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行

刘向军

平生第一次来到美丽的山城重庆，立刻便被她独特的魅力所吸引。

八万平方公里的无边山城，是天地间一首气势恢宏的交响曲。盘旋的街道时起时伏，时回时转，起起伏伏，回回转转，是它那回旋跌宕的五线谱，林立差参的高楼是它跳动的音符，川流不息的车流是它变幻的旋律，黄桷树、山茶花是它优雅的伴奏，长江和嘉陵江的涛声是它澎湃的和旋。

这首山城交响曲在天地间回荡着，它是变化的，蓬勃的，迷人的，深邃的。

那无数的街坡，绝对锻炼司机半坡起步的驾驶技术。而那迷宫似的街道，即便是对多年的出租车师傅来说，也离不开卫星导航的指引。那么多的曲折，那么多的桥梁，那么多的幽径，那么多的歧路，让人不识南北，难辨东西，不得不时时警觉，处处留神。

老实说，一个外地人在重庆根本摸不清东西南北。你要问当地的一个老乡某某宾馆在哪里，他多半只能这样回答你：往左走，拐一个弯，再往右过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左拐一个弯。

天气预报说的是晴天吧，其实也常常只是不下雨而已。雾蒙蒙、湿润润的云气，从头到脚包裹着山城，把山城装扮成一位羞涩待嫁的新娘。

其实川妹子和川小伙一样有着豪爽泼辣的性情，他们心里有麻辣火锅垫底呢。

在山城的大街小巷随便走一走，麻辣火锅店一家接一家。随便进一家火锅店尝一尝，即便点了最微辣的火锅，也让我这个北方人受不了。一口红红油油的麻辣菜下口，香是香极了，可辣也就从脑门儿直窜到脚底板，脸就要发红，鼻尖上就要冒汗。这时喝一口高度白酒，那白酒干脆没味！也不是没味，而是成了甜丝丝的饮料般的味儿。

川妹子们却浑然不觉，她们吃起麻辣火锅来，那吃得是谈笑风生，热火朝天，而脸庞也变得是艳若桃花，温润如霞。人人都说川妹子的肤色好，从我那点浅陋的中医知识来看，那是因为山城大环境中充沛的水和麻辣火锅里那热烈的火，形成了天人合一、水火既济之势，元气周流，阴阳和谐，能不漂亮吗？

有时一连十天半月，山城终日不见太阳。此时，倘若云开雾散太阳出，山城人就欢天喜地地如同娶了新娘子，纷纷拍照，互相转发，同城共贺。

辣椒大约就是重庆人生活中的太阳。行走在山城中，觉得整个山城像是一口老火锅，荡漾着五彩缤纷，翻腾着现代气息，氤氲着令人欲罢不能的麻辣氛围。

重庆人的味蕾必定很发达，很灵敏。因此，他们的舌头尖习惯于往前伸。

“吃饭了”，重庆人会说成“刺饭了”。

“出太阳了”，重庆人会说成“粗太阳了”。

想想看，这“刺”这“粗”，说得多形象啊！

就说用普通话交流吧，那也常有浓浓的川味，那是一种别具特色的“川普”风格。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育一方文化，斯言不谬。

来到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前看一看吧。这是我所见到过的各类城市纪念碑中最小的一个。在烂漫鲜花的簇拥下，在四周高楼大厦的围拥中，它不是庄严雄伟，而是小巧精致。

每天都有很多游人在它前面拍照留念。这座小巧的“人民解放纪念碑”，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是一个历史的纪念，是一座城市的轴心，一切由此改变。

入夜的山城另有一番美景。一家家火锅店里生意兴隆，人声鼎沸，辣香四溢。而长江和嘉陵江静静地把星云、江桥、楼宇、灯火都拥入怀里，荡漾成一江的温柔。动与静、阳刚与阴柔、红红火火与缠缠绵绵，就这样和谐地交织出如诗如画的山城。

能不爱它的山重水复、云雾缭绕？能不爱它的云开雾散、红日高照？能不爱它的麻辣温柔、热烈静好？

一生中，至少应该有一次来到这座山城。

沿着它起伏的街道走一走。

沿着它江边的灯火看一看。

任去一家火锅店里尝一尝。

然后，带着一身梦幻般的麻辣气息和永恒的记忆回归故乡。

或者，怀着不尽的欢喜融入这方惝愰迷离的山水、厮守这座诗意盎然的山城。

2020.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