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丘

我老家商丘。作为颇有名气的历史古城，其实，我也仅仅呆了四年而已，大多时间待在乡下。

这四年的时间，我所有的青春都耗在这里了。

为了纪念那些遗失的美好，我曾经用两部长篇来纪念这座城市，一个是《一场游戏》，一个是《一个地方，两个姑娘》。

很多年前，回家路遇古城，旧地重游，颇有感慨。

那些熟悉的人都已经离开，而那些熟悉的地方也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大隅首那家常去的拉面馆，南门里那家熟悉的书店，二中西门那个经常卖盗版卡带的地摊，历历在目。

后来再回的时候，古城开始了长时间的修建。

很多建筑被拆除，很多熟悉的场景不复存在。

今天翻看了以前发的博文，以示纪念。

【壹】南门

这是南城门的里面。大概是1999年那会儿，我首次进城，参加完五科联赛和中考，进入当时的县一中。周末周游全城，城墙还是一片破败，满地都是倒塌下来的城墙砖头。我们经常在下午的时候逃课爬上去。经常会看到成堆的男女躲在杂草丛和砖头的后面亲热，而我们一帮坏小子则会一旁冲着他们大喊：再来一个，再啵儿一个。

在《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中，我提到的书店，就在城墙的下面，卖各种过时过期的书和杂志。我的阅读量逐步提升跟这家书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在，城墙开始了翻修重建，成了国家重点保护古城。出了南门，是张巡陵园、八关斋、以及重新修建的应天书院。现到城墙上去，需要买三十块一张的门票。虽然翻修之后的城墙更漂亮了，但是，我却再也找不到当初跟朋友逃课爬城墙看男女情侣亲热的那种感觉了。

【贰】南湖

这是南门外的城湖。据说每年这个湖都要淹死几个人，而且淹死的还都是就读县一中（后来改为市二中）的学生。记得一年暑假高考发榜的日子，一个考生领到某重点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于是，意气风发地来湖里洗澡，结果再也没有出来。关于这件事，被我改编之后写成了《落满栀子花香的秋水》。

湖中有个人造的小岛。别以为那里四面环水，一定浪漫得不得了。一到夏天，上面凉快倒是挺凉快，可就是蚊子太多，而且个儿也大，一口咬下去能让你呲牙咧嘴直喊大爷饶命。当时，正暗恋隔壁班的一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和那女生把手共有一回人工岛。结果，上去之后就后悔了。黑压压的蚊子铺天盖地，两分钟的时间就被咬得猪头一样，差点儿壮烈在上面。

根据我含蓄的个性，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的是，直到毕业，我仍然没有向那女生表白，当然也没有跟她共同把手同游人工岛，成了我在古城四年最大憾事。

某年的暑假，我突然意气风发地去古城找她。结果，刚到她家门口，就见里面冲出来一只比牛犊还大的狼狗，吓得我什么花姑娘什么初恋，全都九霄云外。

后来，她还是出来了，我们聊了很久，其实，准确地说是两个人对望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那个时候我忽然发现，此刻，在面对她的时候，忽然失去了当初的那种倾诉感。

当然了，这件事被我无一例外地写进了《一个地方，两个姑娘》里。

【叁】环湖长堤

每年冬天的时候，南湖的堤坝，就成了古城众多冬泳者的聚集地。而每年夏天，则是古城高中的学生情侣的聚集地。想想当初我们这些高中生还是蛮清纯羞涩的，情侣之间突破性的亲热也就仅仅陷入拉拉手，沿着长堤走走而已，甚至连拥抱的都少见，接吻的更没有。现在的高中生，唉，真是没话说，在网上光初中生打/胎甚至生孩子的新闻都看了不少了。我觉得现在的初中生都比我们的那时的高中生早熟。

关于这条环城路，我和高中时的损友好像没少来。每天晚自习之后，我们通常都会提着一瓶啤酒，穿着短裤，踢啦着拖鞋，畅谈美好的未来，评各自暗恋的女生，咒骂我们那个姓王的班主任，可以说每块砖上都遗留着我们当时意气风发清纯无敌的脚印。只是现在的我们都没有进入我们当时所预想的那种生活，两个人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为生活苦苦打拼。

这个朋友叫做韩森，他曾经用三个短篇写了他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肆】城西南

城墙西边的一角。其实，照片拍得比现实要好看些。对面是一片荒草地。根据韩森的回忆说，他上初三的时候，曾经跟一帮同学在这里伏击过他们班主任。

不过我觉得他是在吹牛。

——丫软弱得跟鸡蛋似的，还伏击班主任？我看是他被他们班主在外面罚站，而他觉得被扔在外面展览很没面子，所以就偷偷跑出来洗澡然后被闻声而来的班主任抓个正着吧。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光着屁股躲在水里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班主任将他放在岸上的衣服抱着扬长而去的背影的情形。

韩森说的下面这件事我倒是认为属实。

他说他们班主任曾经带领他们一帮同学去帮五保户家摘花生，结果花生没摘多少，倒是把人家五保户刚买的西瓜吃了不少。

【伍】南门桥

南门外的大街。我此刻站在桥上，上面的那张是桥北，而这张是桥南，而这座桥，好像也有一种说法，说当年唐朝大诗人高适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名句就是在这里写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都让古城人颇为兴奋了一把。

而我在《一场游戏》中所写的那个遇鬼的场面，就是在这个桥上。

桥右边是个公园。千禧年那会儿还是开放的。周末或者暑假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一瓶汽水，一包瓜子，一本最新的娱乐杂志，能坐上一天。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和韩森在大隅首那家拉面店，吃完了炒拉条，喝了瓶啤酒，然后在公园内的长凳上凑合了一个晚上，身上到处都是蚊子叮出来的大包。

后来，公园就成了景点，门票十块还是二十一张。

【陆】张巡祠

最前面的房子是水上餐厅和游乐场所，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去的地方，一看就是高级腐败场所。

至于后面的那个古建筑，则是张巡祠，也就是安史之乱固守睢阳三个月的那个张巡。

祠堂里有个大土堆，有三层楼高，是张巡墓，据说当时张巡殉国之后，睢阳每个人捧了的一把土堆积而成的坟墓。不过我怀疑张巡根本就没有埋在下面，那是旅游局的那帮家伙为了赚取门票而故意杜撰出来的。

以前张巡祠堂没有修好的时候，人们经常会爬到这座巨坟上，登高远望，屙屎撒尿，亵渎神灵。

关于这些，我在《一场游戏》中曾经有过具体的描述。

还来说张巡祠。据说东南亚人对张巡甚为推崇，从九十年代就开始投大把的钱建这个张巡祠，结果到了新世纪才建好。仔细想想你可能就会发现，那些负责这张巡祠建设的官员们的贪/污是多么严重吧。

【柒】打靶场

西门外的高压电塔所在的位置，原来是个打靶场。而对面则是一个打靶场。其实，就是用来枪毙人的地方。每次过去，都觉得阴风阵阵，可是，每年春天，却仍然有不少小孩子在那里放风筝。后来有人在这片湖里开了片养鱼场，但那些游泳的人经常从下面溜过来浑水摸鱼。

初稿于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