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之默想
死生之默想
文/老庄友华
引言:
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突然就醒悟了:人终归是要死的!那一刻,自己完全懵了,脑子里爆发着剧烈的电闪雷鸣。这消息不像来自外界,应是源于内心,出自灵魂深处。此后很多年,我都无法摆脱死亡的恐怖阴影。
好多年,我都怕天黑怕上床。死亡恐怖总是随夜色浓重起来、扑到床上,恶魇般压得人心跳气紧。不敢想却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没有了自己、无色无声的遥远世界:山坡上疯长的茅草丛中,有一座破败的荒冢。两个割草的孩子发现了、议论着,他们不会知道、更不在乎墓主是谁。而孤零零腐在墓里的,正是早被世人遗忘的自己!这时只能想:自己总该比那老人、那些鸡要活得长久些吧……
那一年,城里武斗已然开枪动炮,我大概十一岁,被送到长湖边的乡间小住。一个夏夜,我独自躺在竹床上乘凉,仰面幽深夜空、弯月繁星,那恐怖陡然袭来。我忍不住,从默默流泪到抽搐出声。长辈们莫名其妙,围上来哄劝并追问。追逼之下,我只好说:怕妈妈死了。这是实话,自己的死亡恐怖和亲人、尤其母亲是连接在一起的。大人们一阵哄笑:瞎说!怎么可能嘛?他们忍俊不住一个懵懂小子的痴言梦呓,却不知道:我怕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的“总有一天”。
这种恐惧,或者已是一种病态,幸亏没有继续发展,不然真真不堪设想。随着年龄增长,这恐怖渐远渐淡,但并不完全消失。步入中年之后,偶然失眠或夜半惊梦,这恐怖仍有时袭来,令人汗淌心悸。
这种心悸,不时催人逼人去正视死亡、直面生活。
01
宋玉可以将刮风分为大王之雄风与庶人之雌风。鲁迅也能将出汗分为小姐的香汗和工人的臭汗。我还真没见过,有谁将死亡也分出个三六九等。大约,人类也只有在死亡面前,才真真切切完全彻底是人人平等的。
帝王与庶民,富豪与穷人,天才与白痴,同样都面临着死亡的必然归宿。大人物或许可以改变社会震撼世界,却改变不了自身必死的命运。威风霸道如秦始皇,只能在寻求长生不老的百般努力中,给后人留下一些笑柄。文韬武略如汉武帝,也只得万般无奈的悲叹: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既有生必有死。死是生的必然归宿,一个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在他遗传的编码中,踏上的就是不归的死亡之旅。每个人都不会不死,也不能不死。
只有死方能生。地球上无法容纳一种既要生殖繁衍后代、又要自身永远存活的物种。老一辈需要为新一代腾出生存的空间和资源。死亡,对于生命的个体也许太过冷酷,但对于整个种群的不断更新、永葆活力,却该是有益的、必须的。
按照某些学者推测,人类的未来,或也命运堪忧。一类物种,本身就可能存在生命大限。动物的种群,也会像其中的个体一样,随着有害遗传的不断沉淀累积,达到了一定的代际年限,就将整体老迈、走到尽头。那么人类,这高贵的万物之灵,最终又能不能逃脱恐龙那样灭绝于世的宿命?
