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蛋岗【卅五】
〓 第 1484 期 〓
文|马金 编辑|王成海
进了家，我端看着二蛋岗，他笑着说：“我脸上长花儿了？你眼睛痴豆豆的看啥？”“你进步的真够快呀，不到两年又升成县长了。”我说。“原来是为这事，宣布一个礼拜了。没升，是副县长，都是副县处级，平调。他们称呼不带副字，以示尊重。只是从党委口子去了政府口子，没区别。”哦，没升、没区别，我有点闹不机迷。在我的认知中副县长应该比县委办主任官大。
二嫂进来，跟二蛋岗说：“所长非要给咱们买只羊，四十九斤重，给了三蛋二百五十块。我坚决不要，他们三个人硬给留下了。咋办呀？”二蛋岗皱了皱眉说：“留下就留下吧，他们也不掏自己的腰包，以后请他们吃个饭。”二嫂说：“正巧踫上他们也买肉了，我觉得留下有点不合适。”“有啥不合适？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今天又得跟穿制服的干一架。我就是这命。”三蛋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嚷嚷着。二嫂问：“咋回事？”随后进来的偷铁的说：“你们真来好了，我们正跟工商所的人争吵了，秀才岀来给消了消火。”他把刚才灰制服们买羊肉的过程消说了一遍。
来的早，不如赶的巧。二蛋岗驾到，三个灰制服也不要管理费了，羊肉钱按五块一斤付的，还有十二块零头也没用找。三蛋岗揶揄我：“秀才的脸够大的，一个脸一百，两个脸也能省二百块。哈哈。”二嫂跟他们说，该交的税费也得交了，不要老是跟人家干架。
吃饭时二蛋岗安顿偷铁的，三点前挑五只三十左右的，四只四十五斤以上的白条羊。下午人大常委会有四个专委会主任和人大办主任来取羊肉，给他们三十斤的；晚上把四十多斤的给人大主任和副主任们送到家里。称好重量，统一结账。偷铁的告诉二蛋岗，已经称好了，上面贴着纸条子，挑出来分开放就行了。吃罢饭，媳妇领着孩子们回我家写作业；二嫂和三嫂收拾羊下水、羊小肠；三蛋岗和偷铁的忙着处理羊肉、羊皮和头蹄；我和二蛋岗躺在炕上，听二蛋岗叨啦调任副县长的过程。
这次旗县政府班子换届，各旗县领导大调整。盟里那位老领导也将退居二线，或许调自治区厅局任职。临走前想给二蛋岗争取县委副书记，阻力太大，只好先任副县长了。财政局长接任二蛋岗，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老领导当初把二蛋岗从财政局调整到县委办，就估计到县委办主任很快能进常委，这次虽没升任副书记，但当副县长没费多少周折。
下星期三，二蛋岗这个副县长要经过人大常委会全体成员投票任命，旧历年前再开人代会选举。这几天县人大正在划选区、分配代表名额。实验小学、三中和所在地居委会为一个选区，有个代表名额。二蛋岗已经跟人大主任打了招呼，推荐我当这个选区的代表，主任答应考虑。今天下午来取羊肉的，晚上送给人家羊肉的，都与二蛋岗当副县长有关联。二蛋岗领上我送羊肉，主要是向主任引荐我。
上次当了个乡人大代表，连会餐饭也没吃上。这次如果能当县人大代表，待遇应该不错吧？
晚上，街上的路灯刚亮了，县委办一司机和会计开着皮卡车来到三蛋岗家。会计把九只白条羊、二百斤骆驼肉的账结了，偷铁的写了张收款条子。司机和偷铁的往车上搬羊肉，会计跟二蛋岗说：“主任上次从财政请下的款还剩余一部分，元旦前需要下账处理完。”二蛋岗说：“我已经把秘书、司机们的下乡补助和差旅费审批完了，明天给他们发了。另外叫汽车修理厂把办公室修车清单和发票送过来，看一下能给他们结多少？”会计说：“他们听说你去政府了，星期五就把清单送来啦，我搂了一下账，都能结完。其它零星赊账都结清了，你这一任主任不欠外面账。”“那就好，财政局对咱们办公室挺支持。你让修理厂开发票时把今天的白头条子裹进去。”会计点了点头。
二蛋岗领上我和偷铁的，坐上皮卡车送出去四只白条羊。每到一副主任家，二蛋岗都要把我介绍一番。到主任家，二蛋岗让我从车上搬了一件汾酒，说是我送主任的。他跟主任说我是高中、初中毕业班把关老师。高中特长班没人教数学，我现在教的有起色，家长反映很不错。主任说：“已经从三中校长那里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跟城管镇党委书记沟通好了。那个选区的代表候选人就定他了，有一定的代表性。”
回到三蛋岗家，三蛋岗取了两包骆驼肉，放在皮卡车上，给了司机和会计。送走了司机和会计，我们四个人喝了三瓶酒，二蛋岗喝了一瓶多。他的心情非常好！
