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先生与大师差距(原创)
范曾先生与大师差距
刘晓林
开篇
范曾先生以其所取艺术成就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是无疑的,尤其在中国20世纪70年代至今的数十年间的艺坛上他是不可或缺的艺术家之一。改革开放后的范曾及其艺术用耀眼夺目来比拟也是不为过的!但一席之地有多大?这不是哪个人在有限的时空中可以想当然得出结论的。(人性的弱点之一便是很难觉察出自己认识上的偏差,即使觉察到了,如果对自己无利仍然持不承认态度。随之而来,个人的主观认识堂而皇之转变成了客观存在。)尤其是范先生如果逆宇宙规律,竭尽全力在做着精彩的自我论证则是不可取的、徒劳的;只能是一己恍恍之论:自认清醒状态下的惊天豪语暂且可以当作有意思的、有提神作用的有音文字来听一下,洗耳是大可不必的!换言,范先生作为中国当代的大名家(近似大家)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但距“坐四望五,以待来日”(已稳坐大师之位,正在向巨匠进军,假以时日的话自己有成为艺术上未曾出现过的“魔鬼”的可能!)的“独尊”“奢论”中所述的“地位”仍有无法以“兆米”计的遥远里程。(注:一次范曾与中央电视台某主持人一起做电视节目,谈到:画分九品,可分为正六品与负三品。一品,谓之画家,作品赏心悦目:二品,谓之名家,作品蔚然成风;三品,谓之大家,作品继往开来;四品,已成大师,凤毛欧伯;五品,谓之巨匠,五百年出一位;六品,可称魔鬼,从未看到。负一品,不知其为何物;负二品,看之愈久,离其意远;负三品,与美不共戴天,应即诛之。主持人问:“那么,你认为你属于这九品当中的哪一品呢?”范曾回答:“我是坐四望五,以待来日。”)
为什么我有上言?平心而论,他做为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继承者是优秀的:诗词歌赋、历史哲学、科学美学等均有研究,且有精到过人之处;博学强记且善于贯通汇合所学,对一己之优势尽力挖掘,这在中国当代的艺术家群体中是非常少见的。大师是什么?诚然关于大师,确论难定,但概论可寻!作为人类社会发展中各个领域里杰出者的代表来说,大师大致的明确便是:创始人与发扬光大中的集大成者。真正的大师要么开宗立派,要么承前启后(例如豪放词派创始人苏东坡后辛弃疾之,指画创始人高其佩后之潘天寿,他们都是在各自领域当之无愧的承前启后者。)当然如果我们把大师的要求降低,即使中国美术史上公认公开的“传统四大师”、“近代十大家”等也会再有不少人挤进!范曾先生是开宗立派者吗?知道的可以告诉一下!是承前启后者吗?也只能列入“非常差强”之列。
任何评论都需要界定、需要标准。界定是相对容易做到的事情,标准则是不容易做到。只要标准确定,界定自然形成。在标准不太容易找到的时候,使用事物间的对比来评判事物的优劣,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道理很简单,在同样的前提条件下某一方面别人能做到而你做不到,是不是证明别人比你优秀?即使自己主观不承认,其他人会怎样看待这件事情?明摆着自己却视而不见,只能证明自己已经无药可救。谈论范曾先生与大师差距,找到相关事实很重要。相关事实必须有可比性,这样的比较才会有效。于是下面我想就范曾先生的途和诸般才华、结合与其师友、同时代重要艺术家的情况一并置于中国美术史中做一下尽可能的清证。
如果清证的结果证明他的综合艺术成就在中国20世纪美术史上可以拔得头等,甚至近似拔得头等都可以,这样他的“坐四望五”宏论还有进一步往下谈的必要!如果连在20世纪的中国美术史都做不到独享书画艺术的“金字塔尖”,那么其“坐四望五,以待时日”是需要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悄悄的修改一下,真这样也是无损、不可抹杀其艺术之优秀的。说句白话,一个人如果在省内得不了第一,逞论自己是如何获取世界冠军是不可信的。一个艺术家在百年美术史中得不了第一,大谈自己在三百年甚至五百年是如何出类拔萃也是立不住的。
记住,任何人可以说自己优秀、杰出、甚至伟大,但绝不可以说自己最优秀、最杰出、最伟大!?如果一个人可以自称自己诸如此类的“最”,那么其他人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适当的时候,不屑一顾也是可以的!昔者苏东坡为乃兄苏轼张目,尝言“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果真如此吗?于东坡先生言果真如此,因为苏东坡的诸般才艺诸般品质已是经过历史的“筛洗”,已成了不需论证的存在。类似的语言可以用在范曾先生身上吗?可以但不确切。为什么?对于宇宙中的芸芸众生如果以时空作推论是荒唐的!哪有30年王侯导出500年枭雄之说!白话:“瘸子”里面的“将军”与“无敌将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中国清朝及以前的八大、石涛、髡残、王蒙、董源、荆浩、巨然、梁楷、顾恺之诸贤暂且不列入比较之列!让我们回顾一下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灿烂群星吧!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林风眠、潘天寿、李可染、叶浅予、傅抱石、张大千、蒋兆和、石鲁、黄胄、陈少梅、王雪涛……范曾先生可以同他们作比吗?如果可以作比,可以把上述比的黯然失色吗?不可否认,范曾先生确实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极有可能他自己在内心里把上述“试演摔倒”过多少次!?他说“在绘画上可以与古今中国的画家比拳量力”,很好!范曾先生说的很好!!上述我提到的诸位大师不会也不可能为了他这句话而从天堂重返人间!因此范曾先生可能会很寂寞、很遗憾----如果上述的先生在的话,我范曾现在所说的话可以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狂妄之语!?不错,上述先生们离去了,但先生们的作品、著作、事迹、学生还在;懂艺术、公允的人一定还在!我想自认为“坐四望五,以待来日”的范曾先生不必寂寞、遗憾,通过综合比较、分门别类的比较一下就会发现自己与大师差距,就会发现自己并非身在艺术的最高层!
