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辉随笔】文字受命于心还是受命于体裁

文字受命于心还是受命于体裁

□清秋124

  中国文学的路子,细究起来,蛮有趣的。从简到繁,就像小孩子学话,从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到一个词,再到一个句子,中国文学,就是顺着这么条路子走下来了,起源于生活劳动,然后从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和歌谣,到甲骨上载的铭文,从《诗经》到晋赋,从诗词到白话文,从新诗到小说。中国文学从篇幅长短来看,是个从短到长的有趣过程。这一点,有利有弊。一句话能说得清的,写成了一段话,进而写成一篇文章,语言再优美,也有浪费时间之嫌,其为弊。利则是种有闲阶层消遣时间的方式,与今天我们所说的美文,有异曲同工之妙,倒并不一定值得推崇。

战争年代是促进文学发展的最佳契机。因为硝烟,文人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爱国诗篇也好,战争檄文也罢,都不失为一种以笔为武器的流芳。从这个层面来说,战争与文学,倒是相辅相成的一对难兄难弟了,应该说难兄福弟,战争是难兄,战争时期的文学是福弟,谁也离不开谁,这种相濡以沫,带着种悲悯和郑重,成为社会进步过程中文学的分水岭。

  水到渠成的文学,是所有文学的上境,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人,并不多。若要文学水到渠成,与个人的文化底蕴有关,还和人生阅历有关,至于文字的天赋,某些时候,亦有关,适当的外界大环境,也能一定程度影响到文学的兴衰,秦始皇焚书坑儒就是一个有力的例证。

  码字的人,最怕的就是有感觉却写不出来,或者笔端表达不够精准,难以将内心准确无误地呈现给读者。对于文字的力不从心,与个人的文学素养深浅相关,与个人表达能力也是有着牵连的。有的人,让他说,能说得头头是道,待到写,就不行了;有的人,让他写,下笔千言一蹴而就,待到说,则无语了,最佳的文人,是说写自如,心手合一。这样的人,最适合搞文学创作。会写不会说,是个闷葫芦,会说不会写,是个小鹦鹉。唯有真正说写相得益彰的人,才是准文人。意与词的最佳组合,如同习武之人的境界,最高的武功是不用刀剑,刀剑于无形处而成,文字于无形处而传神,这是一个理儿,都值得为之拍手叫好。

  当今社会,对国学的疏忽与怠慢,让所有贴着“文人”标签的所谓“文人”,都显得不太称职了。为什么民国以前的文人,无论政客还是普通书生,都有扎实的古文功底呢?与社会科举制度有关。四书五经成为一个人立家治国的根本,从小就深受熏陶,而今,我们的学习,实在是急功近利了,我们想要得到的那一纸文凭,贬值许多,但我们意识到其间的原因了吗?恐怕没有。

  文人相轻,也是个文学界的毛病。这一点,与人骨子里的自私不无关系。真正的文人,是相互尊重,以人之长补己之短,是种于文学路上的共赢,而不是互相诋毁和不容。中国文学史上的大繁荣时期,什么建安七子、竹林七贤,唐宋八大家,都是种文人荟萃、百花齐放的局面,一个时代的繁荣,滋生了一批出众的文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能成为文学河流中的中流砥柱,也是文人追求的人生大境界,欲达如登蜀道。

  作为中国文学本身而言,其质地如何,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坐次,都是我们关注的。文学本身无国界,好的就是好的,但真正能探根溯源、值得仰望的上品,从来都是世人公认的。莫文获诺奖,是国人值得称道的喜事,可是莫言的文字,是另类,走的是外国的路子,不是真正的中国文学。我们替莫言诺奖骄傲是应该的,但我们真正要深思并致力于的文学方向,在我个人看来,并非如此。我想,中国文学的魅力,还需要我们大力挖掘,而不是做一个效颦的东施,写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来迎合时代的口味,等将来有那么一天,世界文学的坐标和旗帜,都是以中国文学为参照,这才是我们中国文学的成功。我们要做,也做个原生态的西施,当然了,我们最好连貌美如花的西施都不做,而做一个健康的文学旗手。黛玉的诗才,我们可以学,但不希望成为主流。

