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买了菜 再买一束花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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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田田种 垂杨岸岸栽
有人说,这世上,如果有天堂,那就是图书馆的模样,这话,我深以为然。
可是,如果有人说,这世上,如果有天堂,那就是菜市场的模样,我也深以为然。
照样,如果有人说,这世上,如果有天堂,那就是鲜花市场的模样,我也深以为然。
然而,我对生活是不满足的,我的世界里,应该有书,有很多的书;应该有菜,很新鲜的菜;更应该有鲜花,各种各样的鲜花,这,才是我想要的属于我的天堂的模样。
——题记
我曾经很抗拒我的性别。
因为什么?
小时候是因为弱,因为贫,因为太多人的重男轻女的观念。
在中国广袤而深沉的乡村里,一般而言,女孩子就是没有男孩子金贵。同样大的女孩子,就是没有男孩子有力气,有勇气,有机会。
我家里有五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子。我很庆幸,在无数个人给我父母说,女孩子念什么书的时候,在那样艰苦的年代里,我的父母并没有放弃我们任何一个,所有的男孩女孩一样的读书认字上大学。
再后来是因为至死也无法改变的第二性征。
每个月照旧不误的花开雨落,是很痛的,也是很麻烦的。如果你口袋里只剩十块钱,对于一个男士,只管买一碗面就是了,可是,倘若你是个正在倒霉的女生,那你就得饿肚子。还要生孩子,光看电视就看怕了,以命换命啊,半点就不假。
再后来是因为性情。
不管是书中,还是生活里,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为情而病而死的,比起男性,女性在数量上绝对有极大的优势。这优势是无可奈何此心结,痛啊。情深不寿啊,从古至今,悲剧而短命的女子特别多,还大多是美女才女,着实心痛。
所以,因着这个抗拒,我就自觉不自觉的活成了个女汉子的样子。
不化妆,不穿裙子,讨厌粉红色,衣服呈中性,绝对不能带有蕾丝闪亮的装饰,不发嗲,不逛街,家里的木器电器墙壁水管坏了自己动手,打篮球,不做饭。
我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可是,抗拒是不彻底的, 比如,每个月的月信,比如还剖腹产生了一个孩子。
因着这点不彻底,日日里水洗沙磨,慢慢的,倔强而偏执的我屈服于生活了。
在永远的强大的生存和神奇的大自然面前,人,始终是渺小的。
在这屈服里,我慢慢觉察出了物质的神奇,它常常被和贪婪,低级,欲望,自私联系在一起。
而我,却发现,说起忠诚,物质比人靠得住。
没有来向我告别,这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了。
如果你问我,寂寞是什么,我会告诉你,寂寞就是,一支笔掉在地上,如果你当时出差赶飞机没有来得及捡,一个月后,当你打开房门,昏暗的光影里,它依旧纹丝不动,还躺在当初那个位置,上面蒙了浅浅一层灰;是花不会干死,鱼不会饿死,而是被你浇死,被你喂死。
如果你问我,孤独又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是众声喧哗,你在沉默里数着树缝间滴漏的阳光,和时光;是你的修长白皙的右手端着酒杯,左手伸出去接。
还好,有那么多书。
还好,有那么多毛笔。
看了小说看诗歌,看了电影看花开,写了钢笔换毛笔,翻了中医翻乐理,学了韩语学日语,镇日里辛苦镇日里痛……
如果你不曾这样寂寞的生活过,你是无法了解这样一种从天到地全部都是冰凉的况味。
碰见张三李四王麻子,都会问:“亲,这周末,这长长的放假的日子,你一个人怎么过啊?”
“看书,写字。”这就是我的回答。
“你不寂寞啊,你坐的住啊?”
坐不住也要坐,坐不住更得坐。
好的女伴,都有家庭,要么在忙着恋爱。
屡被邀约,却常常是男子别有心思,这令我愤怒而厌恶。
怀里揣着一把刀,从厨房里端出一盆冷水,待狗从楼下过,只浇你个死鸡别喘气。
我害怕这样的寂寞,我害怕这样的孤独……
某一日,站在北窗,依旧是北窗,用冰凉的手指轻轻触摸同样冰凉的蒙着雾气的玻璃,我顿悟一样明了,说不定有一日,我会感恩这孤独,这苦难,它会带给我一个不一样的光明。所有的苦难,说不定,都是别样的礼物,是为了将来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我开始改变自己,我开始穿裙子;我学会了化妆;试着买鲜亮的衣服,穿旗袍,高跟鞋;没有力气的时候,就不去打篮球,就用彩色明丽的纸和布料做手工;我开始跟着大家写歌词,填词;开始不是为了消耗时间而读书,而是为了读出美好而读书;家里的东西坏了,我也会只打个电话喊人来,也就解决了;我也学会了依赖,正确的依赖能给我帮助和陪伴的人。
我从方方面面学会了自己温暖自己。
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我学会了做饭,而且,我总是会在买完菜的时候,去买一束花给自己,有时候是满天星,有时候是相思梅,有时候是雏菊,或者马蹄莲,或者康乃馨,从来不买玫瑰。
后来,日子平稳起来,这个习惯,却从来不曾改变。
我越来越认同我的性别,我越来越臣服于我是个女人。
一直在书本里在苦恼里在别人如同地狱的无知和黑暗里机械的认知全世界,却从来没有好好打点自己,这是我多么大的一个罪过啊,对我自己。可是,时光不等人。
我很喜欢说“女郎三十三”这句胡,有朋友问我,这是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他,这是我,对我自己,也是对这个世界开悟的年岁。
三毛说,我没有来得及认真地年轻,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
是啊,我也没有来得及认真的年轻,我也只能选择认真的老去。
如果你问我,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哪里?我会告诉你,在家里。
不管是谁,什么年岁,什么身份,什么性别,什么种族,我都会告诉你,最美的地方,是家里。不管你有什么心病,只有它是绝世的良方好药。
家,它不只是一檐青瓦的屋角,那屋角下有春燕的呢喃,那呢喃里更有爹娘;它不只是一棵桃树的明艳,那明艳里有无言的等待,那等待里更有爱情;它不只是一声小鸟的啁啾,那啁啾里有小儿嬉闹,那嬉闹里更有希望。
时光里,我不再焦虑,我不再匆匆,我也不再流泪。
时光里,我从容,我款款,我慢下来,我就是个少妇的样子,发髻松散,衣衫绵软,不恨,不怨,也爱,也念,却已不再是局促交迫的样子,舒缓合时宜的,像春来时候的一片云,我在,我淡,我白,我轻,我留,我去,一切都静静,一切都悄悄。
我慢慢的活出了自己该有的颜色。
今日,我真的很感恩我当初一个人度过的那些充满了孤独感和苦难感的漫漫长夜。就是那些孤独和苦难,水洗沙磨,磨出了今日一个这样一个令我自己满意的我。
我不是神仙,我有烟火气;我不只是个人,生活在尘世间,我修得了半点心里的仙。
好日子是什么?
是有菜,有鲜花。
菜是你的食物,鲜花是你的心灵。
好日子是什么?
是,如果一切都允许,姑娘,买了菜,再买一束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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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岸岸,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个人微信号:13996698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