二、总论
让我们来认真看一下一代大名家范曾先生的艺术人生!把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灿烂群星的艺术大略看一下。先把大致的艺术人生看一下、比较一下,再把纯粹的艺术具体而论。本文关于艺术以外的事情尽可能不谈。
自1938年出生至2006年这70年里范曾先生给世人留下了什么?哪些与艺术有关的事情必须要列入“大事记”?1955年,17岁考取南开大学历史系,被评为优等生。1958年,20岁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受教与蒋兆和、李苦禅、李可染、郭味蕖、李斛、刘凌沧、常任侠、尚爱松、黄均、宗其香、沈叔羊诸先生。1962年,24岁在刘凌沧先生辅导下毕业创作《文姬归汉》因“一己主动”而得到郭沫若先生长诗题赠。1971年, 33岁回北京继续为中国历史博物馆陈列作画,受到沈从文先生帮助,期间所画《韩非子像》为代表作。1977年,39岁于人民大会堂作大幅泼墨钟馗,《人民日报》头版报道。1978年,《鲁迅小说插图集》出版。调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讲师、副教授。1984年 甲子46岁日本冈山县建立永久性“范曾美术馆”。80年代至90年代初,40岁以后的范曾先生与董寿平先生、张仃先生等举办了数次展览以及出国进行文化交流。以日本为主,兼及美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50岁以后的范先生以游历欧洲诸国和出书为主。(大略)
我上面提到的徐悲鸿、傅抱石诸先生又给世人留下了什么?有哪些“大事记”?先把齐白石、张大千先生放到一边暂且不谈,因为他们不是“在编”人员!他们一生主要靠卖画为生,不象其他先生们在人生的大多数时期都在领着国家的俸禄。于是我们先比较属于“在编”人员的范曾先生和徐悲鸿、傅抱石诸先生。对于同属“在编”的诸先生既比过程又比结果,因为他们大致的人生轨迹是相同的。基本上在领着国家的俸禄从事着“分内”的艺术事业,当然他们绝大多数对艺术表现出了很大的肺腑之爱。“不在编”先生们,我认为相对来说他们对艺术的爱是撕心裂肺之爱,只要有命在就要手执画笔!在“在编”先生与“不在编”先生则主要比结果,因为他们的人生、艺术起点、历程相差太大,只能看最后的结果(艺术成果)谁更“辉煌”些。
徐悲鸿在世了58年,于是我们只能以选取其58年内的与艺术相关的极其重要的事情来谈。(重要的事情太多,如果选取多了就会文字加长使书者很累,同时读者也累。另外在行文上也给自己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容易让人产生主次不分之感,本文书者内心定为以记述范曾及其艺术为主。因而对于比较的对象徐悲鸿、傅抱石诸先生的艺术成就只能筛选择重而列。)徐悲鸿10岁开始了走江湖卖画的生涯。17岁,同时受聘3所学校的图画教师。种过地、教过书、流浪过,却从未进过学校读书的21岁少年,应聘进了震旦大学。其后因画仓颉像进仓圣明智大学,得以结识康有为、王国维等人。尤其是康有为对徐悲鸿极其赞赏,称其为:“写生入神 。悲鸿仁弟于画天才也!”1917年5月,东渡日本学习美术。同年12月,来到北京受聘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导师,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活跃人物。(时年22岁。) 在革新问题上明确提出:“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绘画可采者融之。” 1927年回国,他与田汉、欧阳予情共同创办了南国艺术学院。1929年,34岁就任于北京艺术学院院长,并以"一口反万众"聘齐白石为教授。1946年夏,担任北平艺专校长。1949年4月,徐悲鸿出席第一届世界保卫和平大会。同年被任命为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并当选为全国美术工作者协会主席。1951年,徐悲鸿带病到山东导沭整沂水利工程的现场体验生活,准备创作巨幅油画《当代新愚公》。在构图时,突发脑溢血,半身瘫痪。1953年9月23日第二届中国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开幕;徐悲鸿担任执行主席主持会议,当晚他的脑溢血再次突发,9月26日逝世。
傅抱石先生11岁在瓷器店学徒,自学书法、篆刻和绘画。21岁著〈国画源流概述〉,22岁毕业于省立第一师范艺术科,并留校任教。25岁著 〈中国绘画变迁史纲〉提出"研究中国绘画的三大要素--人品、学部、天才",还提出了"提高中国绘画的价值"和"增进中国绘画对于世界贡献的动力及信仰"的思想。29岁在徐悲鸿帮助下赴日本留学,完成了《论顾恺之至荆浩山水画史问题》。1935年回国,31岁在中央大学艺术系任教。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美协江苏分会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美协江苏分会主席。1957年任江苏省中国画院院长。由于长期对真山真水的体察,画意深邃,章法新颖,善用浓墨,渲染等法,把水、墨、彩融合一体,达到翁郁淋漓,气势磅礴的效果。在传统技法基础上,推陈出新,独树一帜,对解放后的山水画,起了继往开来的作用。其人物画,线条劲健,深得传神之妙。1965年9月29日病逝南京,卒年六十二岁。
对其他“在编”的先生们(黄宾虹、林风眠、潘天寿、李可染、叶浅予、蒋兆和、石鲁、黄胄、陈少梅、王雪涛等)的艺术人生我不想再做罗列了!林风眠25岁任北平国立艺专校长,1955年,30岁的黄胄先生以参加青藏公路通车典礼途中所见为题材,创作出《柴达木的风雪》。该作品在1957年第六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上获得金质奖。15岁的陈少梅先生入中国画学研究会 ,21岁其作品获比利时万国博览会百年纪念会美术银牌奖----- 对“不在编”的齐白石、张大千之艺术成就我如果罗列则属多余!如果有人把日本人民曾经把范曾先生誉为“近代中国十大画家之一”来证明他“我是坐四望五,以待来日。”的正确性,我也可以提一下张大千先生曾被美国人民推选为“全世界当代第一大画家”来回应一下!
