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太湖明珠迸发出更具活力与厚重的神威之光
编者按:历史偏爱江南,太湖别具一格。以往北美五大湖流域产生了世界级城市群与产业集群,近来大家都在强调湾区经济,如今环太湖地区有望产生最具全球影响力湖湾经济体、都市共同体与创新生态圈。伴随苏锡常一体化与江浙联动,环太湖地区将成为长三角真正的经济地理中心。14号上午,作者参加了太湖湾某创新功能区相关会议,以下是部分发言底稿。
一、回归太湖时代是新时代再造苏南新优势的核心
在以往的经济地理条件下,古人更喜欢从文化渊源入手、辅之一山川形便,划分出诸多充满人文地理、经济地理韵味的地理区划,如中原、关中、河西、西域、塞北、关外、百越。时至今日,有些地区的名字几乎都被遗忘了,有的地区从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沦为一般地区,而江南地区则成为经济中心、文化中心。这里的江南,并非是长江以南的所有地方,而是一种文化地理概念,核心区包括长江、钱塘江下游沿岸以及两者之间的太湖流域。如今的江南基本上是长三角城市群所覆盖的范围,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尽管总面积不足全国的百分之四,却集聚了中国大量的人口、GDP和税收,发展成为中国综合实力最强的经济中心、亚太地区重要国际门户、全球重要的先进制造业基地,以及国际公认的六大世界级城市群之一。
但在长三角一体化过程中,很多城市在城市战略、发展战略、产业战略上,依然遵循传统跟随式发展道路——跟上海、随上海、傍上海发展,而没有真正走出内生增长、内涵发展、自身特色的发展之路。伴随全球城市格局演化,去工业城市中心化与立新经济尖峰并存,世界级超级城市群的中心城市,一定是“一超多强”的发展结构,如果副中心城市都被中心城市所虹吸——尤其是很多长三角副中心城市依然如此,就很难发展成为具有较大资源配置能力、发展活力的共同体。
在以往的经济地理上,在长江时代,南京崛起;在运河时代,扬州崛起;在钱塘时代,杭州崛起;在太湖时代,苏锡常崛起;在海洋时代,上海崛起。新世纪以来,在互联网经济、平台经济的带动下,杭州在新经济地理上异军突起;那么在数智科技条件下,南京、苏州、无锡,哪个城市又能在局部领域超越上海?在这里,我觉得太湖流域的苏锡常最有可能完成这一使命。在全球经济版图上,除了北美五大湖流域一度出现了世界级城市群与世界级产业集群,只有中国的太湖流域不仅出现了世界级城市群,还有望发展成为世界级产业集群。当然,这不是五大湖流域工业经济的产业集群与局部破产的城市,而是在半工业半信息社会向智能社会转型中产生的新兴产业集群与全域创新城市。
如今很多地方都在追捧的“湾区经济”,都是在沿海地区的,如果在内陆形成湾区经济,将更具有价值。无论对于湾区经济,还是湖区经济,既不能简单的庸俗化,更不能复杂的神秘化。其本质是“跨区域一体化”与“最具活力经济体”在空间上的结合,代表一个地区、国家乃至全球经济的增长引擎、创新轴心和发展策源地。核心是围绕跨区域的开放创新生态,回答各类城市、创新主体、资源要素等如何开放创新、共生共荣、跨界融合、包容增长、协同发展,以地区一体化抢占经济全球化先机,将工商的活力、科技的高度、人文的厚度有机结合,产生新经济、新科技、新文化,率先从工业文明到创新文明。某种意义上,以苏锡常为代表的太湖流域城市,只有在湖湾经济的视野下,打造环太湖创新经济生态圈与苏南经济共同体,才能回归太湖时代,再造苏南新优势。
二、科产城人融合发展是无锡成就太湖之光的硬核
2019年有个流行语叫做“硬核”。对于一个城市,它的硬核是什么、体现在哪些方面、又如何用好这个硬核?总体而言,苏南地区是吴文化的代表,人都比较灵敏,城市也善于抓机会。但在怎么抓机会上是有差别的。任何高手都是长期主义者,但又不失机会主义。这种长期主义,就是去抓战略机会,不是去拿来主义和“傍”,而是坚持人择优势、抢位发展、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这种机会主义,就是去抓短期商机,很多时候是外生的、去傍大款。但恰恰是这种“傍”的机会主义有余、“硬核”的长期主义不足,往往导致大而不强。从这个意义上,任何一个城市的“硬核”,都是内生的、内涵的,体现为“内生增长、内涵发展”,而不是“外生增长、外延发展”。
历史上的无锡,尤其是近代以来,是我国区域经济发展与产业创新的典型代表。在农业时代,无锡基于鱼米之乡,加速农业商品化,并在商贸业的带动下孕育了近代工业的兴起;在工业时代,无锡不仅是我国民族工业、乡镇工业摇篮、苏南模式发祥地,还在一个弹丸之地建立了较为完备的工业体系;在信息时代,涌现出以集成电路、物联网等为代表的新兴产业,但没有涌现出以华为、阿里等为代表的国家企业。那么,伴随半工业半信息社会加速向智能社会转型,无锡究竟在哪里形成“硬核”?
