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婉丨母亲的耳环
据说每个人来到世上,
都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行囊。
大的挂在胸前,
小的在背后。
行囊里装的都是缺点,
只不过前面装的是别人的缺点,
后面装的是才自己的缺点。
所以,人总是两眼盯着别人的缺点,
对自己的缺点视而不见。
——《伊索寓言》
常言道“老大好,最小的巧,中间老二是气包儿”,在我们家,哥哥是宝,妹妹是贝。他们俩就是宝贝。我就是属于不受人喜欢的那类。
妈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总也摆脱不了世俗的偏见。哥哥是“宝”,说啥是啥,要啥买啥;妹妹是“贴心小棉袄”,呼风唤雨。对我吗?则是“暴风骤雨”,好像欠她两百块钱似的,动不动就大动肝火。在我的心灵中,她是偏心眼儿,从小我就厌憎她!恨她偏心,恨自己不是男孩。难道我就那么招人嫌?
似乎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算术题! 而我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只看到了“恶”的一面,却从来没有留意不曾发现的另一面……
记得中学时候, 一次临近中考,母亲一反常态,和颜悦色给我鼓励;面对落榜,给我安慰。而我对她的“恨”没有一丝改变。我毅然决定选择住宿学校,远离她的视野。我发誓:我要出人头地,选定艺术,要有所成就。当我步入艺术的殿堂,并开始了我的艺术生涯时,才感到我选择的画画艺术远比我想像的难得多:不仅花费大,而且也需付出要更多的汗水。面对学习,我没有惧怕,可大量钱物投入似乎成了我不能解决的难题。
我们兄妹三人,都在上学,五张要吃饭得嘴和一日三餐的柴米油盐,着实感到让爸妈难以招架,我默默的在想,怎么办啊?
高二学年的一天,学校通知班主任老师组织外出写生,面对捉襟见肘的生活这无疑对我和我们家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外出写生的费用从哪来?平时的生活费还常常没着落,就连同学的生日聚会也常常是逃得远远的。我们家穷困让人感觉像是掺了假。父亲是一企业没有转正的编外职工。妈妈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可想而知,我们家的状况有多糟。但贫困的家境时常受到亲戚的救助才得以日复一日。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时,她的脸瞬间有晴转阴。我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不期而至。但这一次,出乎我的预料,妈妈说:“咱家没钱,能不能跟老师说说,咱不去了。”
“大家都必须得去!”我郑重的说道。
妈妈犹豫好一会,不知该怎办。此时,我的心里打起了鼓,暗想:“我是班长,不去怎么模范带头!不去,岂不是在同学面前丢面子!去,可没钱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最后决定豁上了,跟老师摊牌,老师不至于为难我吧!就在这时,妈妈匆匆走进房里,拿出了自己的“秘密”,在我面前扬扬说:“走,跟妈一块去把它卖了。”我以为妈在跟我开玩笑。定睛一看,是一副崭新的金耳环。我没听错吧,她真要为我去写生甘愿卖了它?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感受到她对我的重视。看着妈妈认真的样子,我不容置疑。这一刻,喉咙里好像卡着了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看着这对不起眼的物件,我心酸楚,它,有可能是妈妈的陪嫁,也许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结婚礼物呢,我怎么没见过妈妈戴过呢?看着妈妈匆忙的样子,我真想说:“谢谢你,妈妈!”可话到嘴边,却化为久久的沉默……
妈妈毫不犹豫朝前走去,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不知为什么往常总觉得很远的路,现在路一下子变短了……
妈妈走进珠宝店,对售货员说:“这对耳环样式旧了,不想戴了,看看能值多少钱?售货员一边接过耳环,一边递给鉴定师。那位珠宝鉴定师看看质朴的母亲说:“这耳环,300来块钱吧!”“三百就三百吧,回头,俺再添些钱买个好看的。”妈妈故作深沉地说道。耳环就这样卖了,但妈妈的执著,售货员的不屑一顾,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贫困虽不可耻,但却让我们一家过得如此艰辛,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就像五味陈杂。看着这对被放进柜内曾经属于妈妈的耳环,从此,它将永远不再属于妈妈……
曾经属于妈妈的信物,它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店外,微风飘来,不经意间妈妈脸上好像有破碎的东西滚落下来……
天地偏多有真情事,世间满眼无奈人。不管明天什么样,前方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会记住妈妈的爱!
作 者 简 介
李婉, 河南洛阳人。西南大学毕业,研究生学历。现供职于西安市第一保育院。热爱文学创作,曾有多篇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报纸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