事实上,我上边提到的内容仍未深入到纯粹艺术的范畴。但通过对不同人艺术人生的大致陈述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假设范曾先生的天才、艺术了得,自己30岁的时候在做什么?40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假设徐悲鸿、林风眠等先生的天才、艺术不了得,他们30岁的时候在做什么?40岁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当然如果评价一个人的艺术用此人的社会位置、大众认可是不足以说明全部,一斑窥豹的功效应该是具备的!如果傅抱石在20多岁就写出了《中国绘画变迁史纲》,而范曾先生没有取得类似的成就是不是至少可以证明傅抱石在史论比范曾要强呢?如果徐悲鸿油画、国画都很优秀,范曾不会画油画,是不是至少可以证明徐悲鸿在绘画种类上掌握的比范曾要广呢?这样来论述问题可能会让一部分认为我是有意为难范曾先生!我承认这里边一定有为难的成分存在,即使我不承认,即使他人不这样认为!?既然你范先生把自己放到了“坐四望五,以待来日。”的位置上,那就怪不的世人了!谁让你在向世人宣布你艺术上的“世界第一”呢?“痴于绘画,能书;偶为辞章,颇抒己怀;好读书史,略通古今之变。”这是范曾先生对自己的评价!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林风眠、潘天寿、李可染、叶浅予、傅抱石、张大千、蒋兆和、石鲁、黄胄、陈少梅、王雪涛等先生对自己却不曾有过如此的“妙论”。也许书者的学识有限,我根据自己的了解固执的认为齐白石等先生在艺术的博精(艺术贡献暂且不论)之上远胜自称“坐四望五,以待来日。”的范曾先生。
三、分论
下面,我将按照范曾先生对自己的评价(痴于绘画,能书。偶为辞章,颇抒己怀。好读书史,略通古今之变),把其引以为豪的、纯粹艺术方面的所取成就:绘画、书法、辞章、通变四个部分一一分析优劣。
A、范曾先生绘画
范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术家。就绘画成就来说,其人物画在中国画坛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尤其是其“范家样”的线更是影响、震撼了不少人。用线造型构成了中国绘画特点,线的变化无穷无尽;画家凭借线条的加强、取舍来表现对象的精神,传达主观的情感。“范家样”的线在中国美术史上以前有没有呢?如果穷源的话我们会发现,范先生的尤为个人自豪、尤为人们称道的“线功”在前贤身上可以找到。(古人总结的十八描)也就是说,现在暂且称之为“范家样”的线并非范曾独创,而是早有先例。有哲人讲过类似的话,凡是你我认为值得思索的问题,前人大多思索过了!推而广之,对艺术同样:凡是你我认为了不起的技法,前人大多使用过了!如此来说,是不是别人用过的,我们在用就不足称道了吗?不是。我之所以谈这一点,就是要谈一下“线”的质量问题。
所谓的质量就是事物的优劣度,同样的线在吴昌硕和林风眠的笔下表现出来是不一样的:吴昌硕的线抗鼎,有摧枯拉朽之“味道”。林风眠的线同样抗鼎,却是棉里裹铁的“味道”。谁高?都高。他们的笔下都融入了自己的学养、性格、感悟,都可以达到“屋漏痕”“锥划沙“的功效,同属高质量的线!范先生的线呢?范先生笔下的线充满力量之美而富有弹性,行云流水而不乏自然之“关节”(顿挫),信手挥出一泻而下、难以驾驭的长线更是其颇为自负的地方。他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他对服饰文化的精深研究)、结合自己的“文化结构”将自己心中追求的理想之“线”发挥到了相当的高度,并且向艺术界、甚至整个社会进行了有别他人的足够的“渗透”。于是社会上出现了这样的叫法:某某的线跟范曾学的!以至于大多数人当见此“线形”便称“范家样”。在这一点上,不能全怪范先生——“见狭、学浅、识不足”的欣赏者、私自定义者应承担大多的责任。线是用来传达客观对象的精神和抒发画家的主观情感的,所有的线(尤其高质量的线)兼有传神和抒情的特征。基于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范曾先生笔下的线为什么具备博大,空明,雄浑,典雅之特点。(同整体画面是吻合相融的)因为画家范曾在骨子里有着“独尊”的主观情感,他要追自己心中的“博大,空明,雄浑,典雅”,他要发一己之浩叹:“坐四望五,以待来日。”
有人说范曾先生的画,以人物神形取胜,但不完全。我私自认为山水画鸟人物之要旨,无不在意(意韵、意境)就当代而言,范曾先生书读的绝对不少!尤其是其在古典文学方面的读书对其所绘“意”的产生起了极大的作用。(对于辞章,后面详记。)如果一幅画,尤其是人物画仅有神形却少了“意”是难以称之为杰出的,更不要妄论伟大!他早期的画近乎纯粹的连环画式的白描,这与时代限制密不可分。其代表作为《鲁迅小说插图集》和《离骚》。中期画风基本固定,遂成程式化。对于程式化,我觉得不能强求艺术家。哪位取得相当成就的艺术家没有自己的程式化?即使自己不认为有,他人也会给你“定义存在”。仅说程式化实在是过于注意于存在的表象,深层次的东西在哪里?这一点跟我上边所提线的质量问题同样,对于整个画面也存在质量问题。那就是在整个画面内部“零件”质量过硬的前提下,要有足够内涵的传递才行!在这一点上,范曾先生也是了不起的!另外,他在绘画的设色上也有其独到、过人之处。
我上面大致谈了他人物画的主要值得称道之处,如果要找范曾先生人物画的“弊端”,它在哪里?就整个中国画而言,他的不足之处还有哪些呢?他与我在开篇就提到的20世纪的灿烂群星们相比,在绘画上还缺少了什么?
