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发型师
周五的晚上,宁子想到明天要上台表演一个朗诵节目,便习惯性的到小区附近的那家美发店里洗个头发,顺便吹个发型,怕第二天早上来不及。
自从第一次图方便来店里洗头发被忽悠着办了一张会员卡之后,她便几乎没有去过第二家。她发现美发店里有着“森严的等级”——一般由学徒级别的店员来帮客人洗头,由资历尚浅的店员来做护理,然后由发型师给客人打造发型。发型师也要分级别,什么总监、首席发型师、高级发型师……不同级别的发型师收费不同,店内都有明码标价。
去年年前宁子被这家店的总监设计了一款及肩微卷发型,之后每次来店里做完头发护理之后,总有店员将她引导至那个总监的专属座位做最后的发型打理。她其实有点儿反感,头发吹吹干,稍稍打理下就好嘛,何必那么麻烦呢?这次也是,明明总监正在忙碌中,难道让自己等着?她冲着给她洗头发的小伙子说:“随便安排个别的发型师吧,按照我本来的发型吹出效果就好了。”
小伙子似乎为难了一下,“好的,您稍等!”
只见他跑去总监身旁嘀咕了几声,总监转过头来和宁子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美女,你来啦?我正好在忙,这样,今天给你重新安排一位啊!”
然后,宁子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发型师朝她迎面走来。
“你好!”礼节性地招呼了一声之后,她照例低头玩自己的手机,任由发型师对着镜子左右比划。十分钟不到,发型还原到位。宁子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离店收费的时候,她发现费用只是总监的三分之二,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傅,以后就你帮我打理发型吧!”这个比店里大多数店员看上去老成的发型师回应“好”的时候,竟然明显地腼腆了一下。
在办理会员卡之前,宁子不大去理发店;办了卡之后,她总觉得钱在别人那里,十天半个月的,总要抽空去做一次头发护理。正好头发烫过之后明显发质受损,似乎也需要特别爱护一下。
又一个周末的晚上,还是上次的新发型师最后来吹造型,他莫名地盯着镜子里的宁子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她面露尴尬时,他突然问了句:“你的眼镜有度数吗?”
“有啊,两百多度呢!”
“那你的眼睛还那么亮?眉毛是天生的吗?真好看!”
晕,看上去很老实的一个人突然说出一番“恭维”的话来怎么都觉得那么不舒服!
宁子心想,得了,下次还是换发型师吧!
数日后再去,学徒还在做护理的时候,那个高大的发型师突然“冒”了出来,热情地说:“我给你加点水”,桌子上分明已经有一杯白开水,宁子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不用了。”
“等会儿还是我给你打理好吗?我那边快忙好了。”宁子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确实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正在对着镜子左右照看自己的头发,基本已经成型了。再目测一下总监,他正在给一位刚刚坐定的男士剪头发。权衡了一下,她“盛情难却”地回答:“好的。”
“对了,这次我要稍稍修剪一下刘海,头发长长了一点儿。”
发型师似乎有点儿兴奋地说:“好的,好的。我先研究下你的脸型,争取让你满意。”
剪个刘海应该不会多收多少钱吧?宁子在心里质疑了一句。
这次,发型师竟然用了很长时间来修剪头发,宁子都快失去耐性啦,但从镜子看见对方很专注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层次分明的效果呈现时,宁子觉得自己突然变得精气神更足了一点儿,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扬:“不错,谢谢啦!”
“我告诉你实话吧!自从第一次给你打理头发之后,我就感觉很好。你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你知道吗?我给有些人设计发型时觉得很为难,可是给你打理时我很有创作的成就感。你能理解吗?”
宁子有点怔住了,这番话像个“艺术家”说的,还真是不好回应。
“这么一说,你真的很专业啊!只是我的发质不好,其实我不太喜欢用吹风机过多地打理,来这里主要是做护理的。刘海也只是偶尔才修剪一下,估计没有太大的空间让你发挥啊!”
面前的大高个竟然又一次腼腆了一下。奇怪的是,来到前台刷卡时,她才发现发型师刚刚在填写的收费单上写的是洗、吹头发:20元,没有剪发的项目。
哎呀,下次真的不能再找他打理头发啦!宁子有点儿惴惴不安。
一个月之后再去,她已经想好了换发型师的借口。可是,全场竟然没有看见那个发型师的身影。估计是轮休或者病假什么的吧?太好了,免了尴尬。
下一个周末再去,竟然还是没有遇见那个熟悉的面孔。宁子忍不住问了下正在给她麻利地打理发型的总监:“之前那个胖胖的发型师走了吗?”
“是的,走了。他违反了店规,辞了。”
作
者
简
介
艾院,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和上海诗词学会会员,上海朗诵协会会员,阳光诗品执行主编。作品散见于《诗词中国》《新民晚报》《上海诗人》等,已出版个人诗集《艾草集》《蜜语》和中短篇小说集《诗裂》。
作者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