之处在于,他发现了成人也需要游戏,并且能够从游戏中获得快乐这一非常深刻的道理。

实际上,社会发展进步为人类增加了闲暇时间,而人生的目的之一就是获得更多的闲暇。人类闲暇的消遣方式虽然有多种多样,但最基本的和最主要的就是自由的游戏。游戏本质上体现了自由自觉,是对异化劳动的矫正,它伴随着人的一生,促进人们的身心解放,加速了生命力的畅通,因此,游戏是人生的重要目的,能够从深层次上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

那么,游戏开发潜能的秘诀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游戏促进人际关系的和谐,促进人际交往能力的发展,促成团队精神与合作理念的养成。游戏活动一般是以群体的方式进行的,个人一般很少单独进行游戏,游戏往往把一个特定的群体凝聚在一起,比如幼儿在家里的时候,一般是在家长或者保姆的指导下进行游戏,这样,幼儿就在玩游戏中学会了与家长或者保姆的沟通;在幼儿园,孩子之间会玩各种各样的游戏,而很多游戏是集体进行的,无形之中就培养了孩子的交往能力与合作意识;进入成年以后,成人之间进行的比较复杂的一些游戏,游戏本身经常会要求派对,要分为两大阵营,这就有一个阵营内部的合作问题。这样,通过在闲暇时间长期的游戏活动,就会潜移默化地促进人际关系的和谐,养成团队精神与合作理念。从创造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如果能够经常处于一种自由宽松的精神环境中,客观上会非常有利于创造力的开发。

第二,促进思维方式的优化,培养平等观念,增强法律意识,促进个性的和谐发展。游戏不单单是个人的一项孤立的闲暇活动,而是一项社会性很强的活动。由于在日常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中,人们的思维方式自觉不自觉地要受到各种局限性,未能实现思维的优化,因此,通过各种丰富多彩的游戏,可以弥补个人思维方式的缺陷,促进思维方式的优化。对此,柏拉图曾经深刻指出:“如果孩子们一开始做游戏起就能借助于音乐养成遵守法律的精神,而这种守法精神又反过来反对不法的娱乐,那么这种守法精神就会处处支配着孩子们的行为,使他们健康成长。”(柏拉图《理想国》,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第140页。)特别是游戏与社会生活除了有一致性和相似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在游戏中每个人的权力和机会都是均等的。因此,通过各种游戏可以暂时淡化社会角色的差异,游戏角色暂时取代了社会角色,达到了人际关系的和谐与平衡,从而有效缓和日常社会和工作中的重压、紧张和焦虑。此外,因为凡是游戏,特别是竞赛性游戏都会有特定的游戏规则,这种规则在一定程度上不仅是游戏得以正常开展的必要保障,同时也是社会秩序在游戏中的特殊体现,任何个人只要参加游戏,就必须遵循特定的游戏规则。如此看来,一个人只要参加游戏,也就意味着他能够自觉遵循游戏规则,既然能够遵循游戏规则,那么,为什么不能遵循社会的规则呢。所以,一个人如果能够遵循游戏规则,也就意味着他具有了素朴的社会公德和法律意识,具有了尊重社会和他人的可能性。

第三,游戏体现了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是对人的本质的占有、确证和实现。从个人一生的生命历程来看,即使人到中年和老年,内心世界仍然拥有一颗年轻的心,仍然会保持儿童时的天真、纯洁、幼稚,甚至是某些偏激和固执。众所周知,在社会发展史上,社会分工一方面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但另一方面在客观上又制约了每个社会成员的全面发展,因为特定的社会分工总是把社会成员束缚或者局限在特定的工作岗位上,特别是一个人如果终生从事某一方面的劳动,客观上就必然阻碍了个人的全面发展。因此,一个人不仅应该在社会分工所从事的劳动中创造出自己的本质,还应该在闲暇时间的各种健康的游戏中,创造和发展自己的本质。因为一个人如果仅仅拘泥于社会分工所从事的劳动,没有闲暇时间去全面发展,那么,他的知识结构和能力结构就不可能实现优化组合,个性就不可能和谐完善,身心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放,就难以超越职业疾病和职业思维,潜能就难以得到全面的开发。所以尼采强调说,只有在空闲时间受到尊重的情况下,才可能有高度的文明和哲学思想。近年来,我国的游戏产业固然有了长足的发展,但主要还是局限于儿童游戏产业,为了对社会成员进行全方位的人才开发,我们必须大力发展成人游戏产业,科学的依据就是成人也需要游戏和人才开发。

