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雨,芭蕉淋湿,水面飘荡,远方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突然就会想起“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境,有时候独倚栏杆,还是引起了“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的哀愁......
一直觉得“雨”就是诗意的代名词,古人笔下的雨或朦胧,或轻愁,或细腻,或潇洒,在不同的诗人眼里,“雨”有着不同的含义。很早以前便读到过“细雨骑驴入剑门”,当时觉得诗人在雨中骑着小毛驴,也算是很潇洒了,画面一定很美。然而当我读了全诗才发现,原来这诗情画意的表象下竟暗含着诗人的心酸苦楚。
这首诗是陆游骑驴入剑门时所写,因为最后7字太美,总让人忽略了他背后的心酸。陆游我们也知道,他是南宋著名的爱国诗人,一生抑郁不得志。王炎宣抚川、陕,驻军南郑,传信召陆游为干办公事,陆游收到信后,惊喜异常,立马动身前往南郑前线。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军旅生涯,晚年总是不断回忆,“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他到王炎的军幕后,除了草拟各种文书,还曾多次提出各种战略计划。可惜的是,没多久朝廷就否定了北伐的计划,王炎幕府因此解散,而陆游也结束了他8个月的军旅生活。这首《剑门道中遇微雨》就是他由前线调往后方,途径剑门关时所写。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杂乱的酒渍,这些年来,他到处奔波游历,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地方不令人心神暗淡的。“征尘”很好理解,一路风尘仆仆,但是“酒痕”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不免让人联想到诗人这是借酒消愁。
他的愁应该包括了旅途的孤寂还有壮志难酬的愤懑。
他在《秋晚思梁益旧游》就曾说“三十年间行万里,不论南北怯登楼”,已然很悲,而这里显然又深了一层。除了天涯游子的羁旅断肠之思,恐怕还有山河破碎的缘故。北方早已沦丧在金人的铁蹄之下,对于爱国诗人而言,南方的景色再美,恐怕也是无心欣赏,所以他才会如此的黯然销魂。
想到北伐计划的失败,他不禁反问自己:难道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诗人吗?他在微风细雨中,骑着毛驴,走向了历代诗人都曾路过的剑门关。在古代,骑驴本就是诗人的雅兴,“诗鬼”李贺就常常骑着小毛炉,带着小童,出门寻找灵感。晚唐的诗僧贯休也曾骑着毛驴,由杭州进入蜀都,而韦庄、杜甫、高适都曾入蜀,所以“骑驴”和“入剑门”很容易让人与诗人挂钩。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愿意过着“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战场生活,而不是“骑驴入剑门”的闲适生活。
虽然如今我们都觉得“细雨骑驴入剑门”美得令人心醉,但其实这诗情画意背后却隐含着诗人难以言说的失意,也许这就是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后集》所言的“意在言外,而幽怨之情自见,不待明言之也。”不知你还知道哪些看似很唯美,其实很悲伤的“雨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