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少年说（二十）书里书外——记永州之行

书里书外

——记永州之行

作者：盛泽中学 龚子璇

乘兴而去

我再读《小石潭记》，忽觉妙不可言。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值假期，欲于书外见书中景。于是，我买好票，前去永州。

往来其间

《背影》和周云蓬的《绿皮火车》中，都有谈及那种看着火车鸣笛缓缓驶来的感觉。书里对此间意象的描述，让亲身经历的我，仿佛看到每一节车厢都是一个光影世界。

火车摇啊摇，我躺在卧铺上面，一夜醒了两三次，等天将亮，临床的伙伴拉着行李，趁着最后的夜色远去。犹豫再三是否追赶，还是作罢。我本一个潇洒游客，为何平添我这许闲愁。窗外时明时暗，火车忽高忽低，或腾跃在上，或下穿山林。先头的两个狭长黝黑的隧道，每过一个，眼前的山便再高些，我与车厢悠悠然在下。一直数过了十三个全暗，我才又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一入永州地界，寒气扑面而来，却被人流驱散不少。风鼓动着窗帘，像是公交车的心脏。市中心有诸如“柳子学堂”“柳宗元蛇王酒”等的招牌，我见了觉得好笑又欣慰。到了零陵便只觉得热，我赶紧躲到山里去寻我属意的小石潭，此地奇遇后自详说。

为了避免王徽之乘兴来败兴归的窘境，我便换了一种交通工具回程。这时便隐有现代人的自豪，都道诗圣写尽天下之诗，却无天上风光。飞机爬升的时候要穿过云层，云间最似仙境，近处的云不是云，似雾，似仙气，或有大仙起舞，或有神女挥刀，飘渺蓬勃，杳蔼流玉；远处的看去像冰原，中间有空洞的像大漩涡，飞近看像是尼亚加拉瀑布，从中间向四周把云团侵蚀成水汽，再自高空释放一泻千里，只不过一切都在茫茫然中进行，看不真切。一想到这样的风光每刻都在我头顶千百米迤逦，便觉欢喜。到了云层之上，云朵变得殷实，仿佛可以一步踏出，迎面悠悠花香，过起漱石枕流的隐居生活，不闻车鸣犬吠，不见人间喜悲。遗憾的是未见太阳。

忽觉似曾相识，佳境曾觅何处？是“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是那“訇然中开”的与仙人同游乐的神仙世界；更甚有“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细究作者为谁？太白仙人也。自后若谁再与我说太白是个凡人，我也是不信的。太白骑鹳游云间，回去之后写了《梦游天姥吟留别》；我读后只一般佩服，今日见识了其中风情，便成了十分佩服。

小石潭

古镇人声鼎沸，到小丘这便寥寥无人。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茂盛的绿植间便有一条前人开好的路。小石潭原来不是湖泊，就是愚溪的一部分。这愚溪很有脾气，我拿着酒要敬他，他却用力拍打石头，吓得我掉了手里的瓶盖。于是我只得把酒浇给了石头，心中向柳卿问了声好。这烧酒我提了本来想自己喝的，醉了好邀仙灵入梦，没想到十分灼喉与难喝，只得作罢，又怕烧坏了石头，所以每处只浇了一点点。

当我站在连接两岸的一群大石块上时，当地人跟我说除开我脚底的石块，全溪像一条巨蟒，我却觉得石头像蟒身的鳞片。彼时我侧望向一侧溪水，天有些暗，远处起了雾，幽冥杳渺，天体著彰。水面泛起涟漪，像是从雾气那头迈来的脚印。一刹那的惊疑与怖惧之后，那脚印就不再向前了，我笑自己成了好龙的叶公，虚晃了手里的烧酒瓶向柳卿讨罪。却也不觉遗憾，那一刹那的芳华已经值得我一路的披荆斩棘。“皆若空游无所依”虽然已经无法得见，但“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过清境界，到底得见感受。我心满意足后，便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离开了此地。

我们走在山林间，隔重林闻喧嚷，我问他是否觉得吵。他说：“吵得很，每晚都如此吵。”我黯然，他也无声，我有心再问他个问题，还是没开口。此时偶有蝉鸣。这次与伙伴分别，我赠了他剩下的半壶烧酒。

后记

我此次去寻书里半分霁月，实际上抱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心。然而一路经历如有神助，私以为是书中圣贤的指引。

关于旅途的过客，我选择把他们写进我的书文，在精神的世界我们可以成为永恒的朋友。

人间是万事万物的劫难，我们庸碌踟蹰，顺手污了石潭水。但有些书，替我们寻找了世间美好；读这些书，不管相信还是不相信，都得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书曰：“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跨越时空，我与先贤的情感，不分贵贱——我与他隔片纸同游。柳宗元冰魂雪魄，赋幽魂于寒江，若固有之。

（指导老师：张雁平）

2021-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