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鸿 | 迷雾遥看梦也留

《路上的一面镜子——文本审美》

(连载二十五)

作者:秦建鸿

第三章  想要有个家

//

三、阴错阳差(上)

迷雾遥看梦也留

引子:

苍白声部,

从深处剥取

无言,无物

而它们共用一个名字

你可以坠落

你可以飞翔

一个世界的

疼痛收获。

一一保罗·策兰《苍白声部》

你能想象,一把雨伞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吗?
不管是可能或不可能,现实生活中不可思议的、极其偶然的事情,往往可以提炼成小说。
这就是艺术与现实的不同。
或者说,小说迷人的审美之处。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戏眼就是小说结构的扣。
短篇小说《雨伞》,便是以雨伞为戏扣而展开。
锦红姑娘有了一把雨伞,天天盼下雨。
姨妈送的这把伞好漂亮。
打开伞,上面撒满红蘑菇,尤其是伞柄上有机玻璃,嵌着一粒耀眼的红玫瑰,很诱人。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屋檐上的雨点一响,锦红就冲出去了。
雨没下大,一阵狂风却把伞吹走了。
邻家男孩春耕顺手抓住了伞,跑进了屋里。
于是,男孩和女孩在房间里展开角逐。
不知为什么,锦红的戏骂激怒了春耕,他一拳把锦红打倒在地上。
接下来不该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也许,锦红姑娘倒地的姿态很美。
也许,春耕倏地撞醒了本能。
后来春耕妈多次上门陪礼道歉,能行吗?
锦红妈想告状,更不行,丑事不能外扬。
于是,这事看来不了了之。
然而,事情根本无法了结。
女孩和男孩年少的身心遭受冲击,刹那间的萌动,余波震荡……
雨伞带来梦幻般的美丽,瞬间破灭。
虽说锦红妈把伞也折断了,毁了雨伞,怎能弥补心灵伤痛。
小说家苏童极擅描写日常生活,剖析人性,以雨伞为点开掘故事。
犹如平静的水面,顷刻卷起波浪。
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锦红妈给锦红定了婚事。
没想到婚后的锦红从不肯做那事,丈夫终于弃她而去。
锦红妈盛怒之下中风不起,可怜的锦红从此又要照料瘫痪的母亲。
岁月悠悠。
锦红送走了母亲,与故事开头时隔20年了。
这些年来,锦红没有忘记的就是雨伞!
雨伞,寄托了锦红少女的梦。时过境迁,梦依旧残存。
那一天,锦红打开保存那么久修复好的雨伞,走进了仍是单身汉的春耕的修车棚。
锦红想把自己交给春耕,但被无情地拒绝了。
在春耕看来,那只是莫名的冲动,却成了一生的郁结。
本能的萌动,或许焕发人性,或许泯灭人性。坠落或飞翔,不一样的人生抉择。
故事结尾,更揪人心肺。
锦红又出嫁了,嫁给一个患病的五十多岁的男人。
春耕把锦红遗忘在车棚的雨伞,交给锦红姨妈,淡淡地说:“是锦红的伞,替我还给她”。
我们被苏童委婉凄美的故事而震慑,也为锦红后半生而牵肠挂肚。
何不撑开美丽的雨伞,潇洒人生走一回。
所有一切,只因一把伞,久久不能平息。
雨伞,是这个故事的戏眼。没有这把雨伞,也就没有这个故事的缘起。
雨伞,更是小说艺术化的审美象征。
小说让我们驻足,回首向来匆匆而过的岁月,拾起生活中被忽略的细微。
现实中,微不足道的偶然,却影响事物的反转。
人生宛如一把伞,挡风避雨且遮光,撑开属于自己无限宽广的美丽世界。
作者简介

秦建鸿教授,上海作协会员。长期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曾担任《读者导报》社记者编辑,负责阅读评论版面的工作。

讲课之余从事美学及社会文化领域方面的研究。

出版专著:《曲阜三孔》、《路上的一面镜子---文本审美》、《自在生活---与美同行》。

发表论文系列论文:文化守恒及其审美。关于文化守恒项目,经多年的致力研究,雏形理论框架。此理论价值普适社会文化现象的研究,提升人的精神内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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