我们常说,现在最大的发展矛盾,就是用1.0的发展理念、2.0的发展手段去实现3.0的发展目标。这个1.0,要么是通过城市化摊大饼,要么是把一个城市搞成一个制造业基地;这个2.0,往往就是大家所说的“产城融合”,将经济发展模式与城市发展模式结合在一起;但这个3.0,就是以人为中心的“科产城”融合,将经济发展模式、城市发展模式与社会发展模式相结合,或者是将产业发展模式、城市发展模式与创新发展模式相结合。那么,这个硬核的核心是处理好产业、科技、城市、人才的关系,主要体现则是“四个一流”——一流的产业、一流的科技、一流的城市、一流的人才。这个“科”,就是科教资源、科技成果、科技服务,从资源、环境、机制到成效;这个“产”,就是新兴产业、新兴企业、新兴业态;这个“城”,就是从城市环境到城市生态,是城市功能、产业功能、创新功能在空间上结合;这个“人”,就是人才和人文。
三、无锡突出重围的核心在于用新经济把产业重新做一遍
整体而言,无锡是国内人均GDP、地均GDP位居前列的万亿级城市,如果作为国家排名,2019年大约在全球第55名前后。但与国际同类城市相比,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应该说,无锡与日本的名古屋比较像。名古屋市是一座综合性工业城市、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名古屋都市圈的中心城市、日本五大国际贸易港之一。全市总面积326.45平方公里,总人口228万人,2017年GDP1232亿美元(约合8545.65亿人民币),形成以汽车、钢铁、纺织机械、电机、纺织、陶瓷制造为主导的制造业产业集群。相比之下,无锡的GDP至少高出名古屋300-350亿美元,但人口是其1倍以上、土地面积是其将近15倍。考虑到流动人口等因素,无锡的人均GDP大约在名古屋的一半,但地均GDP在7%-9%之间。
相信无锡在很多时候总会觉得我们的土地开发强度比较高、太湖生态保护压力比较大、产业规模体量已经不小了,但如此看来,我们仍然具有较大的总量空间、质量空间、人均空间和速度空间。如果按照字面的理解,名古屋这些汽车、钢铁、纺织机械、电机、纺织、陶瓷制造,都属于中国的传统产业,但都处于国际产业价值链高端。整体而言,立足工业比拼工业,无锡是在原来的轨道、航道上能够在量上超越名古屋,但在质上具有较大难度。但立足工业跳出工业,通过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绿色化与先进制造相结合,则更容易实现产业的战略突围,进而带动城市在全球分工中地位的攀升与城市形态的跃升。
伴随经济全球化与市场化纵深,尤其是新经济发展,现在重新发现新大陆的蓝海市场、无中生有的增量经济越来越稀缺,更多的是在存量之中用增量培育盘活带动存量提升,用现在的语境便是新旧动能转换。所谓“新旧动能转换”,核心是将旧的工业经济与新的新经济有机结合在一起,加速产业跨界融合与业态创新,产生新的发展动力与能量。对于无锡而言,要在未来中长期发展中赶超国际领先者,核心是用新经济把产业重新做一遍。具体的路径,便是“3+3+1”。第一个“3”就是在传统产业寻找爆发点、场景业态创新、大企业平台化;第二个“3”就是硬科技创业、新研发、科技服务赋能;最后的“1”就是新经济三招商,也就是新业态招商——招引哪吒企业、瞪羚企业、潜在独角兽企业、独角兽企业,科技招商——招引科技服务业,平台招商——招引平台企业、产业组织者。
四、数智科技、生命科技、科技服务成战略制高点