二蛋岗开车送我回家，三蛋岗给了我一包骆驼肉，一编织袋羊下水，开玩笑说是感谢我能给他们省二百块钱。
星期一第三节课，去特长班讲课，教室里只有十三名学生。我大吃一惊！学生们不想听我的课了？他们大概是看到我不解的神色，告诉我，学美术、音乐的学生去外地速成班集训专业课了，顺便参加各地、各个学校的术科考试。
噢，原来是这样，虚惊一场。
课外活动副校长给各个办公室的老师们送来了选民证。又一个课外活动，全体老师集中在会议室开会，选县人大代表。城管镇党委副书记讲了选人大代表的重要意义和投票方法。本次选举设三个流动票箱，念了监票人和计票人的名字。校长也讲了话，他讲道，在咱们学校产生了县人大代表候选人，是学校的光荣，希望在人代会上能发岀老师的声音。大家要确保候选人当选！
红色选票上印着我的名字，另选他人是个空格。我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O”，按顺序把选票放进票箱。
回到办公室，老师们跟我开玩笑说：“悄悄圪咪的尽谋大事了，去年优秀党员，今年又当人大代表，真了不起。得请弟兄们下饭馆喝酒。”我说：“选上选不上还不一定了，选上了再说。”一班班主任神秘地说：“肯定能选上，我早知道你朝廷里有人，对吧？”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过了几天，镇党委副书记送来了代表证，在副校长办公室，我和副书记握了握手。副书记跟副校长说：“老师们的思维独特，实验小学的看门老汉得了九票，你们学校烧锅炉的光棍人得了十五票。候选人在居委会到是得了满票，有意思。”副书记安顿我去指定照相馆照张标准相，出席证上贴。
元旦休息两天，二蛋岗、人大主任、人大办公室主任和我，还有县电视台的两名记者，开着两辆车，头一天去了趟我当学区副主任的乡，第二天回我们乡。走访了人大代表，也跟代表们饱饱的喝了两顿酒。二蛋岗暂时分管文教、卫生，还去了两个学区中心校，两个教学点进行了调研。边远乡学区中考成绩进入全县前九名，摘掉了多年打狼的帽子。跟我搭伴的民办教师，考试转正后去邻县进修学校学了一年，现在是中心校初一语文老师。
坐小车走在新修的柏油路上，觉得当年的边远乡也不远了。我又见了不少学生、家长和老同事，像是旅游了一趟，心情放松了不少。
县两会如期召开，我被举手选成了主席团成员。开全体大会时坐在县礼堂的主席台上，上午坐在前排，说是执行主席，下午又坐在了后排。看着台下的代表和列席人员，从小到大没见过这阵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要求穿西服、带领带，第一天上午直冒虚汗。电视里那些大官们坐在主席台上威严、大方，两眼炯炯有神。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修炼成的？
第三天下午投票选举人大常委会委员、正副主任，法、检两院院长。红花柳绿一堆票里，我在候选人名字上面的空格内都画了“O”。我也当选为委员，只是不知道这个“委员”是啥级别官员。第四天上午投票选举正副县长，按照二蛋岗安顿的，在副县长选票上，我只在他的名字和一个姓瞿的陪选人名字上方画了“O”。副县长选票也是按姓氏笔画排的，二蛋岗排第一位，姓瞿的排第五位。画圈时，在其他三位候选人上方空转了一下笔，左右邻座以为我给五个人都画了圈，提醒我只能选四人，选五人就成了废票。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计票空档时间，正副县长候选人，每人唱了一首流行歌子。二蛋岗“在那遥远的小山村，有我可爱的妈妈……”，在电子琴的伴奏下，声情并茂、催人泪下。歌声结束，会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听着候选人动人嘹亮的歌声，我仿佛觉的人家能当县长、副县长是理所应当的，都是多才多艺的人物。
会议主持人，县委书记宣布了选举结果，县长高票当选，五个副县长候选人，只有陪选的落选，不过也有三十八票。二蛋岗的得票是副县长中最高的，比县长多了四票。
上台亮相时，二蛋岗被麦克风的电线跘了一下，差点摔到。我见他紧锁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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