第四,游戏对情商和创造力的开发。在人才开发的过程中,不少学者认为情商对于一个人的成功非常重要,甚至占到成功要素的80%以上。这种观点虽然多少有些绝对,但无论如何,人才开发的实践已经表明:一个人情商的高低直接影响和制约着人才开发的广度和深度,这是毫无疑问的。情商包括自我认知的能力、自我调控的能力、自我激励的能力、移情的能力和人际交往的能力。在现实生活中,由于每个人都要受到各种局限性,情商无法得到和谐的发展,因此,可以通过游戏的方式全面提升个人的情商。比如通过游戏,可以发现个人也许具有超人的记忆力和想象力,可以调控自己的情绪,增强自信心和人际交往能力等。最重要的是通过游戏可以促进人们的身心协调和全面发展,从而激发创造力。游戏开发创造力也具有一般的规律,这就是“当我们在实实在在的世界中用实实在在的东西进行玩乐的时候,我们却创造了一个脆弱的、虚幻的世界,这个世界有着它自己的某种现实性。娱乐是一种创造性活动,它创造出了一个幻想的王国,一个想象的但却是可能存在的王国,一个使人们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的王国。”(〔美〕菲力浦·劳顿  玛丽—路易斯·毕肖普《生存的哲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66页。)因此,通过游戏不仅使人掌握了相关的游戏技能,而且还由此开发了大脑各种智能——理解力、联想力、想象力、创造力的协调发展。这里的关键在于游戏本身是一种创造性劳动,“它创造出了一个幻想的王国”,这个王国是“使人们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的王国”,而不单纯是外在的游戏。从灵感理论来看,一个人只要喜欢、热爱和酷爱某种事物,“把整个身心都投入其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那么,创造性灵感就油然而生、不招自来了。我们还应该看到,在游戏中获得的灵感不仅仅提高了游戏的成功率,而且可以促使游戏者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由游戏的灵感推及其他的创造性社会实践之中。

当然,闲暇时间需要游戏,但我们不能完全从事游戏,对于游戏在人才开发过程中的作用,既要给与充分的肯定,又不能以偏概全,同时,应该把游戏纳入社会学特别是闲暇社会学中加以审视。古人所说的玩物丧志虽然有所偏颇,但也给后人敲响了警钟。我们可以科学地“玩物”,但不能“丧志”,而是把游戏与人才开发的战略举措融合起来,把游戏与人的全面发展融合起来,把游戏与和谐社会的建构融合起来。因此,为了更好地通过游戏来促进人才开发,社会组织和管理者有必要对参加游戏者进行必要的组织和引导,在发挥游戏闲暇娱乐的功能时,更好地发挥游戏对人才开发的特殊功能。

责任编辑: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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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介

薛永武《中西文论与美学研究》一书凝聚了作者二十多年的心血与智慧,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6年12月出版。

作者以视域融合与思域融通的方法,对中国文论、西方文论和美学进行了融通性的研究。第一部分包括中国文学理论研究的需要关注的重大问题、影响中国文学理论研究的主体性原因,比较全面系统研究了先秦音乐理论对《乐记》的影响、《庄子》《乐论》《吕氏春秋》与《乐记》的比较、《乐记》天人相谐的和合精神、《乐记》对乐的生命本体论阐释。第二部分研究了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苏格拉底、德谟克利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贺拉斯、郎吉弩斯、狄德罗、康德和黑格尔的文艺思想。第三部分研究审美价值与主体性等重要的美学理论,对人才美学、审美与人才开发、审美经济和海洋美学等进行研究,提出了一些新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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