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诗歌欣赏】《对镜》（哈代）

对镜

作者：哈代

当我照我的镜，

见我形容憔悴，

我说：“但愿上天让我的心

也像这样凋萎！”

那时，人心对我变冷，

我也不再忧戚，

我将能孤独而平静，

等待永久的安息。

可叹时间偷走一半，

却让一半留存，

被时间摇撼的黄昏之躯中

搏动着正午的心。

（飞白 译）

『赏析』

以镜子为门，诗人进入自我。在虚与实的对望中，诗人心生的怨尤，更多的是为了达至某种平衡，即“如果我的心也能这样凋萎”，也就不会再发出这般叹惋之声了。如此，诗人的意念因这种而趋于平静，得以在“孤独”――这里有心无旁骛之意――中等待“永久的安息”。

但现实却有着时间的狡狯，它只是偷走了诗人的身体和容颜，却将精神和意念留了下来。也即时间会让一个人的“外在”渐渐衰老，却不给他的心灵以同步的机会。

“黄昏的躯体中搏动着正午的心”――用我们的俗话说就是“人老心不老”，“老当益壮”。这种感觉会让人心生对时间嗔怪的同时又会生发出对时间更多的依依不舍。

没有一颗心是随着身体的衰败而老去的（在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基本正常的情况下）。在客观上，我们终将会像落叶归于尘土，但在主观上，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都可以说是年轻的。在这个巨大的反差中，时间朝着两个方向相背而行。我不由想起博尔赫斯说过的“时间也会分岔”。

因此，镜中的人，在虚幻和真实之间不停地切换着，就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亦如诗歌中的突然分行。

《对镜》应该是一首挽歌――对于生命、对于时间、对于爱……

202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