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瑞芳丨童年的记忆
在物质条件相当匮乏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我北方农村渡过了苦而快乐童年。
我们虽不是地道的农民家庭,但除父亲是教师外其余一家五口都是农村户口,有自留地,属于半家户。父亲每月有63块钱的工资,在当地应该是人们羡慕的家庭。父亲除了要负责我们一家六口和祖父、外祖母的生活外,还有承担叔伯一部分学费,因此日子过起来并不轻松。全凭母亲能干,带领我们一家老小搞副业创收入补贴家用,日子也能过得去。
我们家每年都要养两口猪、一窝兔子,还有一群鸡。因此我每天放学把书包一搁,就挎起了菜筐子,去挖猪菜、拔兔草,当满满的挎着菜筐、背着一捆草迎着夕阳的余晖沿着山间的小路奔向那低低用土坯围起来的小院落的时候,一天的任务就完成了整个人也感觉轻轻松松了许多。如果赶上假期,就早早的起床,呼朋引伴的向无边的田野奔去,蓝天白云下,我和我的伙伴们快快的三下五除二的把筐子添满,余下的时间就是找鸟窝,如果有幸找到的鸟窝里的鸟蛋还没来得及孵化成小鸟的雏形了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中午可以品尝到无上的美味了,那种兴奋就别提有多高兴了。最担心的是雨后,在潮湿的草地上小心翼翼的踩着,突然蹦出一只青蛙,常常是早已经魂飞魄散把菜筐子一扔而逃之夭夭。这时候谁是我的伴谁就负责把我筐子再捡回来。直到现在我最怕的就是青蛙了,每次在电视的看到它的身影都会毛骨悚然。
炎炎烈下,汗滴禾下土,我和父亲、哥哥锄地的情景。嗓子干得要马上冒出烟儿,我双手握着锄柄用力劳动,不时地回头看看被自己亲手翻过的地,红褐色的土松松的。再看看没有锄过的轮儿,土硬硬的在日光下泛着白光……充实和满足感就会油然而生。于是继续用力……那热,那乏,那豆大的汗滴今天想起来都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秋天或者阴霾重重或者是天高气爽,我和我的父母、兄长起山药、把麦子、捡树枝、搂树叶、搂柴火,往往是中秋节过后,月朗星稀的夜晚怀里揣着月饼,兜里装着果子,半夜半夜的劳作……
那时候我们的主食是连皮粟面、连皮麦面,就是今天讲的全麦面,但和今天的意义完全不同,今天是精米精面吃多了,要一些粗粮来抑制三高的富贵病。那时候是舍不得去皮,做出来的年糕和馒头是褐亮褐亮的,嚼着嚼着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们的菜主要是山药、圆白菜。每年秋天家里自留地收来的成车山药选出大小适中的七八麻袋都要下到窖里,家家户户的大小窗台上都摆满了南瓜晒太阳,南瓜越晒越甜,入冬后气候转冷,成袋的南瓜和圆白菜都要放在锅灶的四周。这就是一年的菜,有时候还要赶着晒一些干白菜,干豆角丝儿,那要等过年的时候用清水泡软了炖肉吃,嚼起来有劲道很有味道的。
当一年的辛苦劳作就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就盼啊盼过年,盼过年的时候能有件新衣服,盼过年的时候能有白馒头、白米饭,能有肉吃。终于盼到了离除夕不远了,我们看着母亲陆陆续续从供销社出出进进,我们猜出来母亲是在办大年,无非是一些水果糖、白糖、枣、瓜子之类的东西,但不到除夕,这些东西是万不可能和我们见面的,母亲是锁在柜里的。终于盼到除夕夜了,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前,我、姐、两哥哥,母亲一人一碗白糖水,然后一人几颗水果糖、两把枣,几把瓜子,我们把这些好东西揣在兜里,含着的糖从嘴里甜到心里,手捂着鼓鼓的兜儿,三五成群东游西窜,看看东家窗花儿,听听西家放炮,比比彼此的鞋子,赏赏各自的花袄,那种兴奋、那种幸福,那种快乐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美滋滋的……
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想想我那苦而快乐的童年心中就充满了无限的怀念和感慨。
作 者 简 介
邢瑞芳,女,1963年出生,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中文系,1982年参加工作。一直从事中学语文教研教学,现在是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化德县二中在职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