新冠疫情出现后,科技成为战“疫”重要的力量,智能技术、数字技术、生物技术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前方阵地,大数据预测疫情扩散趋势,红外体温检测提升疫情筛查效率,还有AI诊断等;在中坚战场,AI算法和算力助力病毒基因测序、疫苗/药物研发,智能机器人助力无接触服务,智能制造、柔性制造助力防疫物资企业生产;在后方堡垒,线上教育、云办公、无接触新零售等保障了亿万民众的正常生活。某种意义上,以数智科技产业、生命科技产业为代表的先导产业,将成为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战略制高点。
在数智科技、生命科技领域,无锡有着不同的产业发展特点。在生命科技领域,尽管规模体量不大,但增加值贡献率较大,因为有源头企业在手。在数智科技领域,也就是以往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尽管基础能力足、规模体量大、创新能力强,但并没有给无锡带来更大的效益,核心是因为缺乏像阿里、华为等一样的平台企业、国家企业。出现这两种差异的根本原因在于,无锡高技术制造、高技术服务、科技服务之间尚未形成合力,更多的是高技术制造发达、高技术服务有待深化、科技服务业带动提升作用不够。
所以,引领无锡新一轮高质量发展的产业将是“2+1”的数智科技、生命科技与科技服务。对于数智科技产业而言,不仅仅是将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5G、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取得突破,更是将其与先进制造、现代服务等跨界融合,关键是从高技术制造企业形态涌现出以高技术服务形态为主的平台型企业,带动无锡形成软硬结合、数控兼备、智能使然的生产方式。对于生命科技而言,更多的是借助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重塑“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大健康产业,支撑无锡“生产生活生态”。对于科技服务而言,不仅要强化研发创新、创业孵化两大源头,还要突出科技金融、技术转移两大杠杆,还要强化检验检测、知识产权两大保障,以高水平服务优化提升产业创新生态、产业组织能力与资源配置能力。
五、超算将加速无锡半工业半信息社会到智能社会
当前,算力成为城市创新驱动发展的驱动力。以城市维度观察世界变化,人类城市发展先后经历了马力时代、电力时代、算力时代。当城市第一次有“马力”时,城市需要道路;当城市引入电力的时候我们需要电网;当城市对算力依赖的时候,也需要有一个新的基础设施,这个基础设施就叫做“城市大脑”。如今计算能力为城市化带来了很多改变,在现有资源无法满足城市发展的情况下,算力完全可以优化资源配置,并提升资源利用率。在此背景下,数字城市、智能社会已然来袭,对产业发展、社会建设以及城市管理、都市生活产生了较大影响。
整体而言,在此次抗疫防疫中,诸多场景假设变成了现实场景,反映了从半工业半信息社会走向智能社会的基本趋势:一是从现象说话到数据说话,加速从碎片信息到数据驱动;二是从高触高感到无触无感,加速从智慧感知到智能感用;三是从现场实施到远程操控,加速从前端前台到云端云台;四是从虚拟现实到智能实现,加速从物理线下到虚拟线上;五是从多人工厂到无人工场,加速从工业工厂到智能工场;六是从公共行政到群民共治,加速从科层治理到数字治理;七是从生态掠夺到见素抱朴,加速从科技求富到科技向善。最终加速和倒逼了2C消费方式、2F生产方式、2B生活方式、2G治理方式的结构性转变,呈现出消费模式场景化、生活方式社交化、生产方式智能化、治理方式数字化等发展趋势,对经济建设与发展、城市建设与发展、社会建设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与冲击。
