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小春子(三)
(朗读者:赵朋)
一天,弟弟们吃了晚饭都找小伴儿们玩去了,家里只剩下了老屁和小春子。小春子收拾完锅头灶脑儿,走近正在看掘进炮采专业书的老屁,把老屁的书拿掉问:“哥,咱俩的事,你考虑过没有?”
“啥事?”老屁又抓过书来,一边遛一边问。
“我要跟你结婚。”小春子平静地说。
“你真是一根筋。”老屁看了看门口儿,又看了看小春子说:“你听大哥说啊,小春子,我早揍跟你说过咧,咱俩是兄妹,这咋儿结婚啊?”
小春子说着,又走近了一步:“兄妹?我跟你是啥兄妹啊?”
“兄妹就是兄妹,还分啥兄妹?。”
“当然分了。我问过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可以结婚。”
“可咱们是一家人啊。”
“你甭跟我说一家人不一家人,你就说你要不要我吧。”
“小春子,咱们这样一家人过着不是挺好吗。”老屁看着小春子的眼里有光,他躲避着:“再说咧,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一家人结婚,外面咋儿看?”
“咱们过的是自己的日子,你看外面干啥。”
“小春子,我知道打小你就对我好。”老屁降低了声音,在嗓子眼儿里说:“我也喜欢你这个妹妹,可现在咱俩得拉扯这几个弟弟……”
“我光是对你好吗?”小春子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咱俩结了婚,不是一样拉扯弟弟们吗?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我不找借口又能咋样,我们在一个户口本儿上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咧!”
“哥,你还记得那个有月亮的夜里吗?”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老屁咋能忘记。半夜里,他和弟弟们睡得很死,他突然感觉有人扒在他的身上。睡着的弟弟们睡觉不老实,压胳膊压腿在他身上是常事。可他在月光下定睛看时,扒在他的身上的却是光着身子的小春子。小春子本来睡在炕的东头,老屁睡在炕在西头,中间隔着四个弟弟。
“记得。”
“从那天起,我把自己的身子和心都交给你了。那天你没要,今天是你的,将来也是你的,你也必须是我的……”小春子说着,一把搂过老屁的头,热唇紧紧地压在老屁的嘴唇上。
“小,春,春子,你这是揍啥!”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在小春子松开老屁的那一刹那,老屁说。
小春子低声而清晰地说:“揍啥,揍跟定你了!”
进来的小山子看到老屁满脸通红,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老屁,心想,大哥在这趟街上是出了名的人憨胆大,是啥事儿能让大哥这么脸红啊?吃饭的时候没喝酒啊。再看看姐姐不大自然的神态,小山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先是楞楞地看了看姐姐,然后说:“哦,东边小煤窑儿放露天电影呢,你们不去看啊?”
小春子赶紧下台阶说:“看电影揍去看电影,你看着我揍啥。”
小山子走出家门,刚才的情形像粘在了鼻梁子上,一直在眼前晃悠,可又看得不太清楚。他感觉姐姐和大哥之间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可能是男女之间的事,如果是,这一家人有这样的事儿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他感觉又不明白,唉,真有点绕脑子。小山子和弟弟们看着电影,自己的脑袋里就这么绕着,连电影都没看好。回来的路上,他几次张口想跟两个弟弟说,他按住了嘴,还是没让那些话从嘴里溜达出来。
期末又到了。
小山子和两个弟弟考试成绩都不错,两个获得了“三好学生”奖状,一个被评上了“优秀班干部”。下学期,小山子就要参加高考了。小春子看着弟弟们学习上知道用功,而且都考了比较满意的成绩,就破例割(ga,二声)了10斤肉,留了些瘦的包饺子,剩下的就全炖了。
老屁下班回来,还没进屋就闻到了肉香,便乐呵呵地问:“炖肉了,今天啥日子啊?”
“吃肉的日子呗!”小春子说着迎出屋来,接过老屁手中的布袋儿、饭盒,笑着说:“这哥仨真争气啊,期末考试考得都挺好,犒劳犒劳他们。”
“正好,我买了只烧鸡。”
“我说这饭盒咋儿这沉呢。都想一块去咧!”
“姐,哥,我们回来咧。”
“吃饭!”
看到大姐和大哥为他们准备的炖肉和烧鸡,三个弟弟知道是犒劳他们的,上了桌子,便你一块他一块地撕那烧鸡吃。等到老屁和小春子上桌时,那只鸡的大部分都成了鸡架子。然而,那两只鸡大腿儿却完整地“长”在鸡架上。碗都摆好后,小山子将两只鸡腿儿分别放在了老屁和小春子的碗里。小山子长大了,孩子们懂事了。小春子看到她和老屁碗里的鸡腿儿,心里说不出的那份欣慰像涟漪一样在周身荡开。
“喝杯酒不啊。”小春子问。
“中。”老屁说:“整点儿。”。
“小山子,你也18岁了,陪大哥喝点。”
“中,陪大哥喝点儿。”小山子说。
一家子5口人,仿佛又回到了地震前的那种和睦与和谐。一家人正吃着饭,五红进来了。五红来,是向小春子借花撑子的,准备绣一对儿枕头。五红的绣工还是小春子教的。五红下乡插队前,姐俩经常摽在一起。
“嚯,小日子挺红火,炖肉啦?”五红进了屋,见一家子人在吃饭。
“仨弟弟考的好,犒劳犒劳他们。”小春子回着,亲热地拉着五红说:“五红姐,你啥时候回来的,在这儿吃吧,我炖的肉忒香。”不等五红接话,小春子夹起一块“肥中瘦”放进五红的嘴里。
“我上午回来的,是忒香。中咧,我吃过饭了。”五红接着对小春子说:“把你的绣花撑子借我用用,绣对儿枕头。”
“五红姐,咋想起绣枕头来咧。”小春子问。
“为高考做物质上的准备。”五红有点自豪地说。
“你还要高考啊。忒好。”小春子找出花撑子递给五红:“我忒羡慕你,我天天伺候他们,都成杨排风咧!”姐俩说着话,五红要走。小春子说:“我送送你。”
小春子去送五红,等半天不见回来。老屁对小山子说:“去看看你姐,这炖肉凉了揍不好吃咧。”小山子出了当院门口,见姐俩还在聊,而且只听见了最后半句,是小春子说的:“……这法儿不错。”说完了,姐姐小春子就迈回了院子。
虽然没有听见两个姐姐说的是什么事,就从“这法儿不错”这几个字和姐姐轻盈的脚步,小山子判断她们说的事儿应当是好事儿。
过了没几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春子单独叫上小山子,走在白马山的山梁上。此时,白马山下,饱满的麦穗儿还绿着。微风习习,麦浪涟漪,北大坑睁着蓝色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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