有文章称:“范曾作画,力追天籁之境,缘物寄情,物我两忘,以超然的意匠,飞凌于万象之上,在主客观交感之中产生深邃的境界。”我搞不懂既然是“力追天籁之境,缘物寄情。”又何来的“物我两忘,飞凌于万象之上。”莫非艺术家需要万象时万象就存在,不需要万象时万象就消失不成?不过就整体来说,范曾先生的绘画确实处在“求”、“琢”“追”的层面,虽然力求整个作品的“博大,空明,雄浑,典雅”,离完全由“心”而出仍有相当的距离。绘画本是人类“状物”,最终以达到“写心”的表现形式之一、载体之一。对于所有艺术家而言,绘画质量都是需要考虑的!对于所有优秀艺术家而言,绘画质量是最基本的要求。绘画质量的完成依赖绘画构成及相关的各种元素来共同完成,比如绘画工具、绘画技法、绘画功力、绘画学养——如果一位艺术家的绘画质量已经过关并且达到了一定境界以后,他应该做什么呢?自然。尽可能的使自己的艺术创作如清水出芙蓉,即使偶有”残枝败叶“也无妨!要使得具备一定欣赏水平的人能够容忍你的“败笔”存在!当我们欣赏范曾先生的作品时能欣赏到那“自然淌出”的“败笔”吗?也许我看的少,范曾先生的作品给我的感受是一览无疑的“合乎规矩”;时有“悦目”时有“赏心”,“赏心悦目”共存时有,但不多!他以他独持的、几乎固定的“画法”来传递自己的所思。固定不好吗?只要达到“功效”就行。如果既固定能够达到“功效”再加些变化会更好!世间万物的有意思在于它的差异、在于它的变化!其实只要是“写心”,一定没有处处中规中矩的必然存在。如果我们仔细“阅读”前贤的杰作完全可以在其画面中发现、挖掘出应该这样却没有这样的事实,比如画面中的线条应该劲拔时却成了枯藤。类似的情况我们在齐白石、八大山人、石涛、傅抱石、吴昌硕的作品中常常发现,即使在严谨如李可染的作品中也时有。他们笔下“混有败笔“的作品震撼心灵、赏心悦目吗?我认为这才是物我相融的伟大艺术品。
我再次提一个本不属玄妙却实在玄妙的观点:如果哪一天,当别人在欣赏你的作品时已经全然看不出你所采用的何种技法与形式(最基本要求)甚至已全然忘了考虑创作者采用的何种技法与形式一事,而是因你作品要表述的一切而费解而思索而震撼而缠绵而嚣张而低沉而不能自己时----你已经接近或走到了艺术的巅峰:不求而求,不知术为何物却处处时时有术,你已将你的一切思想并着整个宇宙(所绘作品)在自己内心所留下的烙印一同进入作品中却浑然不知:中规与破矩自然而生。一言:尽管范曾先生的艺术功力已经不可谓不深厚,但他的绘画之法仍难脱“单一、缺少变化”的桎梏;尽管范曾先生的艺术追求已经不可谓不高远,但他的绘画之境仍难脱“雕琢、物我两体”缠绕!
此外,范曾先生因为对自己的线描颇为自负,于是自持“一招鲜吃遍天”其他对表现人物神态的皴擦等几近不用了。(染是常用的!即使在他颇为自负线描上与黄胄、叶浅予等先生也是有差距的。因为黄胄、叶浅予等先生的线是有活脱脱的生命力的!)因此,他虽以殊为不易、精准的线描刻画了活灵活现的人物神态,但离呼之欲出仍有一定距离。在这一点上,如果把他的作品同徐悲鸿(中早期的)人物作品、蒋兆和先生的某些作品做比较的话就可以发现什么才是传神阿堵!我在写蒋兆和先生的文章《传神一人 一人传神》中有过这样的文字:“笔者墨之帅也,墨者笔之充也。笔非墨无以和,墨非笔无以附。笔之墨见其骨,反之则见其肉。骨法用笔,以线成形。(诚然,全部墨骨也无不可,艺术追求所致)。人尝谓“形具而神生”,然神全仅形具实不足。人面同山峦,有五岳其隆,亦有盆地其陷。平如静水之纸,现毕肖丘壑,非线能尽善,神鬼屈之。奈何?辅皴擦以济线条之不足,加渲染以晕衬皴擦之不足。吾见蒋氏之作,方近得神全之叹。余者,非不足观也,实不足与蒋氏其艺作一比也!人之传神,仅以面之“精微阐发”亦不足,须写其心。心者虚缈,呈于纸更为虚缈。然人之传神岂离虚缈之心哉?蒋氏有类此之语:传神实乃人物内心、外形运动整体之表现。”对于人物画家范曾先生来说,我绝非有意忽视其在人物画上所取得艺术成就。平心而论,仅依靠线描、辅以渲染能把人物刻画到如此已经是相当不易了,然而自称“坐四望五,以待来日。”和蒋兆和等先生的差距我也要一定要指出!(人物时代性问题也是范曾先生绘画创作上的“约束”之一!多少年以后,后人把你的作品置于哪个朝代?当然会存在特例,你的作品的“精神内核”贯穿了整个人类----已强大到时代性对你没有约束。)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在绘画内容的广泛性上,范曾先生也难以同齐白石、徐悲鸿、林风眠、潘天寿、傅抱石、李可染、石鲁、黄胄等人并论!
