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快乐春节禁忌多/张记永
童年的记忆里,春节总是在幸福的忧虑中度过。
苦涩而清贫的日子里,过年,无疑是孩子们最大的渴盼。年未到,口袋里早已塞满了各种爆竹:有大雷子,麦芒炮,还有各类的摔炮拉炮擦炮和砸炮。并不是村里的孩子多有钱,而是因为我们村就有几家制售花炮的,孩子们只要拿几只烂鞋废铁塑料,或者一捧丸子或者两个蒸馍,就可以换得一把心仪已久的各类爆竹了!于是,我们的口袋就充满了各种味道,炸丸子的棉油味,各类花炮的磺硝味,废铁的青诱味,旧鞋的脚臭味,五味杂陈中,欢笑早已氤氯在孩子们如花的笑脸上。
和其他孩子一样,清浅的童心是极易满足的。只要有满兜的花炮,难得的一顿饺子,奢望已久的大哥穿旧后由母亲改小的棉袄,再有一盏梦寐以求的油纸灯笼,过年的快乐就无以复加了。
可是随着年的将近,忧虑像往年一样如期而至,以至于冲淡了满兜花炮和新衣灯笼的诱感!祭灶一过,该是蒸馍煮肉炸东西的时候了。按讲说这正是孩子们大饱口福的时候,可对于我,这张毫无遮拦生冷不忌的破嘴来说,享受美味的同时,时刻还得提防着老爹那根鸡毛掸子一一只剩几根鸡毛的掸子!
二十四蒸馍。那时候蒸馍,可不是一锅两锅,而是大半天!
中午早吃饭就开锅蒸,先蒸黑卷子,花卷子,再蒸杂面干菜角子。蒸好后,母亲喊我,饿了吧,先吃个菜角子。我说,娘,还不饿,刚吃了午饭。心想,才不吃呢。一会吃好面包子!接着是蒸蒸馍。一个个轩腾腾的白蒸馍一出锅,我就拿了一个,张口就咬!嘴一一,馍没吃着,头上早挨了母亲一笤把。“还没愿意(祷告),叫你嘴馋!”我一手捂头,另一手还不肯松了蒸馍,没等母亲愿意完,赶紧又把馍塞进了嘴里!
二十六要煮肉。这活一般都是父亲做。煮肉前,父亲先将头蹄去毛,再将内脏洗净,将清水倒入锅内后,才安心地在灶腔内架上劈柴。平常一向有点惧怕父亲,尤其是条几上笔筒内插着的,那根没几根毛的掸子!可今天却不愿离开煮肉的父亲。父亲说,屋里烟,去外边玩吧。我说,没事,我不怕烟,我给你拿劈柴。父亲撇撇嘴,小子,嘴馋吧?我说,哪有,只是想给你运劈柴,怕累着你了。哈哈,父亲大笑起来,你个馋嘴的猫呀!我羞赧地低下头,心想,不拿掸子的老爹并不可怕呀!
约摸一个多小时吧,劈柴满膛的地锅,将诱人的香气弥漫了灶屋,父亲用筷子挨个扎了扎,脸上布满了笑意。从父亲的笑意里我品到肉香,但在他的面前我不敢造次一一不仅仅怕那根没毛的掸子!
父亲先净了手,用筷子从锅中挑了一块膘肥肉厚的,双手擎着.走到门外,我知道他要先敬神,而且敬神后,我就可以尝到垂涎已久的美味了!
父亲一手拿肉,一手用手掐肉,每次一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天爷,土地爷,财神爷,各宅门军,列祖列宗……父亲十分虔诚,每掐一次,祷告一次,可他却没看到,那点点肉屑早被花狗小猫母鸡给分食干净!我终于忍不住了:爹!你掐的都喂狗猫鸡啦!
父亲大怒,回手一掌捆在我的脸上,混帐,你是亵渎神灵啊!快给神灵陪罪!在父亲严厉眼神的逼迫下,我只得闭眼恭立,低头祷告!
