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和有意思

有意义和有意思

李广生

把一件事变得有意义非常容易，因为我们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很早就让我们学会赋予意义、挖掘价值；然而把一件事变得有意思却异常困难，还是因为我们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很早就让我们学会板起面孔、端起架子。说的刻薄一点，我们擅长制造意义，更擅长扼杀意思。

教育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这一观点毋庸置疑，关于教育的意义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教育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面对这一问题很多人就要犹豫。按说教育应该是有意思的，而实际上孩子所接受的教育和我们所实施的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围内是没意思的。

教育可以有意义而没意思或少意思吗？倘若教育之有意义可以脱离教育之有意思而独立存在，我们便可心安理得的追求教育之意义，而不必绞尽脑汁设计有意思的教育。古人曰：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是良药就可以了，无需考虑口感。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有意义的教育一旦与有意思的教育脱离，教育之意义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出现“伪意义”和“反意义”。孩子没有学习艺术以前还喜欢唱两句、画两笔，学了艺术之后不仅不会唱了、不会画了，而且不爱唱了、不爱画了。这样的例子在中小学并不少见。再好的药，不吃或吃不下，也无法发挥疗效。所有，教育不可以有意义而没意思或少意思。

教育之意义和意思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越是有意义，越是有意思。以下的这个比喻也许并不贴切，只为表达其不可分割的关系：教育之有意义乃教育之灵魂，教育之意思乃教育之肉体。失去教育之肉体教育之灵魂无所依托，失去教育之灵魂教育之肉体如行尸走肉。灵与肉的结合，有意义的教育和有意思的教育的统一，才是完整的教育、真正的教育、有血有肉的教育。

导致教育灵与肉分离的最主要原因是教育理性的不成熟。工具理性在教育领域的泛滥导致人们对教育的意义和价值的认识日趋狭隘和功利。教育之终极价值被功利目的所遮蔽，不择手段、不计代价、只顾眼前的教育因此获得合理性，探寻教育真谛的实践和思考则被边缘化。此种语境下所言教育之意义，并非教育之真意、大义，实乃教育之虚名、小利。因此，在教育实践中教育因意义的缺失而导致趣味的寡淡。仅为眼前利益而进行的教育有何趣味可言？有意思的教育由此退到幕后，渐行渐远。

在教育这件事上，我从不把理性和感性、理性和天性相对立。我坚信理性是天性的发展和光大；或言之理性是对天性的反思和升华。如果说有意义的教育是人们的理性选择的话，那么有意思的教育则是人们的天性需求。顺应天性与追求理性一脉相承，教育便找到一条正确发展的轨道。而在教育实践中，我们明显表现出追求理性有余而顺应天性不足。我们甚至需要动用国家公器遏制“幼儿教育小学化”“小学教育中学化”的趋势。就本质而言，这样的教育是“逆天而行”的教育，是违背儿童天性发展规律的教育。所以，它是没意思的教育。

综上，在教育观念方面我呼唤价值理性回归教育，在教育实践方面我呼吁关注儿童天性发展。简而言之一句话，做真正有意义并有意思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