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海河边上的一个村子里,有这么两户人家,一户姓常,一户姓朱。姓常的男主人叫常财旺,以捞尸为生;另一户姓朱的男主人叫朱黑子,没正当职业,偶尔捞点鱼虾糊口,大部分时间都在赌局里打发了。
常财旺是个鳏夫,老婆早在四五年前就去世了,膝下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儿子叫常大宝。朱黑子虽有老婆,但是家庭很不和睦,常常吵架拌嘴。朱黑子好吃懒做,嗜赌成性,有几次差点把老婆崔氏输掉。崔氏虽然馋、懒占全,但也有虚荣心,想过体面的日子,早对朱黑子心怀不满。
忽然有一日,朱黑子输掉二百块洋钱,没处拆借,就把老婆抵了债。崔氏觉得他拿自己太不当人,一气之下,跑到常财旺那里嫁给了他。就这样,崔氏撂下未满百天的儿子小泥鳅,成了常财旺的老婆。有了老婆的常财旺感到很滋润,里里外外有人照料,儿子常大宝有人照管,再去做事就放心多了。朱黑子的感觉正好跟他相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混得很狼狈,常常吃不上热乎饭,而且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老婆改嫁没有三天,嗷嗷待哺的儿子又被人偷走了。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朱黑子伤心地哭了一鼻子,直怪老天爷不睁眼。走投无路,投奔了一个叫“胖头鱼”的土匪。朱黑子倒是很走“官运”,时间不长,在匪窟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捞尸是个辛苦营生,风险很大,用他们业内的话说,就是不知道哪会儿就被淹死鬼拽了去。虽然常财旺离家只有十几里,但是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河里,没空回去。从最后一个数九,一直到大雪节封河,八九个月的时间,都是涨水的日子。有水就有活干,整天忙忙乎乎。和崔氏结婚时间不长就走了,等回来后喜从天降,崔氏给他生了个儿子,排着大宝叫,取名常二宝。这下可把常财旺高兴坏了,高兴之余心里又悬哒乎的。掐着指头一算,这孩子来得早了点,是不是自己的还不知道呢。崔氏说:“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又是挑水劈柴,又是推碾子捣磨捞鱼虾,能养好大肚吗?不小心闪了一下就早产了。”虽然拿不准,但是听崔氏这么一说,也不是没道理,就像翻月份牌,这一页就翻过去,再也不提了。人忙闲气少,饱暖是非多。忙着养家的常财旺无暇再想这些,一晃六七年过去了。这时候,常财旺已经挣下了一根金条。据说是他救了一个殉情跳河的大家小姐,人家父母感恩戴德,就送给他一根金条。这份酬金很重,人家却说跟我闺女性命比不值什么。这时的常大宝已经十三岁,常二宝七岁。常财旺叮嘱崔氏,把金条放好了,将来除了给两个儿子置房子、置地、娶媳妇,还有咱俩养老的。
用现在的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崔氏是个水性杨花心志的人,她觉得守活寡的日子难挨,这一步她走后悔了,反复掂量后,还是不如跟朱黑子一起过形影不分离的日子有滋味。可是,她几次向朱黑子示好,要重温旧梦,都被撅了回来:“骚娘们儿,你当我是开店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哇!”朱黑子断然拒绝了她。崔氏并不死心,她说:“我要是带一根金条呢?”朱黑子说:“那我就要你。”崔氏费尽脑筋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朱黑子绑了常大宝的票,赎金是一根金条,然后两人远走高飞。看在金条的份上,就这么定了。
作者简介 刘怀纪,男,河北大城人,爱读书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