02
一个人对于世界,不过是一粒尘埃。渺小的看不清,卑微的不足道,虚幻到毫无意义。
一个人对于自我,却等于整个世界。只有自己感知到了,世界才会存在,才有意义。自我死亡,等于世界湮灭,意味着自身连同世界一起坠入死寂黑暗冰冷、万劫不复的虚无之中。
人生只有一次,又是这么短暂、如此脆弱,怎不令人悲从中来,恸从中来。王羲之曾经感叹:“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人人都要面对,又莫之奈何这生之短促、死之冷酷,真是一种巨大而永恒的悲哀。古往今来的风流人物,不由得竞相为之哀叹悲歌。
孔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屈原:“问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陶潜:“人生若寄,憔悴有时。”
李白:“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
求生贪生,避险畏死,是人与动物相通的本能。人们虽然认可“蝼蚁尚且贪生”,却将人类自身的“贪生怕死”列为贬义,视为羞耻。
其实,人类如果没有动物般的求生本能,甚至只要这种本能还没达到足够强大,就不能保证个体的生存、种族的繁衍,早该亡种绝迹了。贪生怕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也正是生命存活的必要条件,合乎人道天理。
当然,人类除了动物性,更有超越动物的理性意识。所以人的行为,不会完全由本能主导。比如屈辱愤恨、病痛折磨、环境及生存压迫等等,都可以压倒求生的本能。人们追求权力、金钱、爱情之类,也能够达到舍生忘死的地步。
俗话有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裴多菲那首著名的诗,将爱情与自由都放在了生命之上。更有古今中外的众多英烈,为了国家、民族或者个人的幸福解放、公平正义,高唱“人生自古谁无死”、“去留肝胆两昆仑”,以舍生取义,成就了可歌可泣、轰轰烈烈的人生。
03
我们华夏民族,原本不乏视死如归的精神。
孔子忌谈死后。所谓“未知生”“祭如在”之类,均属高明的回避。但老夫子的生死观,却是毫不含糊:“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其学生子路,为了君子风范竟然“结缨而死”,以生命践行了“成仁”的信念。
不少古人,都是在并非不得不死的境况下,坦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伯夷、叔齐坚决不食周粟,宁愿饿死在首阳山上。介子推不愿再次辅佐国君,任由烈火烧死也没有走出绵山。田光只为表白自己信守了保密承诺,至多还为了激将荆轲,就能拔剑自刎……
这许多古人,已然将自己的信念,包括仁义、正义、侠义……统统顶置于生命之上。这里看不出多少功利动机,看不到什么死亡恐怖。死亡之于他们,本来就没有恐怖,根本就无需克服。
彻底的视死如归思想,大概在庄子那里才堪称极致。爱妻去世,他“鼓盆而歌”。庄子曰:“熟知生死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在老先生看来,生与死,存与亡,都是相对的虚幻的,也就是没什么分别的。然而这个“齐生死”论,基本湮灭在了历史的迷雾中,未能像道家的其他思想那样,被后人发扬光大、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自秦汉皇权专制以来,就越来越“人心不古”了。魏晋名士崇尚老庄,蔑视礼法,争相放浪形骸之外,实则对避祸保命,又是十分上心的。王羲之信奉道教,却也能将“一生死,齐彭殇”斥为虚诞与妄作。这些老庄的信徒们,生死观却完全不见了庄周的踪迹。
应该在宋代,在“崖山之后无中华”以后吧,国人的主流生死观几乎完全翻转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渐渐就成了我们国民性中根深蒂固的重要成分。
04
视死如归的思想,也广泛存在于西方文化中。欧洲的贵族精神,就包含为了荣誉和爱情等,要敢于去冒险去拼命……诗人普希金,就是为了爱情决斗而死。
大概因为宗教、文化、经济等诸多不同,西方人看死亡,似乎多有一种通透与达观。培根认为:“人内心的各种感情,无论多么薄弱,没有一种是不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怖的。”许多人将死亡看成人生的解放慰藉,发出对死亡的赞美呼唤。有诗人唱出:“死亡是美的母亲。”有学者写道:“没有死亡的生活毫无意义……仿佛一幅画没有框架。”这类声音,在西方文艺作品中可以说俯拾皆是。
蒙田:“我却随时准备告别人生,毫不惋惜,这倒不是因为生之艰辛或苦恼,而是生之本质在于死。”
雨果:“死亡是伟大的平等,也是伟大的自由。”
惠特曼:“来吧,可爱的,令人慰藉的死/象波浪般环绕世界,宁静地到来/到来。”
马克.吐温:“我怀着温柔的向往回首那一千万年前的假日,我愉快地渴望,一旦时机到来就能重返那个时期。那时有一种宁静,一种寂寞,没有一切责任,没有焦虑,没有照顾、哀伤和困惑。那时的存在是无比的喜悦和不断地满足。”
