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是一只兽医

酒坊水管被闭,全村都沸腾了,村民奔走相告,就差额手相庆了,看来我们在这里确实混得很惨,大家都乐于看我们倒霉。

我去河边打水,听到洗菜大婶们在谈论此事。

我去小店买面条,听到一群大叔在门口喝啤酒谈论此事。

去上厕所,听到猪栏后面三户人家也端着饭碗在谈论此事。

路过大树下,看到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他们漏风的嘴里也在八卦此事,还追根溯源,这眼泉水于民国十三年发现,夜里见西北方向有红光冲天,红光里一对金龙盘凤……靠,还3P,真的假的?比我还能鬼扯!

总之,这是全县最好的一眼泉水,金子般地泉水,他们就是因为从小喝这里的水,才活到这么大年纪还身体强健,思维清晰地八卦着呢。

还有个瘫痪老头,座驾被搁浅在桥头,那里有级台阶,他上不去,急得嗷嗷叫,某某人呐好心,帮把手。

好心人就是我啦,拣了块破木板往桥头一搭,将他推上去。顺便问他要去哪,他说去刘老头子家旧屋,咦,那不是我的酒坊么,顺手一路推回酒坊。这老头出门少,不认识我这个好心人,其实就是他打算看热闹的倒霉蛋本尊。

一群从山上砍柴收工的人也听说了,砍山索都来不及解,火速赶赴酒坊围观。纷纷对我们表示慰问、试探以及煽动。

哎呀,这些人真不讲理,怎么好把水给闭掉着捏?

有事好好商量嘛,钓鱼岛都可以两国谈判解决,不就是接个水管子的小事嘛,怎么能说关就关呢?(哼哼,他们还晓得钓鱼岛呢。)

酒酿不成了,损失好大啊!你们总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

我,兄长,晏师傅,帮工小谢,分坐两张条凳,沉默地抽烟,坚决不搭理他们。他们也不靠近,或蹲或站,远远地围观我们。自从兄长一通发疯,追着他们乱喊队长,现对我们有点顾忌,不敢近前撩拨。

正僵持着,桥头那边走来一人,老远就冲我们挥手,热情得好像多年老友重逢。

挤开外围圈,跟兄长握手,你就是酒坊张老板吧?

兄长冷哼一声,我不是什么狗屁张老板,有什么事直说。

那人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说他从村头开始做社员调查,来酒坊之前,全村都已经走访,可以说,每一户村民意见都听取了,基本情况已经摸查过,八九不离十。

难道上面派调查组下来了?不会吧,我们这么点屁事⋯⋯兄长不禁也严肃起来,主动递烟。奈何,对方左右耳朵都夹了烟,手上还点了一支,我们递的烟都没地方夹了,显然在他到我们酒坊之前,已经被很多群众爱护过了。看来,我们没没机会了,深感忧虑。

“下面社员的意见不能不尊重,否则不利于安定团结稳定……”对方皱着眉头,一吟三叹,顿了顿,语气沉重地:“唉!社员意见很大啊!”

没想到,酿个酒,竟然还上升到维稳层面,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在这村一没偷鸡二没摸狗更没祸害黄花大闺女,他们每天骚扰围观我们,干扰我们正常酒坊工作,还意见很大,真气死我了!再说,用水又不是没付钱!

兄长趁起丢烟头的时候,强行塞了一颗烟给他,请问您是?

我是乡里的兽医。

兽医……竟然是一只兽医,怎么跟兽医又扯上关系了?旁边房东刘大爷立即上前介绍一番,此人还真是兽医。据说在本乡工作了二十余年,凭借精湛的医术和各家牲畜的主人都关系良好,有时也义务做做村民纠纷调解员。

该兽医还对我们进行谆谆教诲,你们啊,到任何一个地方做事,首先都要搞好群众关系,群众关系是一切的基础,老百姓的利益要重视,千万不能使矛盾激化 ……然而,水管到底什么时候开,只字未提,这兽医扯了一通屁话就走了。

剩下的村民虽意犹未尽,但也确实该回去吃晚饭了,三三两两散去,酒坊终于恢复宁静。剩下我们几个在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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