那一次,肉是吃到了,可我都没尝到肉的香味!二十七,炸东西!炸东西放在煮肉后边,主要是用肉汤和面,再者是要把肉汤上面的浮油熬炼一下,放在棉油里,炸东西又香!说实话,每次炸东西,我都被母亲赶出灶屋,要么是炸好后没愿意被我偷吃,要么是吃咸后,跑到灶屋要水喝,被母亲厉声责骂,说是炸东西时,一说喝水,老灶爷会把油给喝了!
初一五更,父亲总是先起,然后我们再起。父亲起后,先净手,焚香,上贡。三牲果蔬上齐后,就喊我,上枣山!热一下!我说,爹,枣山只在锅盖上哈了一下,馏不透,神仙吃了不拉肚子吗?父亲朝我瞪了一眼,嗯—一,我赶紧闭嘴,将哈了一下的枣山放到靠近条几的方桌上。接着,母亲把饺子煮熟了。父亲让我拿四个酒盅,每个酒盅盛一个,分别放在天灶的牌位前。我一边放,一边嘀咕,每人一个饺子,神仙的饭量就这么小?话才出口,就遭到父亲严厉的一瞥,我,顿然噪声。好在初一五更父亲是不会打人的!
初一以后,就有亲戚来了,而陪客吃饭更是让我头疼!一者不爱称呼别人。二者不懂礼节,更甚者陪年老者吃饭更是忌讳多多!
一次大哥的干爹来了。这个干爹说书的出身,据说又是个老家,懂得许多古代的礼节。每次来我家吃饭,总是长袍短褂。白袖子翻卷在长袍袖外、外泡的纽扣上挂着一把小银梳,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梳理一下他那撇山羊胡子。每道菜来时,他总是先拿起筷子,轻松夹一片葱花或菜叶,然后就将筷子放下,整齐,放在桌缝以内,正襟危坐。每次吃饭都是如此。以至让热菜变凉。更让我和大哥难忍的是,好菜就在嘴边,可就是吃不嘴里去!忽然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鬼点子,并朝大哥挤了挤眼。下一盘菜又来了,我朝大哥一使眼色,拿起筷子夹了大块,迅速放在嘴里,然后将筷子码整齐,规规矩短地放在桌缝以内,正襟危坐,可嘴里却在美滋滋的吃着。干爹刚拿起筷子想夹菜,可一看我们都放下了筷子,也只好作罢,重将筷子码好,放在桌缝以内。
下一盘菜来时,我和大哥如法炮制,干爹刚拿起筷子,菜还没夹成,见我俩的筷子已码齐放好,只得放下。可这次却没码齐,也没放在桌缝以内,筷尾分明露在桌边好长!稍一会,炒肉瑞上来,这一次我和大哥刚抄起筷子,干爹的筷子早已伸进盘子,并且夹起大大的一陀肉!低头向大哥做个鬼脸,一脸的得意!转脸却看到父亲生气的脸,那双眼分明正朝条几上那根没毛的掉子瞅去!我心一惊,立马站起,恭身说道:干爹,您先吃菜,我给你们端馍去!说完,一溜眼逃出了堂屋。身后是一阵大笑,这小子,就是鬼灵精!
童年虽已远逝,但童年时快乐而不羁的思绪还在。父亲已去世多年,但父亲那没几根鸡毛的掸子,连同那快乐而忧惧的年味,却永远渗入了我的骨髓!
作 者 简 介
张记永,男,1985年毕业于六安师专中文系,现为界首市实验学校语文教师。半生痴情于和学生一道,蜗行于文学之苑。余生唯愿,用心底的暖色,璀璨孩子们美丽的人生。和孩子们一路蜗行的痕迹有《三别子》,《今又生日),《温软的冬日》,《快乐春节禁忌多》,《忆祥光》,《老S小传》等。
重要通知:根据广大作者的要求,【“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延长一个月,至农历的正月二十(即2018年3月7日)截稿;统计期为10天,至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3月18日)出奖!
评选办法:征文将根据“文章点击率”、“打赏率”、“评委意见”进行评选;获项作品领取证书和奖品后,新媒体《行参菩提》即获得版权,结集出版时不再向作者支付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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