历史上无锡是国家微电子工业南方基地,全国第一块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诞生于此。尽管无锡是国家传感网创新示范区,拥有关联芯片、感知设备、网络通信、智能硬件、应用服务等全产业链条的两三千家企业,但实际上无锡更有前途的、更有价值的是超算平台。在强大的算力支撑下,无锡可以智能经济为主攻方向、以智能治理搭建舞台、以智能城市开放赛道、以新基建为突破口,提升数字设施、数字平台、数字政务水平,推动经济发展模式、社会发展模式、城市发展模式耦合发展,重点强化场景业态变革、数智技术跨界、新兴赛道培育、数智工场升级、平台企业赋能、企业互联融通、敏捷供应强基、数字贸易带动、城市大脑建设、数字治理创新,促进经济建设、社会建设、城市建设有机结合,加快建成以新经济为引领、“个人-家庭-生产-政府”有机结合的智能社会。
六、“湾”不仅是财富聚宝盆更是生态赋能发生器
“湾”从字面上来理解,就是河岸、海岸、湖岸向陆地凹进或弯去的地方,表现为河湾、水湾、湖湾、海湾、港湾。这种水陆相间的地方,往往是不仅有水的灵性,有山的厚重,更有湾的活力。而我们很多时候所说的湾区经济、湖湾经济,往往强调工商是活力、科技是高度、人文是厚度。应该说,吴文化具有浓厚的水文化渊源,也体现了“秀慧、细腻、柔和、智巧、素雅”的社会文化特质、精密精细精致型的思想方法。这使得苏锡常在改革开放以来,率先经世致用、精耕细作探索出“苏南模式”;但如今更高段位的湾区经济、湖湾经济,一定是新经济、新科技、新文化的结合。
“湾”字的现代意义,是生态赋能的产业高地、创新高地,具体而言是一个地方的产业创新生态。这个“产业生态”更多的是侧重产业链、上中下游、大中小企业之间的关系,体现为“世界是深的”;这个“创新生态”更多的是侧重政、产、学、研、金、介、用之间的关系,体现为“世界是湿的”。而产业创新生态,核心是促进产业链、创新链、资本链、数据链、供应链或者人流、物流、信息流的资源共享、互联融通、开放创新、优化配置以及快速生成;主线是营造产业跨界融合、企业协同发展、资源高度聚合、空间服务耦合、开放协同创新的新经济生态圈。
在太湖湾周边地区,由两个湾头形成了“三位一体”的新经济生态圈,也就是:中间由科技服务业主导的生态圈——集聚高端科教智力资源,强化科技创新创业源头作用,突出科技服务体系与产业属性,强化对高技术制造与高技术服务的高端辐射与引领;西太湖高技术制造业生态圈——突出新产品新技术的产业化数字化高端化,做大做强规模体量;东太湖高技术服务业生态圈——强化产业跨界融合,面向高端高效高附加值环节、提质增效。
太湖湾新经济生态圈的成功标志在于,形成自成一派的区域创新文化——新吴文化,主要体现为新一代的企业家精神。太湖之所以是太湖、之所以能够成就太湖流域地区,在于“太伯”将中原文化与土著文化相结合,也就是说后来决定苏锡常发展面貌的文化基因在周的时候就形成了。如今“春秋战国依然存在”,说的就是区域文化对创新生态发育的根植性。尽管不同地区的文化基因与区域个性依然存在,但需要传承创新、有破有立。在秀慧、细腻、柔和、智巧、素雅之中,增加想象力、方位感、谋划感,从跟随到原创、从内秀到外露、从拿来到硬核、从做事到做局,形成适宜新经济发展与智能社会建设的新吴文化。
作者简介:
徐苏涛,北京市长城企业战略研究所高级合伙人、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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