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皮影唯一科班出身的“下档”——刘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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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科班出身的“下档”——刘华
刘华,1943年生,华县大明镇吕塬村人,原名刘树声,是华县皮影艺人中唯一科班出身的艺人,有一定的文化。1957年被招进西安戏校学乐器。1960年毕业被分配到兰州戏校工作。会操作许多管弦乐器,识简谱,也懂五线谱。当时的兰州戏校有碗碗腔、秦腔、眉户、道情等多种剧团。他是碗碗腔剧团的板胡手,1962年因患了肺结核病回家。后来在当地农村跟民间皮影搭班演戏。

刘华(左)除了拉板胡还要给签手做“帮签”

其实他没有正式加入过华县的任何一家皮影班社,但是被县文化部门经常编入代表县里外出表演的“华县民间皮影剧团”。除此之外,与潘京乐的光艺社搭班最多,在班子里的角色是下档,除了拉板胡、吹唢呐……操作多种乐器外,还是签手的帮签。
帮签是皮影班子里的重要角色,不仅要非常熟悉剧情,而且还得十分熟悉箱子里皮影人物和道具,在唱戏的过程中,随时要从几百个皮影人物中把即将使用的人物道具准备好,以供签手表演用。这种准备迟不得半步,否则到时候会冷场子,但也不能准备得太早,因为后台只有那么大,没有地方提前摆放影人,而且还不能耽搁操作乐器。因此是一项让人手忙脚乱、十分紧张的工作。
2005年春,我去他家,看到门口在做木工活,有许多村民坐在他家门口聊天凑热闹,刘华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柳木圈椅上与乡邻们说笑,女婚自强给木匠帮忙。从远处看好似一片祥和热闹的农家景象,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做棺材,突然间让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当年才62岁,身体还很结实,像一个中年人一样,骑着自行车到处赶场子,不是演皮影,就是参加自乐班。给一位大活人做“寿材”让人不可思议,但这在当地人眼中却是一件让别人羨慕和渴望的事。因为只有那些日子富余、万事亨通的人家才能提前做“寿材”。
刘华在大明街道肉市
他为人很热心,遇事左右逢源,显现出一种其他民间艺人难以企及的老练和聪明。在生活上他和当地农民有着明显的区别,在技艺方面他既有理论也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所以在华县皮影艺人中他是出国次数最多的一位艺人。我每次约艺人演戏都是与他联系,所有的事他都能安排得很到位,让人很轻松。
曾有一家职业学校请刘华加入学校组建的皮影戏班,可他当时对脱离农村红白喜事的纯商业性演出没兴趣,硬是没有去。后来与他一道搭班的其他艺人都被企业垄断式地签约聘走了,农村再没有艺人演皮影戏了,他成了光杆司令。他待在家没任何收入,看着那些普通艺人一月能挣七八百元的工资,他终于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也去了那个职校。他说:“在那里艺人们没戏可演,成天睡大觉,睡得让人心慌,睡得让人发胖,睡得让人变懒,最后变成了软蛋,干活都没劲了。没事干,我索性买些宣纸,抄些剧本,再整理编写一本关于碗碗腔音乐的册子,给后人留个做念,也就把我这一辈子交代了。”
刘华家的生活在农村属中上等。他生了五个女儿,三个工作,两个在农村,大女儿嫁给了本村皮影艺人吕思厚的儿子吕自强。自强是班子里的下档,除了经常跟岳父合作演皮影之外,还担负着照顾岳父岳母日常生活的责任。
他有一个女儿在高塘医院工作,自小受父亲的影响特别爱好皮影雕刻,她的刻工在华县虽然算不上一流,但着色却很沉稳,有点接近老皮影的颜色感觉。这与她自小见的老皮影多有关系。在她们村里,除了父亲,还有二叔广民、姐夫自强,以及吕崇德、刘正宏等许多皮影艺人,尤其刘正宏,不仅能表演皮影而且还能雕刻皮影,她自小经常看刘正宏刻皮影,极大地培养了她的爱好和兴趣。
刘华的弟弟刘广民也是一位著名皮影艺人,经常给潘京乐的光芝社坐“后槽”打碗碗。他为人老实,寡言少语,坐“后槽”的功力和他的人一样实在。一晚上演两本戏要演到天快明,他一个姿势,一声不吭,眼睛盯着亮子上影人的动作,两耳听着前声吟唱的节奏,双手机械地从天黑敲到天明,那手上的功夫让你不得不服。他让我既敬重又同情,敬重他与世无争的人生态度,同情他因过分老实而经常吃亏。
刘华的弟弟刘广民
在去台湾定艺人时,我们考虑到郝炳历和潘京乐都年事已高,怕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没有后备“签手”和“前声”不行,就多报了两名老艺人。而台湾方面人员限定很死,只同意增加一人。鉴于刘广民只会坐“后槽”,技术单一,只好将他拿掉,换成了关键时既能替潘京乐唱“前声”而且还会坐“后槽”的魏振业。刘广民是原定艺人,我怕他有情绪,没想到他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从此,每当我看到他那老实巴交的憨相,心里好似对他有所亏欠,总想找机会补偿,让他也能出上一次国。可后来华县皮影有了名气,出国的机会接踵而来,省、市、县管文化的官员都想在皮影班社内立个角色跟着出国,哪里还会有广民的机会?2004年他因肝病去逝,至今,我每想起他,总觉得心里不安。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华县皮影档案》张韬著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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