B、范曾先生书法
范曾先生自言能书,而且自认己书可以与前贤之书一试高低。能书如果解释为可以写字的话,易理解、易接受;自然我也不会对先生的“能书之说”提出质疑以致要推翻其说。
中国书法之于中国之于世界较中国绘画之于中国之于世界形式当更为独特、意义当更为凸显、标志当更为精当。甲骨篆隶,汉魏碑铭、狂草逸行者可耀万古而不湮;钟张羲献、颜欧柳赵、苏黄米蔡者足撼百代而永屹。中国书法之美堪与日月争辉,能书如孙过庭者尝留美文《书谱》记曰:“:“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姿,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如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崖,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美则美矣,若此之美可于“”的怀素上人笔下见,可于“”的羲之右军笔下见,可于“浑厚天成,精深博大,所以为有唐一代之冠。”的真卿鲁公笔下见----于范曾先生的笔下可见吗?我无言,谁可以子丑寅卯的告诉我!?
青藏高原高则高矣,没有人无视你的存在。然较之喜马拉雅山之珠穆朗玛峰如何?“地壳”要经过多少次变动两者方能处于同一高度!
范曾先生于书法有论:““戊寅年始悟书法用笔最忌妄生圭角,空作抖擞。读唐人碑,又感法度深严,抑性舍灵,乃幻变古规,自造家法,自信不轻让褚虞。”戊寅年是哪一年?应该是指1998年,也可能是指1986年。艺术上的感悟到是一层面,做到心手双畅时是另一层面。平心而论,他在书法上颇为忌讳的“妄生圭角,空作抖擞。”之弊存在的时间确实不短,以至现在仍然可以看的见影子的存在。尤其前期书法多波折具棱角,故意为之,欲舒而不展。“假令众妙攸归,务存骨气;骨既存矣,而遒润加之。亦犹枝干扶疏,凌霜雪而弥劲;花叶鲜茂,与云日而相晖。如其骨力偏多,遒丽盖少,则若枯槎架险,巨石当路,虽妍媚云阙,而体质存焉。若遒丽居优,骨气将劣,譬夫芳林落蕊,空照灼而无依;兰沼漂萍,徒青翠而奚托。”整体而言,范曾先生偏骨气而少遒丽。近年(60岁以后)所作则改观不少,有意削凌厉而追圆润。艺术若想至臻境莫不经过先得平正,复追险绝,终归平正之途!对于皓首穷经的范曾先生而言,他定知无疑。书画之妙,自然天趣不可少,少则艺未得全。“”先生的书法一如其绘画,心追手弛,俊逸开张,已属不易!“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无间心手,忘怀楷则;自可背羲献而无失,违钟张而尚工。”此种境界他达到了吗?范先生自己应该知道。
书法当为书法,岂能少的了记文之妙。先生书法作品少字甚为可观,多字成文则失色不少。上佳的书法作品犹如上佳的文章理应做到“取一字如芙蓉出水,取一行如岸柳轻,取一篇如珠落玉盘。”换言,如果作品的局部很美,整体更美才是。维纳斯何以断臂?“一体”之和谐、“一体”之了无挂碍远胜局部(一字或数字)之鬼斧神工。以此来衡,先生之书法较吴昌硕、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诸位之书法是优劣当判的。
诚然艺术之道,专擅已难能。范曾先生楷书虽称之与前贤相抗衡实属溢美,但在中国当代书坛还是相当不错。而书法作为阐释宇宙变幻之妙、表述人类襟怀幽微的绝好方式,不得不提到“书法之颠”的行草书。如果有人称自己的书法绝伦能书的话,是不是应该向世人展现一下自己的行草书呢?至少行书、草书任一也可!也许是先生故意密不示人,想做流芳之用,我无缘窥佳作之美!如此,我怎能对先生所讲自己可以与前贤做比的“能书之说”信服呢?
