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菲斯是爱奥尼亚地区的一个繁荣的港口城市,距离米利都不远。哲人赫拉克利特就出生在那里,他是第一个为哲学献身的人。他出身爱菲斯王族,本是王位的继承人,却因为热爱哲学而将王位让给了弟弟。
他生性忧郁,但又恃才傲物。他鄙薄先贤,目中无人,声称应当将荷马从竞技场上拉出去,并加以鞭笞,还嘲笑赫西俄德、毕达哥拉斯、色诺芬尼以及赫尔泰等人没有智慧,不过是博闻强记的闹剧而已。他愤世嫉俗,蔑视民众,有强烈的精英意识,认为多数人是坏的,少数人是好的,公开宣称一个优秀的人能抵得上一万个人。因为他的朋友赫尔多谟多罗被放逐而攻击城邦里的所有人,骂民众愚蠢无知、缺乏思想,竟将城邦中最杰出的人物放逐。他愤怒地说:“爱菲斯的所有成年人都应当将自己吊死,城邦要交给未成人管理。”他敌视民主,远离城邦政治,过着孤寂的生活,潜心于理性的沉思。他的思想深奥难懂,其著作《论自然》以晦涩闻名于古代世界。苏格拉底曾说:“我所理解的部分是优美的,我所不理解的部分无疑也是优美的,为了钻透它,需要像一个潜水者探宝那样去寻根究底。”晚年的赫拉克利特更加离群索居,常年生活在山林间,靠吃草根树皮过活,最终因患水肿病去世。
一、万物的本原是火
赫拉克利特最著名的哲学命题,“一切皆流,无物常驻”。他认为,宇宙处在永不停息的运动和变化之中,没有一件事物是永恒的。这样就否定了米利都学派寻求万物单质同一的物质本原的可能性。在他看来,宇宙中唯一真实的就是这运动和变化本身。为了突出宇宙这一永恒持续流变的特性,赫拉克利特选择火作为万物的本原。这是因为火具有永不停息、永远活动的特征。火作本原,它本身并不是实体,只是作为万物永不停息、持续流变的过程的物理标志。所以赫拉克利特说:“这个世界对于一切存在物都是一样的,它不是任何神所创造的,也不是任何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分寸上燃烧,在一定分寸上熄灭。”赫拉克利特这样描述世界,“一切转为火,火又转为一切,正如黄金换成货物,货物又换成黄金。”所有的事物都与火相互转化,火通过浓厚化而变为气,气又通过浓厚化而变为水和土。土则通过稀薄化而变为水,水再通过稀薄化而变为气和火。浓厚化是“下降的道路”,稀薄化是“上升的道路”,而“上升之路与下降之路是同一条路”。为了突出流转变换的特性,赫拉克利特以生和死两概念来形容火与万物之间的相互转化过程,“火死则气生,气死则水生。——土死水生,水死气生,气死火生;反过来也一样。”
二、逻各斯
赫拉克利特虽然认为“万物皆流,无物永存”,但是他还是试图寻找这万变之中的不变的东西。而这种不变的东西不再是某种物质性的东西,而只能是规律、原则、法则之类的事物了。他称之为“命运”、“秩序”或“宇宙理性”。万物流变的过程是依据和“确定的法则”、按照某个固定的关系完成的,或者是在一种永远不变的“节奏”中完成的。这一万变之中恒定不变的“确定法则”就是存在于万物之中的理性,又称为“逻各斯”。“逻各斯”一词很难准确翻译,一说的它的原意为“话语”,一说它在古希腊文中至少有11种含义,但最被大家接受的是规律、命运、必然性、法则、原理和理性等意义。“逻各斯”是创生世界的种子,万物都根据这个“逻各斯”产生,“逻各斯”就是一。“从一产生一切,从一切产生一。”“逻各斯”概念的提出在西方哲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对形而上学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三、对立统一律与辩证法
赫拉克利特不仅将“万物皆流,无物常驻”作为一个基本事实肯定下来,还试图探索流变发生的原因和机制。他认为,一切发展都是对立的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对立是普遍存在的,一切事物都与其对立面共存亡。“神就是昼与夜、寒与暑、盈与缺、战争与和平”。由对立产生冲突和斗争,正是这冲突和斗争才构成运动与演变的根本动力。在这个意义上,世界由冲突和斗争支配,所以赫拉克利特赞美战争,称“战争是万物之父、万物之王”。相反者相成,由差异和对立构成的斗争的结果是和谐和统一的产生。“互相排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调造成最美的和谐,一切都是斗争所产生的”,这就是著名的对立统一原则。正是在观念与观念、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阶级与阶级、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持续斗争中形成了和谐的整体世界。疾病的苦痛使得健康显得愉快而美好,饥饿的匮乏使饱食更感觉舒服,疲劳使得休息感觉安适。不同的音调合构成优美和谐的旋律。差异是和谐的基础,对立是统一的前提。万物流变不息,所以每一事物即是,也是无,它的创造即是毁灭,它的毁灭也是创造。每一种事物都在其自身内与其对立面结合,对立和冲突统一在一起就是和谐。如果世上没有了冲突和对立,世界就要停滞、毁灭。一切事物都处在永恒流变的过程之中,没有一件事物是永恒的;差异和对立普遍存在,一切发展变化都是相对立的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由于参照的标准不同,事物的性质具有相对性。赫拉克利特的这些思想被认为是辩证法的基础,他是辩证法的先驱。
四、伦理学
赫拉克利特认为,人的灵魂是宇宙之火的一部分,并由它滋养。最干燥最温暖的灵魂是最好的灵魂。感性知识比理性知识低级,眼睛和耳朵是最坏的见证者,只有理性才能认识真理。我们必须服从普遍理性即逻各斯,合乎伦理就是要过一种理性的生活,接受普遍理性的指导。合乎道德就是要让理性原则来约束自己,尊重法则,控制情感。他说:“品格是一个人的守护神”,“人们应当为法律而战,就像为自己的城垣而战斗一样”。我国的古人认为合乎伦理就是过上有道德的生活,而西方人则不同,道德并不是最终的根据,伦理的最高原则是理性,由理性认识或推导尊重法律和道德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