佛洛伊德的观点,却又独树一帜。他认为人类存在一种死的本能,与生的本能形成相对的两极,是人类仇恨、破坏、损害、征服等行为的深层依据。这就将死的本能,当作了人性的万恶之源。此说虽然太极端太可怕,但我也真心认同:死亡的存在,对人类的意识与行为,具有本源性的、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05
文学和艺术,历来与死亡如影随形。以至于文艺理论家说:爱与死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不要说叙述描绘人生,本来就与死亡难分难解。就是游山玩水、伤花感月之作,常也浸透了人生苦短的悲哀。简直很少大名鼎鼎的作家、惊心动魄的作品,不涉及到这个永恒的主题。
哲学和宗教,更是与死亡密不可分。人们只有看透了人生短促,尘世空虚,才能够大彻大悟,从而产生真正的哲学。有学者认为:庄子的全部哲学,是基于他看见一个骷髅时的言论。首先是思想家的法国作家蒙田,有一则随笔,标题赫然写着《论哲学即是学死》。叔本华断言:“对死亡的恐惧,是哲学的开始,也是宗教最终的原因。”
丰子恺相信:“无常之恸,大概是宗教启信的出发点罢。一切慷慨的、忍苦的、慈悲的、舍身的、宗教的行为,皆建筑在这一点心上……在醉心名利的人,如多数的官僚、商人,大概这一点感情最弱。”
死亡的存在,催逼人们探究生活的意义、生命的本质。从而深刻影响、决定了人们的种种思想认识。
神是什么,是不是人类感觉自身生命脆弱、孤独无助而寻找的情感依托?灵魂是什么,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人们期盼生命不灭而衍生的美丽幻想?人生的各种追求,是否都可追溯到人性深处的原动力——建功立业,是不是为了获取自我影响的长存?繁衍子孙,是不是为了得到另一形式的长生?追求长寿,是不是永生无路之后的退而求其次……
06
追求长寿,对于现时众多的中老年人,已是温饱之后的生活重心。
从古代林林种种的寻仙炼丹术,到现代形形色色的营养锻炼法,国人积累的养生之道,堪称繁杂纷呈、汗牛充栋。
养生有益于人体健康。身体健康能够提高生活质量,于己于人于社会,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然而,且不说长寿于己于人于社会,是不是也都有益无害。但可以说,养生甚至健康,不等于必然就能长寿。在我们的生活经验里,有不少病病歪歪的“药罐子”,偏偏能够长期生存,而一些健壮如牛的汉子,却突然就一病不起……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有哪位寿星,是践行某种养生理论的成果。但为养生而“作死”的事,倒是不乏记载与传闻。
现代医学,对人类健康长寿的贡献,无疑是巨大而辉煌的。然而一个人能不能长寿,如何实现长寿,实在是现代医学尚未解开的谜题。今天,我们与二千年前的古罗马诗人贺拉司,依然面临着相同的无奈:“死袭击我们的方式何止一端?/没有凡夫能够预防/那时刻来临的灾殃。”
现代人还在说: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先来。哲人们也认为:人生最确定的事情,是必然要死。最不确定的事情,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死。
无疾而寿终正寝,是常人难以奢求的福报。芸芸众生,大都还是死于疾病或天灾人祸。而疾病与灾祸的种类成千上万。每一种,又因为个人的先天遗传与后天生活方式、际遇等,存在成千上万种内因与外因,偶然与必然。
一个人阳寿几何,至少迄今为止的科学,尚无力把握,或许唯有冥冥中的神,才有可能掌控。我等凡夫俗子,似乎也只好听天由命,将自家性命交付运气或曰概率未来去作裁判——“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增广贤文》如是说。
07
大概正因为对“生死有命”中这个“命”字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也就有人索性潇洒走一回,这才尽情享乐生活、游戏人生,才敢放纵口舌之欲、抽烟酗酒……兴之所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随心任意而不顾那些生活规律戒律。
人生究竟是生命的“长度”重要,还是生活的“宽度”重要?应当是每个人都需要理性面对的重大选项。
我相信,人活着肯定不单是为了数量上长久一些,至少需要二者兼顾,至少不能不考虑生活的质量,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喜好,不能不琢磨应不应该放手做点什么……人生如果只是动物般完成一个生物过程,百岁千年又何益?
安徒生笔下的“海的女儿”,为爱情舍弃了三百年的生存权利,大家感觉很美很可爱。但如果有童话描写,某人因龟千寿而千方百计变成乌龟,人们又该作何感想?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常人自有天年,不可能真像彭祖那样长寿。我敢说,单是八百岁累积的生之厌倦与疲累,就足以压垮人的精神以至肉体。再者说,即使真能够百寿无疆,一个人如果活到了毫无生活质量,活成了无用、无聊甚至累赘,除了悲哀又还能剩下些什么?