C、范曾先生辞章
先生的辞章很好,至少在中国当代的艺术家中属于优秀的行列。如果将其与他的书画放在19世纪至20世纪的这特定的历史“短河”中让我来品评,我会把他的辞章排列在他的书画之前。(范曾先生对自己的各种“内能”有过比较:画第一,旧体诗第二,散文第三,书法居末。也许就个体而言先生的自我评定是客观的,如果把个体放于群体中同他人来比时则此结论需要商榷了。)在近百年间的中国出了不少的大艺术家,同时专擅辞章的大艺术家却不多。我的认为:如果范曾先生以自己的书画与这近百年间的大艺术家“比拳量力”,先生的胜数不大。若以自己的辞章与这近百年间的大艺术家“比拳量力”,先生或许会“站立”的时间长些。
范曾先生的那一代人,由于经历特殊时期使得他们整体上对“书本知识”的相对缺乏。或许因此,先生能为文便显得弥足珍贵了。进而言之,在此情况下某些事物(比如先生辞章)的优点常会被拔高不少。书者可能受认识所限,也可能先生早期的辞章受当时印刷术所限而流传甚少,总之根据所见到的先生早期(35岁以前甚至40岁以前)辞章我不认为已经达到“绝妙”的高度。(根据相关资料记载,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范曾先生以《新潮赋》获得天津市好新闻作品评选一等奖。按此先生的“文鸣江湖”在47岁左右。)值得欣慰的是其辞章在语句表达上不存在大碍,仍优于大多数艺术界的“为文者”。
我们先看范曾先生辞章的特点与长处。之如他的绘画,在自己的辞章中他非常注重、追求“气”。“气”从何来?广征博引,极尽铺陈;非常在意汉语的韵律之美,精心于对仗、排比等修辞手法的运用。这样使得赏者在读先生的文章时会感觉很提神,以至发出感叹:华美啊!另外在他的辞章中多引用史例,甚至国外的相关史例。在这一点上书者认可先生的广博,至于是否精深则另当别论。根据先生及先生的友人在某些陈述中的提及他颇喜好“老庄”之说。“老庄”之说的核心与“恬淡”相关,在先生的辞章中有“恬淡”吗?有,但实在不多!充满了磅礴雄浑,充满了慷慨激昂,充满了一泻千里的快意;少了典雅淳美,少了徘徊迂回,少了静水流深的幽情。
中国文化讲究“化”、“大化”。“化”后的结果是“铅华洗尽”,“大化”后的结果是了无痕迹。我认为范曾先生的辞章固然瑰丽,固然茫茫,然而“化”的不够,离“大化”的距离更远。也就是说他的辞章给人的感觉是:我的学问如此之大,你们当听我高论几番。换言,仍有“掉书袋”的嫌疑。当然,很多人包括书者也时有类似的“大病”——说了如此之多,辞章的主要“筋骨”仍然是他人的!好在我们大多数的普通人没以“大师”相冠自己,这样便给了我们可以行使为自我解嘲的权利!因为你我是普通人,不是“大师”。但对于“大师”的人来讲,我们却不能对其“不好”视而不见,即使冒着“吃不到葡萄”的世诟也要正当指出。
如果你我能静下心来品赏包括范曾先生在内的名家们的大作,时常会发现漏洞甚至错误。在《新华文摘》载范曾先生所写《神话的破灭——金融风暴中的警世危言》一文中,他写到:“当下世界可以用《荀子·解蔽》‘人心唯危,道心唯微’来描述。”‘人心唯危,道心唯微’究竟出自什么地方?《尚书·虞书·大禹谟》,而非《荀子·解蔽》。他还常将一己之认为以“圣贤之口”说出的“嗜好”:“霸权式微,大同共造是缔造太平世界的八字箴言,它从远古回响至今,微言大义,发人深思。”“霸权式微,大同共造”是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到了远古?谁人的箴言?先生自己知道。在范曾先生的其他辞章中也会发现“大师”不应该出现错误的错误!我在上面也提到过范曾先生辞章中的“博”,“博”在构成其辞章特色的同时也是其软肋!如果一个人的辞章能做到博而不泛,深而不涩者方属上乘。
范曾先生的辞章究竟如何?比许多人的要好!好就是好。综合而言,先生的辞章走沉雄豪放一路。作文犹如作画,真正的高手会根据自己所要阐发的对象与内容来自然做出采取何种“表现手法”。如此做的结果便是自如行走于“各种风格”,该“硬”则“硬”,该“软”则“软”!类似《梵高的坟茔》这样的“婉约”辞章在范曾先生的“作品集”中少之又少!先生的散文、诗词(包括赋在内)也大多如此,比许多人的要好!但我仍然不认为是古今第一好,即使当代第一好我也不能苟同!!范曾先生的辞章与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溥心余等先生的辞章相比呢?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范曾先生在40岁以前的辞章与上述诸位相比会处在“稍逊风骚”的位置。至于他在辞章中出现的“博猎广涉”(先生常在其文字中加入对国外思想家、科学家等言论或事例),这既归功于范曾先生自己,更要归功于这个日新月异、伟大的时代。退言,如果将“徐傅潘溥”等先生的生活时代推迟至今,在他们的辞章中一定也会融入新的“时代气象”。
整体而言,书者认为范曾先生对自己为文的评价"偶为辞章,颇抒己怀"较之其对自己书画的评价要相对客观、“低调”得多。对于当代的艺术家而言,如在辞章上有若先生者已属不易!
