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评《色戒》(3,4)
评《色·戒》(三)
刘晓林
注:按张爱玲原著《色·戒》一一赏读,一一做主观之解。
张爱玲文:
“昨天我们到蜀腴去——麦太太没去过。”易太太告诉黑斗篷之一。
“哦。”
“马太太这有好几天没来了吧?”另一个黑斗篷说。
牌声劈啪中,马太太只咕哝了一声“有个亲戚家有点事”。
易太太笑道:“答应请客,赖不掉的。躲起来了。”
佳芝疑心马太太是吃醋,因为自从她来了,一切以她为中心。
刘晓林评:
至此,上面我的主观猜测都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左右首两个太太既不是易太太也不是麦太太,而是两个黑斗篷。看似行文直入的张爱玲实在是隐了不少的天机---一如她的人生,慢慢地去了解可能会接近事物的本相。在这里,我已不仅仅是指张爱玲的文与人了!不过,易太太却在场:她在自己的家里设的牌局。“马太太这有好几天没来了吧?”另一个黑斗篷说。马太太咕哝“有个亲戚家有点事”,易太太笑道:“答应请客,赖不掉的。躲起来了。”佳芝疑心马太太是吃醋。说的应都有些道理,不过我偏向佳芝和易太太。
张爱玲文:
“昨天是廖太太请客,这两天她一个人独赢,”易太太又告诉马太太。“碰见小李跟他太太,叫他们坐过来,小李说他们请的客还没到。我说廖太太请客难得的,你们好意思不赏光?刚巧碰上小李大请客,来了一大桌子人。坐不下添椅子,还是挤不下,廖太太坐在我背后。我说还是我叫的条子漂亮!
她说老都老了,还吃我的豆腐。我说麻婆豆腐是要老豆腐嘛!
嗳哟,都笑死了!笑得麻婆白麻子都红了。”
大家都笑。
“是哪个说的?那回易先生过生日,不是就说麻姑献寿哩!”马太太说。
易太太还在向马太太报道这两天的新闻,易先生进来了,跟三个女客点头招呼。
“你们今天上场子早。”
刘晓林评:
“昨天是廖太太请客,这两天她一个人独赢,”易太太在明确的告诉马太太没必要躲着:请客的多的是。本来是廖太太请客,刚巧碰上小李大请客,于是廖太太又幸免了。哎!人生常常这样:想做的又不给机会——这话我是替廖太太说的,当然也顺便替自己说。“她说老都老了,还吃我的豆腐。我说麻婆豆腐是要老豆腐嘛!”此处,我在想易太太是不是张爱玲本人:诡谲中不失柔情不失通达。
刘晓林评《色·戒》(四)
刘晓林
张爱玲文:
他站在他太太背后看牌。房间那头整个一面墙上都挂着土黄厚呢窗帘,上面印有特大的砖红凤尾草图案,一根根横斜着也有一人高。周佛海家里有,所以他们也有。西方最近兴出来的假落地大窗的窗帘,在战时上海因为舶来品窗帘料子缺货,这样整大匹用上去,又还要对花,确是豪举。人像映在那大人国的凤尾草上,更显得他矮小。穿着灰色西装,生得苍白清秀,前面头发微秃,褪出一只奇长的花尖;鼻子长长的,有点“鼠相”,据说也是主贵的。
刘晓林评:
“周佛海家里有,所以他们也有。”张爱玲给出的理由,大俗的人性被她刻画的淋漓尽致了!“人像映在那大人国的凤尾草上,更显得他矮小。穿着灰色西装,生得苍白清秀,前面头发微秃,褪出一只奇长的花尖;鼻子长长的,有点“鼠相”,据说也是主贵的。”中国奇妙的文字被张爱玲支配了,把奇妙的文字给支配呆了:让你到哪就到哪,不听也不行……“鼠相”也是主贵的。在文字面前,我张爱玲就是万能的主!
张爱玲文:
“马太太你这只几克拉——三克拉?前天那品芬又来过了,有只五克拉的,光头还不及你这只。”易太太说。
马太太道:“都说品芬的东西比外头店家好嘛!”
易太太道:“掮客送上门来,不过好在方便,又可以留着多看两天。品芬的东西有时候倒是外头没有的。上次那只火油钻,不肯买给我。”说着白了易先生一眼。“现在该要多少钱了?火油钻没毛病的,涨到十几两、几十两金子一克拉,品芬还说火油钻粉红钻都是有价无市。”
易先生笑道:“你那只火油钻十几克拉,又不是鸽子蛋,‘钻石’墨,也是石头,戴在手上牌都打不动了。
刘晓林评:
太太们之间既要内在排挤还要外在的尊重----有多累要多累!但又没办法。人,谁可以脱离自己的生存环境?如果有,那此人绝对的国宝。“品芬还说火油钻粉红钻都是有价无市。”掮客的话怎么能全信?如果早买了,就赚大了!易太太在埋怨易先生。易先生自然不同意:谁有前后眼?可能易先生也在暗暗考虑自己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