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宽厚,一定很强大吧

本文是作者发布的第219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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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一场地震把我摇醒了。因为担心余震,久久无法入睡。于是爬起来,随手摸了一本「神雕侠侣」来看。正是在这本书中,郭靖因为那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重新定义了「侠客」。
但与「少侠」一样,「大侠」早被人叫滥了。郭靖用自己理解,为「大侠」定义了新的标准、树立了新的标杆。「武林外传」中,宁财神称为郭芙蓉的爹为「郭巨侠」,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向郭大侠致敬。
书中郭靖带杨过投师终南山,恰好遇到霍都王子带人前来捣鬼。不明真相的小王子向郭靖偷袭,郭靖伸手就抓住了他的铁扇。二人暗中较劲时,他察觉到霍都的脸上斗然间现出一层紫气,但霎息间又即消退。

郭靖知他急运内功相抗,自己若在此时加劲,只要他脸上现得三次紫气,内脏必受重伤,心想此人练到这等功夫实非易事,不愿使重手伤他,微微一笑,突然张开手掌。
金庸小说之所以风靡世界且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在他笔下,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小细节。初读可能不以为意,但是每次重读都会有眼前一亮。即便被称为「巨侠」,郭靖也是当得起的。
遍阅金书,他可能也是唯一当得起这一称呼的。除了为国为民、舍身取义外,郭靖身上还有与生俱来的宽厚仁慈。

还有一处小细节,金庸故意留给了有心人去发现。
在全书结尾处,一群人上华山祭拜洪七公和欧阳锋。恰好遇到一群不入流的武林人士在华山召开新的「华山论剑。」
书中说那些人武功平庸之极,连与武氏兄弟、郭家姊妹相比也是远远不及。应该是江湖上的一批妄人,不知从哪里听到「华山论剑」四字,前来附庸风雅。
此情此景,连一灯大师如此宝相庄严的人物,也不禁莞尔。又过片刻,黄药师、周伯通、杨过、黄蓉等也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瑛姑、郭芙更是笑弯了腰,说不出话来。
随后,杨过一声长啸,将那群人吓得屁滚尿流而去。

自始至终,只有郭靖一个人没说话,没笑,没出手。

郭靖有什么反应,金庸一个字都没写。老爷子一时脑热,把郭靖写漏了吗?

显然不是,他是故意为郭靖留白。

正因为没写,才是写的恰到好处。

环顾当时,郭靖年富力强、武功与声名都是如日中天。作为华山上的绝顶高手之一,面对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浪人,他是有资格嘲笑的,起码可以像一灯大师那样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但他却一直没笑。这和当年他放过霍都一样,无论对谁,郭靖身上都带着一股宽厚、一种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一种慈悲,不嘲笑别人,也是饶人,也是慈悲。
 
贫而无谄易,富而无骄难。尊重强者,不算什么,尊重弱者,才是修养。
更何况,世上总有强者和弱者,强者未必恒强,未必处处皆强。在别的领域、在别人眼中,强者未必不是庸人、妄人。


郭靖的宽厚与慈悲,一方面源自与生俱来的忠厚老实,一方面是后天吃苦耐劳忍受别人白眼嘲讽的锤炼。
看过「射雕英雄传」的都不陌生,郭靖自小被视为笨人、蠢人,知道被嘲笑的滋味。他的师长嘲笑他、岳父嘲笑他、敌人嘲笑他,义弟嘲笑他……就连穆念慈这种老实人,都直言郭靖蠢笨。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面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者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很多看似很老实的人,却常常做出一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要挟你的事情;明明是他们做错了,最后却显得你不近人情。
郭靖六岁学武,经历过种种艰难险阻,吃了无数苦头,知道一分一毫的武功和成就都来之不易,即使这些成就在高手眼中微不足道。正是他比谁都清楚每一个冷嘲热讽的味道,所以他才知道弱者的不易。

郭靖能全文背诵「九阴真经」,他比谁都清楚什么是「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的道理。他所理解和践行的「天之道」,正和分秒必争的「人之道」相反。
这种宽厚和仁慈,使得郭靖既是道家之侠,又是佛家之侠。

郭靖是道家之侠,因为在他看来,人生在世,便是做个贩夫走卒,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那就是真好汉、真豪杰了。
郭靖一生没有主动为自己争取过任何东西。学会「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功全靠误打误撞,成为绝世高手也只是靠勤学苦练。

正是这个与世无争的人,却手持长剑,站在襄阳城头几十年,抵抗蒙古入侵。
襄阳的郭靖质朴而坚定,刚毅而自信,是万家生佛。
我们称呼郭靖佛家之侠,不只因他独守襄阳几十年,更在他对待小人物时的一言一笑,一举手、一皱眉间。
与年轻时相比,现在的我越发地喜欢郭靖这种性格,开始慢慢把脾气中尖酸刻薄的成分剔除。
相较郭巨侠,我们距离真正的仁慈,还差得太远。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相逢在文字里,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我是非著名心内科医生孔较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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