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读｜读莎士比亚历史剧，根本不需要提前学历史？

Bunny

英国文学莎士比亚博士生

坐标海外

千方百计哄你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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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莎士比亚历史剧，根本不需要提前学历史？
虽然这事儿从科学角度来讲，是不对的，但英国人就是这么学历史的。
翻开历史书？不存在的，读莎士比亚就行了！
如此读历史的结果，让莎士比亚甚为满意：英国人认为他写的历史才是真历史，而真历史并不是真历史。
此情形最背锅的，是理查三世，本来一个挺正常的国王，被塑造为妖魔鬼怪。
在历史材料中，排在他前面的王位继承人，大哥二哥和大哥孩子们死去，都与理查三世关系不大，而在莎士比亚笔下，理查三世把这几位都谋害掉了，啧啧啧。关键是，英国人就以为理查三世就是这样的！这个人物还被男神们搬上荧幕，真是翻不了身了。
所以，读莎士比亚历史剧，不需要提前学历史吗？需要我们把史书拿着，把这段历史先读一遍吗？
从懒惰更舒适的角度来说，没必要。
从做学术的角度来说，先看历史剧，有必要的话，再读历史，更方便做对比的研究。（当然有些学术研究角度，也根本不需要回去看历史材料）
Bunny知道，很多读友对读历史剧的痛点在于，不知道那段历史，怕自己啃不下来——Bunny想说，根本没必要担心这个！翻开书看就是了！
还有读友认为，历史多无聊啊，不想看——Bunny想说，不是酱紫的啊，莎士比亚把历史故事写得可精彩了。历史和莎士比亚借鉴的其他传说故事/文学故事一样，不都是故事吗？
现在把今天开读的《约翰王》第一幕第一场开头拿出来，看看是否需要有历史知识才能看懂，以及是否有趣。
约翰王　说，夏提昂，法兰西对我们有什么见教？
夏提昂　我奉法兰西国王之命，向英国的僭王（borrowed majesty）致意。
艾莉诺　奇了，怎么叫作僭王（borrowed majesty）？
约翰王　不要说话，母后；听这使臣怎么说。
夏提昂　法王腓力普代表你的已故王兄吉弗雷的世子亚瑟·普兰塔琪纳特，向你提出最合法的要求，追还这一座美好的岛屿和其他的全部领土，爱尔兰，波亚叠，安佐，妥伦和缅因；他要求你放弃这些用威力霸占的权利，把它们交给你的侄儿和合法的君王，少年的亚瑟的手里。
朱生豪译
这几行，就是开头的对话。
从名字上来讲，约翰王肯定是英国国王没错了，毕竟莎士比亚历史剧都是拿英国国王名字命名的嘛。
夏提昂呢，肯定是法国国王那边的使者嘛，而且出言不逊哦！
既然是国王和使者的对话，肯定在皇宫重要的场所了，大家甚至可以把宫殿布局给想象出来。
被这个borrowed majesty冒犯到的，是艾莉诺，而且她，插话了！！在外交会议上插话，这女人，猴急得很，一看就会是戏精。期待她之后的表演。
约翰王回答艾莉诺，用的是“妈妈”，原来是母子关系。
然后夏提昂的回答呢，寥寥几句，就把故事背景说清楚了。原来约翰王之前的国王，有个儿子，在法国，法国那边，支持这个儿子当英国国王，认为约翰王是不合法的。
读到这里，读者可能想停下来，去翻翻历史资料，看看约翰王和他侄子之间到底谁合法，不然就有未知的恐惧。Bunny建议：千万别翻！！
虽然知识可以对抗无知的恐惧，但人类需要适应这种无知带来的焦虑，不然世界对我们就太残酷了，总是让我们陷入对陌生事物的焦虑中。
莎士比亚之所以不多说，就是因为他不想说，他认为读者没必要知道，这一点对情节并没有帮助。他认为，没必要说约翰王和他侄子，谁合法的问题，因为这种纠纷一般都没有对错之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英国方面就认为约翰王是合法的，法国方面就认为亚瑟是合法的，争起来就要打仗，就这么简单。
如果读者这时去翻了历史，“先入为主”。就会背离莎士比亚布局整个情节的初衷。
再读下面几行，就开战了：
约翰王　要是我拒绝这个要求，那便怎样？
夏提昂　残暴而流血的战争，将要强迫你放弃这些霸占的权利。
约翰王　我们要用战争对付战争，流血对付流血，压迫对付压迫：就这样去答复法兰西吧。
夏提昂　那么从我的嘴里接受我们王上的挑战吧，这是我的使命付给我的权力的极限。
朱生豪译
这时，读者也许特别想知道，谁正义的问题，然后又去翻历史资料。Bunny想说，翻了历史资料之后，也不会找出谁更正义，因为夺权战争，只有利益，没有对错。
在《亨利五世》里，莎士比亚就费尽心思地布置了一场“我是否名正言顺”的历史资料大全。亨利五世让人查了大概一吨资料，以证明自己去继承法国国王王位是合法的。人家就背出了一吨冗长复杂，令人昏昏欲睡的历史资料，证明亨利五世是合法的。
这样亨利五世就可以发动战争去打法国啦！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呢，《亨利五世》属于的四部曲，从莎剧历史剧《理查二世》、《亨利四世》两部到，《亨利五世》这三位国王的故事以来，根本就跟法国没半毛线关系，找关系，只是发动战争表面上的借口。
在《约翰王》中，莎士比亚把战争正义性、合法性的问题，做了不透明处理，表明了自己对历史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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