  袁枚于诗一道,有性灵之说,很得我心。文章没有情感在里面,要么纯学术的,否则没有可读性。这是袁枚于诗却无意适用于文学的一个颇有见地的理论。如果写文章,只是堆砌精美的辞藻,只是故弄玄虚,这样的文章很难有真正的生命力。而人的本性之善恶成为文章的血肉或骨架,这才是憾动人心的。虽然后人对袁枚的性灵说褒贬不一,但事实上,没有情感的文学,终归没有生命力。时下外国文学重磅推出的科幻片、中国文学为蓝本的魔界剧本等,依我看来,都不是走的文学正路,是歪路子。取悦于人只能一时,不可能取悦于人一世。因为,它们脱离了社会的本体,是以超乎常情的怪诞来吸引人。

  在我看来,体裁对作者是种束缚,真正的写手,只要达情表意了,无论哪种形式,包括自创新的模式,都不为过,有可能带给我们全新的视觉享受。受命于心的文字,它是朵本真的花,就算无香无艳,也自有它的可爱。作为人来说,我们在社会进化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丧失了很多美好,我们也不是心甘情愿的,都说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要试着改变自己来求得生存。那么文字呢?也要违心吗?那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我不喜欢某某人自称“作家”这两个字,不仅不喜欢,还很反感。真正的作家,当代,真能配得起“作家”二字的人,有几个?我们为什么喜欢文字的名胜过文学本身呢?我们对他人介绍自我时,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作家。有没有想过,真得就是作家吗?有的人以为入了省作协,就是真正的作家了,我觉着挺可笑的。文学这条路,它是登山的路,须仰望,这种纯洁的心思,才会养生美好的作品。动不动以作家自居,倒有些可笑了。更为有趣的是,真正的作家,从不称自己是作家,连文人这两个字,怕都是种亵渎,而半瓶子哐当水平的人,怎么那么喜欢称自己是作家呢?

不得不提的是,文学的审美判断标准。中国文学与外国文学,在审美上,是有差异的。这种差异,导致对文学判断标准的不同。记着多年前看过一则故事,说外国某名作家的成名作,在其成名前,找多家出版商都不肯出版,并以恶言相讽,后来该作品一鸣惊人,成为世界名著。可见,对好的文学作品,别说异国审美不同,就是同样的国家,初出茅庐的小辈想要出人头地,也是难上加难。眼界与心胸,对评定作品的好坏有直接关系。大众化的好是种好,高雅文学也是种好,市井通俗小说也有不失为好的作品,千人千面,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好,应有其值得学习和叫好的地方。

文学的因素,除了写手,再就是读者。写手重要,读者的素质与口味也很重要。再好的作品,读者不接纳不喜欢,也是失败。那么读者的素质取决于什么呢?说穿了,不外社会于教育方面的投入。这似乎与前面我所提到的,社会大环境有关,单独列出来再强调一下,意在社会大环境是社会大环境,读者是读者,相关但不是一回事。有挑剔的读者群,有良好阅读能力的读者群,是对文学的一种诱发。潜意识地,我们写,希望有人看,更希望看的人能成为文字的知音。作者如果是子期,那读者就是伯牙。摔琴明志,子期不在对谁弹,这正体现了读者与作者的心心相印。

  文学无定论。文字受命于心,就像我们现在对纯绿色食品的一种认可与回归,体裁的固定是种被动,或者更加微妙的某些。在真正的文人眼里心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写出了什么?让人们对过读我们的文字,思考了什么?从这个方面来看,文字的悲悯与乐观,都有可取处,就像复杂的人生悲喜剧一样。中国央央大国,我们的写手有多少我不知道,我们国家为了这些写手提供的物质支持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把中国文学放在世界文学的大气候中,我,不久的未来,对文学的审美,总会有一个顺其自然的回归与升华,这种回归与升华,不仅是中国文学的春天,也是世界文学的春天。

20们这么多所谓的“作家”,为世界文学开辟了怎样的路,做了哪些值得称道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深思吗?我坚信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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