常言所谓“死了也值”,现代许多人赞美樱花昙花的轰轰烈烈,热衷于冒险历险,追求任性的潇洒、过程的快意、瞬间的辉煌……都能体现出一种重质量轻数量的生活取向,也该不乏人生的理性与睿智。
向往快意人生,就该潇潇洒洒做人,痛痛快快过好每一天。少一些患得患失、小肚鸡肠,多一份旷达、坦荡、知足、快乐……须知,尽可能活的自由快乐,对于提高生活品质、实现健康长寿,都不止是先决条件,更该是终极目标。
08
生命脆弱,人生无常。能够让人在大彻大悟中萌生善念,从而善待自己、善待别人、善待万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下周、竟或明天就将告别生活,胸怀间当弥满仁爱、宽恕、慈悲之情,言语行为也会出现巨大而深刻地改变。
光阴易逝,人生苦短。令人悲哀也让人警醒,可以促使人尽量站往高处,去俯瞰世事、洞察人生。以出世的态度入世,也是一种人生境界吧。一个人只有洞穿生活的层层迷误,摆脱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种种蛊惑,才能自觉追寻一种真实合理的生活。
真实合理的生活,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有人以事业成就为目标,有人以生活品质为重心,也有人兼顾工作事业与生活家庭的平衡,更多人大概还是跟着感觉走、随波逐流混一生……同样大彻大悟之后,人生取向也会因人而异:可以奋发图强,建功立业;可以万念俱寂,遁入空门;也可以随心所欲,逍遥人生……有了各不相同的追求,这才会有大千世界、百态人生。
我曾经想,各种人生谢幕,就像大大小小的石块落入水塘,总会激起一点浪花漪涟。虽然存在巨大与渺小、长远与短暂、绚烂与平淡的天差地别,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都将归结于平静了无痕……人生应当如何把握,更该注重过程还是结果?并非没有困惑与两难。况且人生观又与社会环境、生存处境、年龄阅历等息息相关,是波动变化、乃至可以翻转的。
不管怎样,胡适的一番人生忠告,还是值得深思:“认得人生如梦,固无所求。但无所求不是无为。人生固然不过一梦,但人生只有这一场做梦的机会,岂可不努力做一个轰轰烈烈像个样子的梦?岂可糊糊涂涂懵懵懂懂混过这几十年?”
人类毕竟不同于禽兽,不能只顾吃喝拉撒,完成一个生物过程。人生一世,总该有点想法,总要折腾点什么,才能算不枉此生、没有白白走这一遭。虽然,也有朋友如是反诘:轰轰烈烈像个样子又能怎样?不还是一场梦么!
09
人生成功的标准,古人总结为“立功立德立言”。如果将这些标准与时俱进一下:创新有成等于“立言”,政商有为都是“立功”,讲点廉耻也算“立德”。那么这个成功说,大概至今也不算过时。
古人推崇的“三立”,一个人终身能有“一立”,就已是功德圆满了。中华几千年,公认达到“三不朽”的,也不过两个半人——孔子、王阳明加上“半个”曾国藩。
细想之下,这“三立”之间,其实也是存在矛盾的。为了立功,很多人会罔顾德行。若要立德,则很难免成为拖累成功的软肋与硬伤。
追求成功的路径,从来都存在出发点、落脚点的不同。有些人还讲点德行,守个底线,图个心安理得。于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追求过程的快意,瞬间的辉煌,想做就去痛痛快快的做。但更多的人,还是只要结果,只管输赢,只信服文韬武略、优胜劣汰,于是千方百计,谨小慎微,坚韧不拔,只争朝夕……
楚汉相争的双方,代表了两类不同的典型。刘邦基本属于市井流氓:只论成败、不择手段。项羽则还存有贵族精神:有所忌惮、有所不为。高祖建立汉朝的功业,不能不算伟大辉煌。然而,流氓精神从此大行其道,所向无敌,荼毒世道人心,遗祸直至今日……又岂止令人悲愤而已?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这番敬慕、期盼英雄人格的仰天呼号,千百年来迴响不绝,一直都在穿透历史、拷问人心!
后记:
本文曾与《山路的缠绕》一文,同时刊发在《作家林》杂志1992年2-3期。这是我在湖北老家的收手之作,可谓当年的一份人生思考。此后迁居海南,封笔逾二十年。
还是黄口小儿,就感觉到了死亡恐惧,很难说幸耶不幸。这该算一种生命醒悟,且真实影响到我此生的好多取舍选择、得失变化。有些“失”也是沉甸甸的,而最大之“得”,大概是减少了人生的一些误区、遗憾与后悔。及至读到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人生意义何在?胡适的看法颇为独特,而且积极乐观:社会之“大我”,是无数个人之“小我”汇集而成的有机整体。个人的功德罪恶、言语行事,无论大小好坏,都会留一些影响在“大我”之中,从而融汇并长存于“社会的不朽”。
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极其偶然的。一代一代先人,都要能够躲过战祸、饥荒、疾病之类,还要恰到好处地生长、迁徙、婚配……这无数机缘巧合的重叠,概率能有几何?在漫长的生命延续链条上,任何环节出现任何变更,我们都不可能来到人间。
生命来之不易,并且转瞬即逝,切不可糊里糊涂辜负了。在人生这趟单程旅行中,最真实的莫如经历体验,最可贵的还是自由选择——主动去追逐心之所欲。
2017-11-23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