限于篇幅,书者仅将溥心余先生《海石赋》以做例证:
“瞻日月之同浸,穷潏浡之遥逝。变昏月于岛屿,霞穹窿于水际。纷怪石之纵横,俨巨灵之叠砌。其为状也,巉嵯嶷屼,掣电奔雷;峙者霞起,裂者冰开。藏蛤隐蛎,丽藻披苔。既褫磄以琅磕,忽岌峨而峥嵘。岂娲皇之所遗,惊天柱之已倾。从闉雉堞,井干连城。皮皸盐坼,肤寸云生。盘兮赑屃而龟伏,礶然蚰地而龙行。吐皓旰之虹霓,蕴藏昊之列星。圆则成规,正则从绳。跃洪波而欲转,临廖阔而将崩。凝磝沙而确固,渐糅杂而钩连。横崩渤之涤荡,乃泐散而夺坚。遂窍窦而为穴,风号啸而湍穿。彼砥柱之贞介,排怒浪而孤衾。比君子之独立,拂忧患而不愆。浩泱漭之无涯,望北冥其安极。同爰居之避风兮,无鹏抟之双翼。尽天汉之左界兮,惊白日之西匿。览巨石之当途兮思神禹之迹熄。”(个别字因电脑原因用同音字代替)
D、范曾先生通变
范曾先生说过:司马迁通古今之变,而自己则略通古今之变。“通变”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通变”也曾被古贤刘勰作为《文心雕龙》篇名。融通、通晓某一事物的变化已然不易,若通古今之变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我不怕得罪已经神游太虚良久的司马迁公,我要说司马迁公可能在清醒状态下做了自以为是、主观判断下的恍恍之判。范曾先生讲略通古今之变是什么概念?混沌至极:你我可以理解其为谦卑,也可理解其为异常不谦卑!略在此做表示程度的副词可以讲得通,意思为略微、刚刚、不多……我多次向友人谈过自己对我们中国人创造的词及词性的看法,中国词多意思不定,词性更不定。尤其是当某词具备了形容词、动词、副词等词性后,其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的无定论了!“略”即在此列,“略”表示10%还是20%?抑或是约为0?(可以排除负值)
“通变”相对“略”的意思要明确些,虽然“通”以动词的面貌出现了。我不曾查证过现代文字专家王力先生关于词性的阐述中是否有完全动词、完全副词、完全形容词的说法,但我觉得应该有。比如通、死在你我的内心中可以看作是“人类契约遗传”的统一规定,通、死等部分词具有完全性;而哭、笑等部分词则具有非完全性。换言,人们习惯认为上的通、死不存在比例问题:10%的通、20%的死是不存在的,除非有人以非正常的精神面貌或者有意而为!
我在前面“总论”、“书法”、“绘画”、“辞章”已经对范曾先生的相对具体、有形的“长短”都有过论述。在这里如果非要对范曾先生所讲略通古今之变这相对抽象、无形的“长短”做子丑寅卯般的断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我怎么能钻进别人的大脑!?因此我想找一个近似等价物来说明这个问题:通与透。在生活中、艺术上我们不乏听到某些聪明人在发表着自己的高论:我看透了!九天居士说:笑话!天大的笑话!!透什么?在认识上只可能通不可能透。“透”是什么?尽头。认识的尽头有吗?理论上或许有,出现当你我把有始有终作为自己的挡箭牌时。果真有始有终吗?未必!有始有终难道不也是限制下、阶段性的产物吗?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在某一领域或某些领域已经达到透的层面,其困惑与麻烦一定接踵而至。“透”无异于否定了宇宙间偶然与发展的存在!
略通会不会在范曾先生的内心中转化为“透”了呢?我说不好,我无法也不能说得好。对于范曾先生讲略通古今之变的本身,我未能参其内、会其详。但对于范曾先生讲略通古今之变的本身的周围相关的事理,我想谈一点看法还是可以的。文随思行,于是有了上面的文字。最后我说:绕鸿蒙之山阿兮,唯千载之白云!
四、补论
范曾先生真假狂辨
社会上有一部分人说范曾先生很狂!真狂假狂?他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我认为说我狂傲,仅仅是别人的观感,对我来讲,我仅仅是从我所好,自己我行我素而已,那别人认为我狂傲,他总有他的原因,譬如我曾经说过,‘国内白描,可能和我比较,无过其右者’,报纸上登出来范曾太狂了,其实这是一个事实吧,是不是?这怎么是狂傲呢?我觉得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应该受到尊重,而不应该受到议论!”的确,别人说你范先生狂是别人的观感,总有别人的原因!“我觉得一个实事求是的人”这也是你的自我观感,不是吗?也总有你自己的原因。同样是观感为什么你范先生认为自己“应该受到尊重”,而别人呢?难道就不值得尊重了吗?别人的观感都是不假思索的产物吗?不可能!“其实这是一个事实吧”这是没有经过任何论证的自我“决断”!连你自己都说:“国内白描,可能和我比较,无过其右者。”既然是可能的推论,怎么紧跟其后先生却得出了“斩钉截铁”的“不二之论”呢?
有人说范曾先生很狂,他也很乐意接受并且还颇为自豪、同时带了相当多的自傲。他有如下的一些言论:“其实能做到狂,是对我的一种表扬。做到狂这是很不容易的,李太白讲:“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蒲松龄也讲:“遄飞逸性,狂固难辞”,这样的人才够称上狂,我觉得我还得进一步提高。”“天才都狂。我曾经也想谦虚,曾经对着镜子,装出个非常谦虚的样子,我发现我那时非常难看,一脸的卑鄙。”狂是对人的表扬还是批评,我想客观的看法是两者兼而有之。先生认为他人说自己狂是对自己的表扬,他人说这话的初衷是不是有对先生的批评呢?很难说没有。“天才都狂”,这是主观至极的冒失之论!爱因斯坦可以称得上天才吗?如果有一两个人不承认是不足以抹杀事实的。爱因斯坦狂吗?居里夫人呢?总之“天才都狂”的辞藻是直白而漂浮无托的。
范曾先生真狂还是假狂?根据我的理解,我认为狂的“成色”不足!为什么我这样说?在谈狂之前我先谈另外一个问题:泛论之进一步。我不止一次跟朋友谈过如下的观点:世间多有泛论笼统、精炼、充满哲理、被人们广泛接受,然而泛论运用起来其难可比邻徒步登天----太难!原因何在?泛论中存在着太多的“伪真理”:其内蕴藏着太多的隐条件、“不明了”,我们如果要拿来直接用是行不通的。进一步我认为:狂之所以为狂在于狂的相对持久性(始终如一),而不在于狂者的表面言行是多么震撼五岳!一个人贫亦狂,奢亦狂,得亦狂,失亦狂,且不分对象,如此方为真狂。如果仅顺昌之际狂,且因对象不同而对自己的狂有所调整,这种狂实在是表象。“人都有光屁股的时节,鲁迅先生如是说,我信!但又绝不仅仅出于是大名鼎鼎的鲁迅先生说过了,我就盲信!!实在是因为任何人都不是一下长大的缘故。人都有光屁股的时节,大师们应该比大多数人认识的更深刻才对。仔细想一下,自己是不是生来就穿着高级布料的裤子?如果不承认自己有过光屁股的时节,尊己容他从何谈起!怪才、奇才、大才诸如此类者若冠以客观的称谓,只能是在所谓的大师和“大师”中任选其一——真正的大师与上述者无缘!!
