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 蒙马特的情人,从画中走出来的女画家

在漫长的艺术史中,鲜少有女性艺术家的身影。

当然这并不是绘画领域特有的现象,应该这么说,女性在历史舞台中,很多时候都只是起到一个配角作用——男人左右历史,而女人左右男人。

苏珊娜·瓦拉东

苏珊娜·瓦拉东(1865-1938年)出生于法国贝西纳,逝于巴黎,原名玛丽·瓦拉东。她出生于乡下,母亲是替人帮佣的烫衣女工,父不详。

15岁时,瓦拉东是一名马戏团的杂技演员,但由于在一场演出时从高空摔下,她不得不结束了她的马戏生涯。

苏珊娜·瓦拉东《马戏团》,1889年

16岁之前她就是个典型的失败者,经历了辍学、打零工,后来她在艺术家云集的黑猫酒馆过夜,然后就怀孕了,她的儿子就是日后印象派画家莫里斯·郁特里罗

人生的转折时期发生在她替母亲送洗烫好的衣服时,遇到了大贵族,也是象征主义绘画大师夏凡纳,便开始了模特之路,之后好运气一直伴随。

她曾为雷诺阿、德加、劳特累克、夏凡纳等大画家做模特儿。

图卢兹·劳特雷克《醉酒的女人》1889年 剑桥 Fogg Art Museum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因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她得以在20世纪初伟大画家的工作室里出入,并细心观察画家们的作品,而且窥见的是别人看不见的大师秘密——草图、底色、着色。

瓦拉东诞生在在艺术史上最璀璨的时代之一,而且还被生在了巴黎,那个年代只要去蒙马特街区逛一圈,可能会在一天之内碰到德加、毕加索、莫迪利亚尼、雷诺阿、劳特雷克和全部的巴黎画派艺术家们。

她毫无疑问可以说是蒙马特这群印象派艺术家眼中的“缪斯女神”。在许多著名的大印象派画家笔下都有她美丽的身姿。

如果说瓦拉东一生只是那个“巴黎最美的女人”或是画家们笔下的“灵感缪斯”,那么她其实除了美貌外也没有太多为人称道的东西。然而对瓦拉东而言,美貌只是入场券。

瓦拉东的自我觉醒开始在二十三、四岁。

其实那个年代,想傍上有钱的老画家,从小三转正的年轻模特太多太多了,现在社会依然有很多这样的女孩。

但她们不知道年轻貌美这种资源的可替代性实在太强。

年轻的瓦拉东心里很明白,哪怕成为某个有钱人的妻子,你永远也只是某某某的妻子而已,瓦拉东想从他们身上学到的,是安家立业甚至扬名立万的绘画技巧。

有一次她拿着自己的一幅习作给劳特累克看,劳特累克看后鼓励她说:“你应该学习画画。”并建议她改名为苏珊娜·瓦拉东。从此,她由一个职业模特儿而开始走上画家的道路。

有资料称,“苏珊娜”这个名字是劳特累克根据《圣经》里的故事“苏珊娜与二长老”为她而起的。

《苏珊娜和长老》,委罗内塞,2mx2.03m,收藏于巴黎卢浮宫

当我们去看瓦拉东的画,我们多多少少能透过这些动荡的、野性的画面窥视她的品性。

作为一个女性画家,她在创作中极力抹去自己作为“女性”的痕迹。与现在的小女生喜欢粉红、碎花、小洋裙不同,瓦拉东在创作时,竟然是以一种“男性”的粗犷视野去作画。

几年后,她遇见了德加,就拿自己的一些作品送给德加请教,德加看后兴奋地说道:“恭喜你,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随即德加买下了她的17幅作品,并将她的名字与高更、凡高等画家并列在一起。

瓦拉东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变成了她的优势,她很勤奋,她原始的、壮硕的、不加修饰的、带有饱满生命力的形象让她开始出名。

作为历史上第一位女艺术家加入法国国家艺术协会的那一年,她才29岁,和她同时进入艺术家画室的女模特们已经韶华逝去,开始面对失去青春潮水退去后真实而惨淡的人生。

而对于瓦拉东来说,她作为艺术家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曾经小镇上来的交际花姑娘,摇身一变变成了大画家。

跟这些奇怪而才华横溢的天才们厮混的日子里,瓦拉东一边被画,一边拿起画笔,开始自己的创作。她不在乎别人说自己跟谁睡觉,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过程并不重要,流言蜚语大可以笑着听听,笑着忘掉。

瓦拉东不承认自己有任何老师,事实上她的确与以她为模特儿的所有大画家都无共同之处。她只同意说自己受过高更技巧的启发,她曾在1889年美展上研究过他的装饰风格。

她后来成了德加的门徒。几乎每天下午,瓦拉东都在德加家度过。

如果连续几天见不到瓦拉东,德加就会派管家去她家叫她。

德加称呼她为“可怕的玛利亚”,他深入地教她观察对象的方法,教她怎样描摹情绪,还亲自拜访苏珊娜,买下她的作品。毫不夸张地说,苏珊娜·瓦拉东是德加晚年的慰藉。

苏珊娜的画尽管在评论界颇有声誉,卖的却并不好,一张只能卖3法郎,而没过几年,她儿子的画却在几经周转后屡屡卖出天价。

战后,苏珊娜重新开始创作,并迎来了收获期。20年代后期,苏珊娜开始享有国际声誉,但销售一直惨淡。1930年代,苏珊娜人生的末尾是一段低谷:她得了尿毒症;丈夫于戴尔抛弃了她。

小镇姑娘瓦拉东死于1938年,73岁的她被邻居发现脑溢血发作,孤身一人倒在家里,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她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她像一棵顽强的野草生活了一生,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清楚自己儿子的父亲是谁,她从小镇来到巴黎的蒙马特高地,成为大师们的模特与情人,她的裸体被画了无数次,她无数次地画了别人的裸体,她生养了一个神经质的天才画家儿子,她嫁给了儿子21岁的酒肉朋友。

尽管并不完美,但小镇姑娘瓦拉东的一生足够精彩,值得鼓掌。

尽管耗费了一生的时间才被世人承认是一名艺术家,苏珊娜·瓦拉东的人生从她拿起画笔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不平凡。

她的身体和她的油画让人们对当时的巴黎女画家们有了新的定义,“大师的情人”的标签在她的身上不再暧昧不清、褒贬不一,却给她的艺术人生添上了别样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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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编  《弘雅书房》

编辑部:沉鱼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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