人生在世谁可以摆脱阶段性的制约?自然每个人在不同人生阶段的人生机缘与条件是不同的。狂是什么?它在本质上反映了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真正所思的总体概貌却又传递给了感受者——它实在是一种内外统一的凛然奔逸之气。狂也有阶段性么?有。有一点不能不指出:假狂常会瞬息万变,真狂则接近稳定状态。徐悲鸿先生在20多岁名不见经传时敢写信质问当时关系自己命运的、当时时任国民党教育部长的傅潍湘先生为什么食言没让自己在1918年时留学法国,谁有这样的骨气与胆量?曾说过“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的梁漱溟先生敢公开与毛泽东先生当面争吵,他的如此行为绝对可以称的上狂。按此标准来看,范曾先生狂的“成色”实在是不足!
我对于人类学、血缘学知之不多,于历史学略懂一些。因此,我对于范仲淹是不是范曾先生的先祖搞不懂,弄不清;也没有穷究的必要。可以肯定的是:范文正公确实留下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其中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悲悯情怀更是打动了无数中国人民的心!什么时候忧?什么时候乐?是不是分一下具体情境:时间、地点、人物等。不是的,在范文正公看来,忧乐时时存在,处处存在,更是不分对象的:对皇帝因喜笑颜开而心跳加速而不知所措,对黎苍因忧愁过度而脸色难看而不屑一顾吗?绝对不是的。范文正公在其《岳阳楼记》得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前面也留下了这样的文字:“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人们讲,狂要有底气。不错,范曾先生的整体艺术成就不低。“要问我如何评价自己,我认为古往今来的画家我都能与之比权量力,唯一例外的就是八大山人,黄宾虹是另外一路。如果为天还能假我三十年,做三十年功夫的话,我的最大目标就是在三十年后,在人物画上能达到八大的境界。”他如是说。“我认为古往今来的画家我都能与之比权量力”真的吗?这只能是范曾先生一厢情愿的“自我封授”。;中国书画艺术的十八般武艺对先生而言掌握的有多少?精通的有多少?绝伦的有多少?伟大的八大山人有些遥远,如果提梁楷则更遥远,但都是无需论证的存在,我们先置一边不论。伟大的齐白石离我们近些,范先生自认为可以比白石老人的影响更深远、艺术成就更夺目吗?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范曾先生的狂会偶有清醒,此时的狂虽收敛了但可以理解为狂的靠谱,反而可以称得上真狂。他说:“有人说我文章写得好,那你能和韩昌黎和苏东坡比吗?说范曾的诗词不错,那你能写出杜甫的《秋兴八首》,写出李白的《梦游天姆吟留别》,写出辛弃疾的《永遇乐》吗?所以,狂要在自己的心里有个尺度,不自量力的狂,那叫狂悖无度。”韩苏杜李辛诸位“文章国手”即使有人想把他们“降格”,谁能办的到呢?你范先生自叹不如,很好!吴齐徐林潘诸位“书画国手”之于韩苏杜李辛诸位“文章国手”是同样的,谁也无法“扳倒”。“掩时人耳目”很难,“杜将来之口”更难!
要之,整体来说范曾先生那因时间、因对象、因情境、因地点等等而形成的多有变化的狂,狂的打折扣,狂的“成色”不足,狂的离真狂有不少的差距。
五、结论
范曾先生与大师差距是有的!大师指谁?我不是指一个人,若此范曾先生紧随其后也是非常了不起了!真的这样,我此文不写也罢!大师指谁?石涛、朱耷、齐白石、林风眠、徐悲鸿、黄宾虹……太久远的大师诗词书画诸般“能量”我没见过或知之甚少,我不敢、不能冒然、迷信称之为大师。当你我来定义独一无二的大师时是无益的,再高明、再具智慧的人也会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找到与自己相同层面的同行者!如果此大师自认为整个宇宙间只有一人孤独、独孤一人;只有一人孤独、独孤求败;我的认为:称其大师未免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形成的主观抬高或因你我的认识出了问题而导致出现了客观偏差。
范曾先生所取的艺术成就与应有的艺术位置,谁也无法将其抹掉!他的人和他的艺术在中国风云了数十年,或许还可以风云几多时日;但其认为自己在艺术上、文化上的惟我独尊、睥睨群雄(或者其可能没有类似的想法状态却因为自身的“天生气场”而导致了人们的误解)对此我或许理解,同时对此我不能赞同。包括范曾先生本人在内的其他人如果认为范曾先生与大师没有差距甚至已经无限超越,这又何尝不是每个人的(界定、认识)自由?上苍会说什么吗?上苍依然是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